第三十二章 话锋无刃
“因为……呃……”季星阑因为不出来只得求救般的看向萧陌夜，并且以眼神警告他注意言辞。
萧陌夜抿了一口茶道，“你们俩难得出一次宫，今日就一起在丞相这儿用完膳再回宫吧。”
“好啊。”小太子欣然同意。
“缉行你呢？”
“我没意见。”
“最近功课习得怎么样了？”萧陌夜开启了拉家常的模式，不动声色地把话题带了过去，季星阑暗地里终于了一口气。
“我每日都有按时完成老师布置的任务，王叔，老师太严厉，一点都不像丞相这么温柔，你和父皇说一声呗，让丞相也做我的老师，或者你去给他说一声让他以后对我温柔点也成。”小太子可怜兮兮道，同时心里琢磨着以王叔那能冰冻三尺的气质绝对能降服他的老师，这样一来，他就可以翻天了。
萧陌夜根本不理他，掉头问向萧缉行，“之前教你的那套拳法习得怎么样了。”
“我都学会了。”
“好，你打一套给我看看。”
两人一前一后走向空旷的院子学习拳法了，徒留小太子坐在原地上对着萧陌夜的背影，嚷嚷道，“王叔，你还没说帮不帮我呢？你侄儿我日子过得很苦的，你不能见死不救啊……”
经过这么一上午季星阑总算深刻地认识到太子所谓的顽劣，之前觉得他谦谦如玉的形象一定是眼瞎！一定是的！
两人回宫前，萧缉行特意抽了个没人的空隙，对季星阑问道，“老师，你和王叔是真的在一起了吗？”
“为什么这么问？”季星阑疑虑道，萧缉行这孩子完全不是对问题执着不放的类型。
“因为你和王叔都是我重要的人，我希望你们能得到幸福。”
拥有温暖的人也该获得温暖不是吗？
季星阑没有回答他，因为她当时已失去了语言来回答他，她说不出心里的感受是酸涩是疼惜还是别的什么，她只记得他说这话时扬起的笑容，触动了她心底的那根弦。
待萧缉行远去，季星阑盯着他弱小而不失坚强的身躯，喃喃自语，“淑妃，您的儿子真的很好。”
最近，丞相的拥趸们发现一件事，他们一向低调美丽的丞相这几天似乎很亲民啊，动不动就能看见一辆别致的暗红马车出现在都城的各个街道上，帘卷清风，莹莹如玉，看，他们美丽的丞相此刻正向他们招手问好。
“丞相好！”
季星阑微笑。
“丞相我们爱你。”
季星阑笑容加深。
“丞相丞相支持你，你在我在大家在！”
季星阑露出八颗牙齿。
有些萧陌夜的拥趸也不忘来凑个热闹。
“丞相，我们王爷呢？”
“星夜，我们看好你们哦。”
星夜组合是那些狂热粉们为丞相和广安王这对绯闻对象特意取的爱称，这在都城八卦史上绝对是浓重墨彩的一笔，自打广安王成名以来，他的倾世魅颜以及功名战绩一直被人们捧在神坛，别说是若大西越了就算是偌大三国也找不到能够与之并肩的人，同框的更没有。但是丞相一出现，瞬间将广安王从神坛拉到凡尘，两人的颜值，身份，魅力简直是绝配，最佳伴侣，绝对符合他们对彼此联想出的对象。
这对组合一出世可以说是两大势力强强联手，所向披靡，每一出动就是都城八卦的头条，若是有任何有关一方不利的流言，两方拥趸更是群巢出动，剿灭于无形。
放下车帘的季星阑揉了揉两边的面部肌肉，心中直呼百姓们实在是太热情了，她都有些抵抗不住啊。
同车里的阿度见惯了这样的场面，所以并不觉得惊奇，她只是有些好奇这次出行的目的地是哪里，毕竟太子和大皇子刚走，师父便迫不及待的让人安排马车，还是在广安王如厕时偷溜出来的，这可不符合师父一向的作风啊。
反常必有妖，嗯，师父有些可疑。
“师父，我们这是要去哪儿啊？”她试问道。
“贤亲王府。”
阿度不知道贤亲王是谁，也没听说过之前有关贤亲王遇刺的消息，她只是敏感于贤亲王这三个字，听起来好像也是个王爷。
“我们去贤亲王府干嘛？”
“探病。”
阿度心里异样的感觉越来越强烈，师父为何要瞒着广安王一个人去看病？莫非师父她嫌广安王一个不够，又招惹了另一个王爷？或者是广安王把那个王爷打伤了，师父前去安抚一番？
不过，以师父看脸的人品，第一个应该不可能，所以很有可能是广安王把人打了，然后事情闹大发了，她师父为了广安王只好前去收拾烂摊子，对，应该就是这样，广安王那么粗暴的人，绝对能干出这样的事。
就在阿度浮想联翩并加以对贤亲王抱之莫名的同情心时，行驶的马车停了下来。
依旧是那条街市，依旧是那座王府，相比于黑夜，白日的贤亲王府更显冷清。
季星阑将拜帖送到门房手中，没过一会儿便见王府管家匆匆而来，
“不知丞相驾临，有失远迎。”
“你家王爷伤势可好？”
管家一边把人请进来一边道，“劳丞相挂念，王爷的伤势相比之前已然大好，只不过暂时还得卧床休养。”
季星阑点点头，“常言道伤筋动骨一百日，的确得小心些，我来时带了些补药，正对王爷的病情，平时熬药时也可给王爷进补一些。”
“丞相费心了。”
谈话间三人已来到贤亲王平日居住的宅院。
季星阑进去时贤亲王正在用药，药香浓郁且泛着苦涩，他一口干了下去，口腔里逐渐扩散的苦药味令他眉头微皱，连漱了几口白水味道才消散些。
“城中传言王爷涵雅，犹如竹兰，今日一看王爷却又不失爽快。”季星阑首先见礼道。
贤亲王亦想起身回礼，季星阑连忙阻止了他，前者靠在床边歉意一笑，随后道，“长苦不如短苦，总是要喝下去的，何不干脆些省得回味苦涩。”
“王爷说的极是，良药苦口才利于病。”
“听闻丞相当日和阿夜本是打算在汤山游玩的，没想到却被本王的事情给耽误了，本王心中过意不去啊。”贤亲王深感愧疚道。
若是之前季星阑定会认为此话真如他表情那样，可是仅然冰山只露出一角，她也不能将面前这个人与传闻中那个避世无争的王爷对等。
无论是试探还是别的什么，她都得谨慎起来。
季星阑的表情相当内疚，“王爷说的这是哪里话？相比当时王爷才更为重要，只恨自己既不会文也不会武没能帮上王爷。”
她避而不谈自己与广安王有关汤山或者两人关系的进一步说明，她的态度既不是避重就轻也不是欲盖弥彰，她就像不知道其中有此含义一样。
贤亲王摆摆手，风轻云淡道，“这是本王的命数，命中该有此劫，幸而命大得以渡过。”
“周玄也是无用之极，这么些天了连个刺客的身份都没查到，不知王爷可否记得有关刺客的信息，虽说全部已死但也难保没有余孽。”话锋突转，季星阑低头用了口茶，再抬眼间已是目光如炬，她的嘴上说着关切的话语，可眼睛却不放过对方神情的任何一丝变化。
“天上浮云似白衣，斯须改变如苍狗，世事无常，如本王深入简出也难免横祸，又岂是小心可以避免的，遗憾的是丞相的问题本王回答不了，因为本王也很想知道一切是为何。”他直视季星阑的目光，眸眼依旧是平淡如水，他似看透了世事无常，不怨天也不尤人。
这样的回答犹如重物击打在棉絮上，让人感觉无力且烦闷，不过，季星阑也不失望，如果对方真的能被她一眼看穿了的话，也不会待时许久。
“即使如此，小心总不为过，我相信一切总会有水落石出的一天。”说完，季星阑放下茶杯起身告辞，“时候也不早了，就不打扰王爷休息了，告辞。”
“丞相慢走，恕本王不能远送。”贤亲王颔首回礼。
“王爷留步。”
直到人走远后，贤亲王才收回视线，“本王为自己之前对她的评价而感到后悔。”
此时室内已是空无一人，他就像是在自言自语一样，然而话落半晌，床帏的后面传出一声轻轻的响动，一抹身影直床后走出，他道，“丞相此人从来都不简单，微臣说过将有一天她会是我们最大的劲敌。”
这句话在几天之前的相同地点他就说过，只不过当时床上的主人不以为意罢了。
贤亲王凝视着那盏青瓷茶杯，嘴角向上一挑，“虽然她没有解释，不过她和阿夜的关系定然也不简单，阿夜是什么样的人本王还是清楚一些的，汤山嘛，他可不会邀普通人一去的。”
“不过，以最近来看，广安王与丞相的联系并不紧密，除了上朝，私下甚少看见他们见面。”
“若能被你看见，那他也不是萧陌夜了。”
“王爷说的是。”柳临眸色深深。
“郭方可有找到？”
“正在追查之中，不过除了我们，似乎别的势力也知道了郭方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