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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1章 是劫是缘

    这厢季星阑百思不得其解,那边的符凡也是心绪难安,政务堆在桌边却没有心思翻开。

    心心念念的女子终于留在身边,时时刻刻想要见她的愿望也得以成真,可是为什么心里还是有所缺失。

    今日的一声阿阑不仅吓到了自己,恐怕也吓到了她吧,反应过后他赶紧将情愫压住隐忍,装出一副无意的样子,这才让她放下心来。

    他不想唤她季丞相,他想唤她的名字,唤她阿阑。

    他的心声在今天情不自禁地流露出来却又被残忍的扼杀。

    乍一看到她小腹隆起的模样,天知道他心里有多嫉妒萧陌夜,令这样的女子倾身相许,相夫教子,那是他做梦也不敢奢望的画面。

    她在西越的一举一动都会有人报于他面前,她和萧陌夜的种种他一件都没有放过。

    妒忌萧陌夜有此情缘,心疼她的付出,幸庆萧衍的阻拦,如此的复杂。

    午夜梦回全是她笑颜巧兮的模样,执笔挥毫,一首诉衷情不知被落笔了多少次,明明心里清楚她诉的情不是他,却还痴痴地寻找这字里行间她的影子。

    如果他们能早一点相识,如果他不是北玄的符凡,而她也不会是西越的季星阑,会不会有所不同?

    可他不敢想象,如果没有这样的身份,说不定他们不会相识。

    如若不相识,会不会就没有这样的牵肠挂肚,会不会就没有这样的痛苦。

    遇到她,他打破了太多的常规,他变的有些不像自己了。

    世人都说他符凡心冷肠硬,手段狠辣,可曾想一颗心就这样丢了,爱上了自己的对手,你死我活的结局,不知是劫还是缘。

    之后的两天,符凡都没有露面,季星阑整天窝在小院子里,无所事事,被锁在一方天地里,外面的种种不得而知,除了欣赏日出日落,数着时间的流逝,被监禁的日子实在是备受煎熬。

    她不知道谢青能否找到这里,但也知道自己决不能坐以待毙,经过这两天的溜达,季星阑发现符凡的这座丞相府别看没有多少仆役,然而隐在暗处的守卫却是层层牢固,如铜墙铁壁,外面难以攻破,里面难以逃脱,这样一对比,她的那座丞相府简直寒酸的不行。

    中间她也想过从墨燕和寒烟这两人下手,不过应是符凡提前吩咐过,这两人嘴巴紧得很,知道的不知道的一概不说,什么东西都打探不出,令她很是挫败。

    晚间的时候,符凡终于出现了,这让季星阑心中一喜,她面不改色地放下手中的书,将人请了进来。

    她暗暗等待这么些天,就是等着符凡主动找上门,墨燕和寒烟一问三不知,府里的其他人更是不用说,为今之计只能从正主身上下手,然而自从刚来时候那一见,之后的几天,符凡如同失踪了般,见不到影子,她又不能主动去寻他,她只能赌,赌符凡忍不住。

    如今看来,她赌对了。

    季星阑看着眼前略显憔悴的人,关切地问了一句,“可曾用过晚饭?”

    似是没想到季星阑对他说的第一句话是这个,符凡先是一愣,怔怔道,“未曾。”

    但那嘴角的弧度却是咧到了嘴边。

    他的反应让候在一旁的墨燕和寒烟甚是吃惊。

    相爷,刚才是笑了?

    别看他们相爷一副儒雅和煦的样子,但凡是伺候过的人都知道相爷其实是个冷面人, 他不笑的时候,脸 上自带一份疏离,而他若笑的时候,堆在眼角的笑意并不和煦,反而更添几分捉摸不定的阴寒,能让他露出笑意的除非是你的灾难,所以不外乎她们如此失态,实在是相爷笑的太过痴傻,传出去谁信。

    “墨燕,去让厨房准备一下。”

    “是。”

    符凡心房里划过一道暖意,明明是很简单的一句关心,府里的下人经常会对他说,但不知为何,话到她嘴里又是一番感受,很甜蜜让他不舍放手。

    “阿阑刚才是在关心我?”

    若说上次的那声阿阑出自于他的无意,那么这次呢?季星阑看不透他更搞不懂他对自己到底是什么态度,不过她也不打算搞懂。

    关心?几时不见,符凡什么变的这么自恋,她不过是作为客人的一句问候罢了,呵,他真给自己长脸。

    她淡淡地道,“符丞相还是唤本相名字为好,本相和符丞相可还没熟到那种程度。”

    符凡也不恼,挨着她旁边不远处坐下,既不显亲近,也不显疏远,距离把握的刚好。

    “听墨燕说你这些天胃口不太好,不合口味吗?”

    季星阑指尖来回翻着桌子上的书,也不看他,“身在囫囵,性命堪忧,符丞相觉得本相可以心大到乐不思蜀?”

    脸上尚未散去的笑意顿时僵住,符凡掩去眸里的刺痛,讷讷道,“你知道的我不会害你性命。”

    “这正是本相想问符丞相的地方,符丞相既然将本相掳来为何不交于贵国皇上,如今三国交战,焦灼难解,符丞相有本相在手,对北玄来说岂不是一把利剑?若贵国皇上知道,必会大大奖赏符丞相,可看符丞相的所作所为,似乎不想让任何人知道本相在你手中?怎么,符丞相对本相心软了?符丞相难道忘了,定城一战本相可是让贵国损失惨重,白白割让一座城池呢。”季星阑偏头睨着他,语音清冷,字字珠玑。

    符凡叹了口气,“阿阑,激将法对我没用,你在这里很安全。”

    厨房里将膳食送了过来,然而符凡却没有心情下筷,墨燕和寒烟见屋里气氛不对,悄悄地退了出去。

    “符凡,本相不管你打的是什么算盘,本相还是那句话,我季星阑是西越人。”季星阑有些火大。

    “若萧陌夜知道他的妻儿在我手中,你说他会不会妥协?”妻儿二字符凡咬音很重,如赌气般。

    季星阑勾唇冷笑,“你可以试试。”

    屋里的两人各怀心事,气氛一时陷入僵持,最后还是符凡主动出声,他揉了揉眉心,软下声音道,“阿阑,我不会伤害你,你在府里好好养胎,有什么需要尽可和我说,只要不是太过分的,我都会满足你。”

    季星阑怀疑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她居然从符凡的话里听出了一丝恳切。

    “符凡,你的态度会让我误以为你对我这个孕妇别有所求。”

    符凡苦涩地问道,“你会吗?”

    他知道以季星阑的聪明,不会没有察觉他对她的态度,每次的试探都以伤心告终,而这次呢?问题被摆在了明面,她可以直面回答自己的感情,他很紧张,也很矛盾,明知道她的答案是什么,却一次又一次的不肯放弃。

    季星阑以一种可笑的眼神看着他,“这世人都知道,我季星阑的心只为萧陌夜一个人活着,无论他生死,无论这份感情是否被人承认。”

    多么感人的誓言,但对符凡来说,这些年受过伤受过的痛楚都不如这一句话来的锥心。

    屋里不冷,符凡却感觉置于冰窖,之前有多欢愉,此时便有多难受,没有人在听到自己心尖上的人对另外一个男人生死不渝还无动于衷。

    “昨天西越和北玄交战,西越败了,领兵的是萧陌夜。”符凡紧紧地盯着季星阑,不放过她表情一丝的变化,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说这些,胜负乃兵家常事,一场败战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可是也许看着那个被称为‘战神’的男人哪怕是一次小小的失败,他心里也会好受些。

    行为很幼稚,却是魔怔了,但是自从遇到他,他又何时理智过。

    然而那个女子除了在听到萧陌夜这三个字有所反应以外,其余再在无表情,不是漠不关心,毫不在乎,只是她的关心在于那简单的三个字,那个名字。

    符凡坐不下去了,他怕自己再坐下根本无法控制自已,他从来没有像现在这般无措过。堂堂的一国丞相,位极权臣,权势,财富,样貌,天下男人所羡慕不来的他都拥有,却偏偏遇见了一个名叫季星阑的女人。

    女人,他向来不屑,不过是个玩物,生育的工具,哪怕是天下绝色在他眼里也犹如死物。他曾讥讽那些醉卧美人膝的豪杰英雄,可笑他们的情欲。

    如今遇见一个人才知,原来他也可以这般柔情,痴傻,满腹心计只为得到一个女人的心,想把所有都捧在她面前,即使她不屑,即使他心有所属,他也如痴如醉。

    不过他不会放弃,他的骄傲不允许他作出强迫之事,下作之人,所以他不会强迫她,他会等到她的心真真切切的属于自己的那一刻,他有的是耐心。

    “你好好休息吧,你现在怀着身子,就算不为你自己想着,也要为你肚子里的孩子想着,我问过大夫,怀孕的时候如果没有补好底子,生产的时候会很困难,你太虚弱了,我不想看到你出现什么意外。”

    扔下这句,符凡便离开了,桌上的膳食仍旧冷冷地放着,连筷子都还是原来的位置。

    外面雷雨阵阵,天气多变,刚刚还凉风习习,转眼雨滴瓢泼,符凡拒绝墨燕打开的纸伞,任由雨水砸落在脸上。

    他目光一直留恋在那抹暖橘色的烛影上,“明天去将茶社馆的说书先生请来,好好伺候着让厨房多准备些花样。”

    “她受不得凉,衣服须得穿厚些。”

    “多让她在府上走走,不能总是坐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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