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往死里砸
不论如何,只要他们两个人好就行了。
“小姐,三姨娘又来了。”听雨皱着眉出现在门口,声音里透出说不出的厌恶。
那个女人把她自己当成什么人了?认为小姐一定会出手帮她吗?无时无刻都得替她把事情做好是吗?她凭什么?
凤挽歌放下手里的书,叹了口气,“让她进来吧。”
听雨点头,扭头就去请三姨娘了。
这时候凤挽歌才看到三姨娘如今的样子,往日的娇媚温婉全都不见,有的只是像陶氏那样,穿金戴银极尽奢侈,脸上往日恭谦的神色也渐渐被一种娇蛮跋扈所取代。
凤挽歌垂下眼睛掩去里面的神色,低头翻看着手里的书。“三姨娘怎么了?这么急着要见我。”
“三小姐,最近大夫人她……”沉默的太奇怪了。可是三姨娘一看到凤挽歌低头垂眸看书的样子,不知道怎么的却说不下去了。
三小姐自从三月份起拒了太子殿下的婚后,彻底的变了一个人。可是事实上她还是如同往常一般,肆意妄为纨绔不化,但是总有什么东西是变了的……
三小姐会对付大夫人和大小姐,会帮忙把二小姐嫁给赵侍郎,会设计陷害大少爷,会和自己结盟把自己和二少爷都推上尊荣的位置……
这一切的一切,很难让人相信是整日贪玩而且从小不着调的三小姐做出来的。因为她没有动手,从来都没有动手。
她如今不是跟染小王爷赛马,就是在挽园里躺着晒太阳喝喝茶练练剑,再不然就是跑去荣王府找景世子玩或者是漓王府找漓王玩。
三小姐从头到尾都是在一旁安静的看戏,用她的圣宠还有支持她的人推动这一切发展。
如今看着三小姐完好的那半张脸在阴影中有种让人窒息的沉静的美,温婉而张扬,似乎一冷一热的气质在这个人身上得到了完美的融合。
“大夫人怎么了吗?三姨娘,我把你扶持起来,不是为了让你给我惹事而我来给你解决的。”凤挽歌的声音淡淡可是三姨娘却听到了一丝冰凉的寒意,不轻不重可是那种威胁性却十分强烈。
“三小姐……”三姨娘心里一惊,可是她刚想跪下去的时候,听雨却突然往前走几步扶起她,还悄悄的塞了一张纸到她手里。
“三姨娘,小姐已经累了。”听雨睁眼说瞎话,只是静静的看着三姨娘。
三姨娘心里立马明白过来,攥紧手里的纸条收到衣袖里,笑着点头。“既然如此,那妾身就先离开了。”
听雨点点头,送三姨娘走了出去,而这时屏风后走出来一个人,这个人不是玉漓墨又是谁?
“挽儿,你怎么跟这个三姨娘搭上勾了?这可不是你的作风啊。”玉漓墨一边说着一边走到凤挽歌身边坐下,心里只觉得奇怪。
“我不想和陶氏还有凤轻歌那些女人玩宅斗,把三姨娘扶起来把我处理这些事情又有什么不可以的?”凤挽歌说着,放下书,坐直了身子看向几步之间坐在茶桌旁的玉漓墨,神色似笑非笑。“有些人就是适合用来当刀使。阿墨,你觉得我大哥为人如何?”
“行事磊落,也知错能改。但没有脑子,太过懦弱无能,而且好色懒散,可以让人随意挑拨。”玉漓墨皱眉,不明白凤挽歌是什么意思。
“不,你只说对了一半。”凤挽歌摇摇头接着把这一部分说出来。“他为人变态心狠,对任何会威胁到自己的事情格外上心,而且也格外狠绝。对于良家女子,不论婚否不论长幼,只要是他看上的,必定要夺过来快活几日,再把人折磨致死。若是把他对良家女子做的事情昭告天下,怕是皇帝姑父都没办法保住凤氏!”
玉漓墨听着听着,听到最后的时候浑身一震。挽儿刚刚并没有说风笛生,而是说的是“凤氏”!可见这件事情是真的很严肃而且可以威胁到凤氏。
“那……挽儿你想怎么做呢?”玉漓墨压住所有的思绪,一切的事情都要看面前这个带着面具的少女怎么想。
“阿墨可以和大哥起冲突的吧?不管怎么样,我们杀人总不能脏了咱们三个人的手啊。”凤挽歌淡淡一笑,可是眸子却充斥着满满的杀意。
“这个自然是可以的。”玉漓墨点头,不过他仍旧不明白,为什么她对凤氏突然生出那么多的恨意,以往的她总是维护着凤氏的。
没过几天,玉漓墨和风笛生起冲突的消息传来,其中虚实并没有人在意,大家在意的是五皇子漓王殿下也终于忍不住对凤氏出手了。
没想到这件事情还不等凤丞相带着人上漓王府去赔礼道歉,事情就越演越烈,说之前的种种全是假象,凤氏实际上扶持的就是漓王殿下。
不然的话像未来的德亲王染小王爷、未来的荣王景世子都和他交好,而且常得圣宠的凤三小姐从小便是和漓王殿下一起长大的呢?
“不离,看来我总算是明白了,你为什么有事没事就爱到酒楼来喝茶嗑瓜子听书了啊。”凤挽歌捏起桌子上的一块糕点丢进嘴里,目光紧紧的盯着对面的竹帘。
墨轻言,本小姐都已经说了不想在玉都看见你,你怎么还是学不会收敛?
“那姐姐你跟不离多来这儿玩玩?整日赛马,还有跑去军营和那些大老粗们打架到底有什么好的?姐姐你又不绣花也不写诗作画,在挽园晒太阳嗑瓜子喝茶看书舞剑又有什么好玩的?”云昶刚来的时候因为寒毒缠身所以一直都是瘦瘦小小的,可是如今不同了。
因为有凤挽歌的凤火在,就算不能短时间内根治他的寒毒,但是总算是在每月十五寒毒发作的时候控制住它,经过听雨和冰露的饮食调理,他已经拔高了不少,也渐渐摆脱了瘦小的样子。
快过一年,云昶从只到凤挽歌胸口的位置,猛地拔高到了和凤挽歌比肩还隐隐有要超过她的趋势,可是这一年时间里云族却半点音讯都没有,实在是叫凤挽歌担心。
而且云昶慢慢长开,原本漂亮的眉眼的开始带上少年的青涩线条,他待的越久,引起的轰动也越多,她不怕,可是不离呢?
他是云族少主,自己必须无时无刻都在提醒自己这件事。
“不离,你从今年的三月份来这儿,如今已经到了一月初,云族的人没有带来只言片语,难道你就不难受吗?”凤挽歌没有接云昶的话,而是转而说了另一句话。
云昶脸上的笑容一僵,脸色难看的看着凤挽歌:“姐姐这是在赶我走?”
凤挽歌一愣,看着云昶好似被人抛弃的委屈眼神,最后还是点了点头。
他总归是要回去的,早回也好,省的自己的事情拖累了他。
看到凤挽歌点头,云昶心里突然冒出很大的抵制情绪和不舒服。其实他是明白这些事情的,自己的存在本就是奇怪的,又或者说他是不应该存在的,娘亲和长老们借由千年寒池上的时光镜强行改变了时间,让一切的事情都回到原点,还保住了自己和不弃那个笨蛋。
可是自己却清楚的知道,如果时光倒流姐姐重生,自己本就是不该又或者是不会存在的。
所以他对这一切并没有用上真心,因为他自己知道,如果姐姐回到云山,打破时光镜恢复记忆,那么他就会彻底消失,时光会定格在姐姐所在的时间里。
但他就是不知道怎么的,渐渐喜欢上了在姐姐身边的一切。
习惯了一大早睁开眼睛就看到冰露一脸无奈的捧着热水站在床头,习惯了每次都拉着听雨给自己做好吃的,习惯了欺负自己安排在挽园里的云族人,习惯了整天和姐姐打打闹闹的争执,习惯了很多很多,可是如今看见姐姐要把自己送走,他才知道自己居然会如此不舍。
“但是不离不想走。”云昶看进凤挽歌的眼睛,一字一句。
不管时间错乱后我是否还存在,不管我到底应不应该存在,我都不想离开你身边。
凤挽歌一愣,似乎是没想到云昶会这么回答。可是看到云昶认真而坚决的样子,她也只有叹气:“那就留下吧,我又不是养不起你还有那一大院子的云族人。今天的事,你就权当没发生过吧。”
云昶点点头,笙箫又突然破窗而入,吓得云昶立马下一刻就钻进凤挽歌的怀里。想他云族少主,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可是每次笙箫破窗而入他总是会被吓到,真是丢脸丢到祖宗家去了!
“什么事?”凤挽歌安慰的拍拍云昶的后背,笑着看着面带鄙视的笙箫。
笙箫收起脸上的鄙视,恭敬的回答了凤挽歌的话。“小姐,玉恒华已经让风笛生去办事了,而且他也已经派人在途中埋伏,想让这件事成为一个意外。”
“玉恒华生性多疑,居然连自己的人都信不过。”云昶扁扁嘴,很是嫌弃玉恒华的做法。
不过就是让那个漓王和风笛生争吵了几下又放出点什么消息而已,他居然狠到要斩草除根。
“那是他的事,总归与我们无关。”凤挽歌冷笑,到时候她就要玉恒华知道什么才叫后悔。
云昶和笙箫还有听雨冰露对视一眼,都自觉的沉默了下来。
此时说书人已经换了一个故事,说的正是塑雪的长公主慕倾雅。而且还提出大胆的假设说会不会风云阁的慕倾公子就是长公主?毕竟是个女儿家又行走江湖,把名字改一下也是可以的。
而且这位长公主没有人见过,据说楚帝也没见过,会不会这位长公主并不在塑雪,而是在星沉或者是碧霄生活?
各种各样的假设引起了大家热烈的谈论,凤挽歌吃东西的动作一顿,抬头向四周看了一眼,刚刚那道探寻的目光已经消失。
摇摇头,她才接着吃东西去了。而刚刚一直被凤挽歌盯着的竹帘后边,景言和墨轻言相对而坐,玄羽和青影两个人抱着剑站在窗边,安静的看着两个人喝茶。
“可有什么不妥?”景言淡淡一笑,他和墨轻言从小就因为义母的关系相识,也亲眼见证了他从一个羸弱少年赢得如今的成就,所以他们二人之间并没有什么秘密。
听到说书人说塑雪的长公主,景言看到墨轻言皱眉,笑着问。
“没有。”墨轻言收回心绪,自己怀疑凤挽歌的事情还是不要告诉景言比较好。毕竟他是师母的义子,还和那个人有关系。
等自己得到更确切的消息再说吧,盲目把事情曝光是不好的。
到了傍晚,如里才正儿八经的掀开竹帘走进来,对着凤挽歌和云昶行礼。“小姐,表少爷,人已经死了。”
凤挽歌闻言拍拍手上的碎屑,站起来整了整身上的衣裙。“那么,人在哪儿呢?”
“已经丢在城外最显眼的地方了,马笙箫已经牵到酒楼门口了。”如里不比笙箫活泼,是四大长老里最为稳重冷静也是跟着凤挽歌最久的人。
“那咱们走吧。”没有问过程,凤挽歌只是淡淡的瞥了一眼昏黄的天,慢步走出了雅间。
其实如果凤挽歌想知道自然可以问,玉恒华和风笛生说了什么,风笛生怎么死的,又或者玉恒华到底做了什么。这些事情只要凤挽歌想知道,她只要说一句话,风云阁的情报网就会动作迅速的把事情的前后始末都摆在她面前。
可是她却没有问,似乎她早就算准了玉恒华一定会派人杀了风笛生,而她也只是坐在这里跟云昶一起喝了一天的茶,吃了一天的糕点而已。
凤挽歌走出门不久,云昶也走了出来,两个人站在门口自然是吸引了不少人的眼光。但凤挽歌只是目光淡漠的走到马旁,翻身上马,动作端的自然是潇洒优雅,引得大家一声喝彩。
云昶自然也不甘落后,也随着凤挽歌一起翻身上马。
两人极有默契的对视一眼,策马朝城门跑去。等他们到了城门楼的时候,已经有很多人围在那里了,有人一见到凤挽歌立马冲过去拦住她的马。
凤挽歌在马快要踩到那个人之前及时的拉住马头朝一旁偏去,马还没站稳她就开骂了。“什么人敢拦本小姐的马?你不长眼睛是不是?”
那个人虽然很怕,可是还是抵不过内心中对金钱的渴望,咬了咬牙,跪下来朗声说道,“三小姐,前边有人死了。”
“死就死了,跟本小姐有什么关系?你是不是活的不耐烦了?居然给本小姐找晦气。”凤挽歌恶声恶气的,让一旁的云昶也快要忍不兹彩起来。
姐姐果然适合纨绔的样子,这样娇蛮跋扈的样子的确很潇洒自由啊。
“可是……那个人是……”那个人斟酌着,不知道应不应该把死了的那个人的身份说出来,而且也不知道自己说出来之后,那个只看心情行事的小霸王会不会当场要了自己的命。
“是什么?有话快说,别浪费本小姐的时间。”凤挽歌厌恶的皱眉,其他人都很有眼力见的退了几步。
“是丞相府的大少爷。”那个人最后还是颤抖着说出了这个人的身份。
“胡说!大哥正好好的在太子府和太子喝茶,你这么说究竟有何居心!”凤挽歌说着翻身下马,刚想冲过去给那个人一巴掌的时候,突然有人拿着一块东西冲出来,跪倒在凤挽歌面前。
“你又是什么东西……”凤挽歌的声音截然而止,目光紧紧的盯着那个人手上的东西。“这块玉佩你是从哪儿得到的!我大哥究竟在哪儿?!”
“凤三小姐,这块玉佩是小人从那个人身上拿的,不信的话凤三小姐可以亲自过去看看。”那个人身体抖得跟筛糠一样,生怕自己下一秒就死了。
凤挽歌还想多骂几句,云昶却突然站在她身后拉了拉她的手,温声道:“姐姐,过去看看也没什么事情,左右不过是花了点时间而已。更何况姐姐你的身份不凡,总不能放着不管吧。”
凤挽歌闻言眉头皱的更深了,低头看了看那个人,她才不耐烦的说,“那就过去看看吧,若是本小姐知道你们骗我,小心你们的命。”凤挽歌说着,就在大家的带领下朝那个人走过去。
结果才刚刚一走过去她就立马走不动了,然后眼睛慢慢变得通红。云昶在一旁看着凤挽歌偷偷掐着她的大腿,硬是把自己逼红了眼睛,忍住想要翻白眼的冲动。
“大哥!大哥!”凤挽歌甩开云昶的手冲过去抱纂身是血的风笛生,声音悲切而惊恐,云昶觉得自己都要信了。
“不离,快把马牵过来!”凤挽歌抱起风笛生,走向云昶。
云昶十分配合的惊慌起来,听雨则是发着抖的把马牵过来。凤挽歌抱着风笛生翻身上马,立马朝城里跑去。
而云昶也要跟着一起离开的时候,就看到那两个人看着自己,一副讨赏的样子。丢下一句“听雨冰露赏他们点钱”就跟着凤挽歌一起离开了。
在京兆尹府门口,凤挽歌怒气冲冲的对着里面怒骂。“京兆尹你给本小姐滚出来!再不滚出来你就别想吃这碗饭了!”
京兆尹得了仆役的通报,急忙跑出来,就看到凤挽歌一身是血的站在门口,怒气冲冲的。而她身后的马上则是有个看上去像是死了的人,心里突然冒出不太好的预感。
“见过凤三小姐……”京兆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凤挽歌打断了。
“我大哥的尸体在城门楼被人发现,难道这就是你管辖的成果吗?”凤挽歌此话一出,原本还围在四周看戏的人都纷纷自觉的后退几步。
丞相的嫡子死了,他们这些普通人能避开就避开,别招惹上什么事情来。
“下官一定彻查!请凤三小姐放心!”京兆尹胆战心惊的跪下,不敢抬头看向凤挽歌。
得到了满意的回答,凤挽歌翻身上马回了丞相府。
凤挽歌一回到丞相府门口的大街,就看到陶氏和凤伟华两个人早早的就收到消息等在门口,目光通红的看着凤挽歌驾马朝他们过来。
“挽儿……你大哥他……”凤伟华看着凤挽歌拖拽着风笛生从马上下来,仿佛一瞬间就老了好几岁。
“如你所见。”凤挽歌招了招手,孟德就带着把凤笛生抬进去了。
凤挽歌看到陶氏瞬间苍白的脸,嘴角勾起不易察觉的愉悦的弧度。“是因为我住在丞相府,所以我没跟你们撕破脸面。有些话我也应该告诉你们,别把皇帝姑父当成傻子,他看的比谁都清楚,你们在他的儿子里挑挑捡捡的,殊不知他也在你们这群臣子里挑挑捡捡的吧?大哥如此急功近利,死也是早晚的事情。”
说完,凤挽歌头也不回的离开,云昶这时候也正好回来,笑着跟二人打了声招呼就追进去了。
凤伟华听了凤挽歌的话,扭头看向悔不当初的结发妻子,一时间气急败坏。“看看你干的好事!我都跟你们说了要沉着气沉着气,你们都把我的话当成耳旁风吗!”
说完凤伟华甩袖大步离开,陶氏看着凤伟华离开的方向,那赫然就是三姨娘住的悦园的方向!
这回她是彻底了没了念想,老爷膝下就只剩凤华笙一子,老爷肯定会特别看重他,而三姨娘那个贱女人肯定会让凤华笙借老爷和凤挽歌那个小贱人慢慢的往上爬,到时候丞相府就再也没有她的立足之地了!
不行,她一定要想办法,让老爷同意把凤华笙过继养到自己的名下,彻底的!
陶氏是正妻,不管是她还是妾生的儿子,其实都算是她的儿子也是养在她名下的。可是那都不是真正的,她要的……是永绝后患!
谁都不能跟我抢!陶氏看向三姨娘住的方向,目光渐渐变得阴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