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突然有了高徒
‘完’字出，众人才从一大片洋洋洒洒的诗句中，悠悠转醒。
“你这家伙，抄的吧？”太傅谪女气愤不过爆出粗话，很快意识到自己太过鲁莽，慌忙捂住嘴巴。
这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做法，更加吸引周围人注意。
她本是个活泼的性子，虽贵为谪女也接受了来自皇宫的教导嬷嬷最严厉的规训，可到底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再加上其是老太傅众多子女中唯一的女儿，夫妻两个将这丫头当神像一般的供着，真是捧在手心儿怕摔喽，含在嘴里怕化喽。
如今的言行举止，归结于先天因素加上后天造成。
她一句无头无脑的话，将沉浸在巨大震惊中的众人拉回现实，纷纷对沈晶晶的诗句表示怀疑。
被怀疑？
沈晶晶的小心脏‘噗通，噗通’跳的好有朝气。
她咬牙静立原地，不敢发出声响，头微微垂下，任凭各色目光扫射在自己身上。
“此诗可是你做的？”皇帝未发话，七皇子却率先发话了。
什么意思？
湖水蓝纱裙的女子对于七皇子而言原本就憋着一口闷气，如今被他当着这么多宾客的面质疑出声，心中更加不快，开口也不留情面的回应道，“七皇子莫非在哪里见过？”
七皇子犹豫，“这......”
哼，说不出来就是没有了。
瑞国，一个货真价实架空的国度，上哪里听说白居易的诗句去？！
她一不做二不休，斗志昂昂的视线越过七皇子看向大殿一旁的三位老人，“三大学士博闻广知，不知可曾听过臣女这首《牡丹芳》？”
三位白发老人摇头，面上并未因为无知而流露出尴尬，所谓‘书海无涯’，以己知为半径，以己身为圆心画圆。
圆内为知道的，圆外为不知道的。
世界上的知识是无穷无尽的，永远不会被学完。
倘若你知道的越多，那么你画的圆圈越大，圆圈边缘接触的外部世界也就越大，你所知道的自己的未知的东西也就越多。
知之者不如好之者，好之者不如乐之者。学术者学而不厌，终身学而不纠，视为大儒。
他三人极为坦荡的望向沈晶晶，眼神中透出浓浓的欣赏之意。
皇帝未发话，他们三人自然不敢轻易说话。
沈晶晶心中好笑，大无畏的看向李明朗。
察觉到话题中心人物看向自己，冠面如玉的男子捏着手中的金萱白纸，扬起头顶的高度，终于不再以脑袋瓢对着她了。
预想中的星星一般的闪闪双眸并没有看过来。
男子依旧捏着手中的金萱白纸，寸步不离。
“墨迹什么？大家都等着你回话呢！”沈晶晶心中没耐性道。
她瞧着如此专注于书籍的男子，禁不住在内心嘲讽道，“瞧什么瞧，是那书中有颜如玉，还是那书中有黄金屋？！”
俗世的沙漏滑去两秒钟，而之于场上的人却像是过了整整两个个时辰一般漫长。
就在众人连带着其中的沈晶晶都以为臭皮囊那厮不会有什么反应的时候，他却后知后觉的在众人的目光即将离去的前一秒，自左向右滑动一下头颅，又自右向左将脑袋滑了回来。
“我靠，这家伙属驴啊？！脾气这么慢！”沈晶晶呼出一口气，看他那情况，还以为他有前世的记忆！
她差点以为臭皮囊装傻充愣到现在，就是为了在一个重大诚狠狠报复她呢。
“呼，到底是没听过。”湖水蓝纱裙的女子默默的在心中安抚那刚刚受到过惊吓的小心脏，深吸一口气回望皇帝，“圣上，此诗确实为小女所做。”
“嗯！”优美的极具现实主义的诗句仍在大脑盘旋，如梵音绕梁挥之不去，皇帝顿了顿，说道，“你若是个男儿，朕至少也要给你个史官做做。”
场上的史官儿纷纷擦汗，其中还有两个是之前沈丞相请来教导女儿学习的教习师父。
不过他二人均运气不佳，还没教上沈晶晶半篇文章，就被这姑娘高深的文学功底给撵了出来。
“皇上盛誉。”沈晶晶谦虚道，“臣女能做出诗句，皆因为二位史官教导的好。”
她看向曾经被自己撵出去的两位史官。
史官擦汗，擦汗，擦汗。
沈晶晶当着全场的面，对着他二人深深鞠一躬，恭敬道，“二位老师，俗话说一日为师终生为父。二位老师对臣女的悉心教导，臣女没齿难忘。”
如此高深的文学造诣早已在他二人之上，而高者却将光环主动让给他二人。
这是什么情况？
两位被突然点到的史官坐立不安，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是，他们二人确实进过沈丞相的府邸，也确实为那丫头翻开书本的第一页，可教书还没到一个时辰呢，更别说到一天了。
他二人说句不好听的是啥也没教出去，就这么收了个高徒？！
皇帝满意的点头，看向二位史官，“你们二人是沈郡主的教习师父？”
“回皇上，是，是。”二位史官收到沈晶晶肯定的眼神，你催促我，我撵着你慌乱的面向皇帝下跪，“下官敢以项上人头发誓，绝对没有教过沈郡主这么精美的诗句。”
言外之意，此诗句为沈家郡主的原创。
言外之意也只是言外之意，这个‘言外之意’的内容可没有经过他们二人之口说出来。
倘若此诗不是她做的，倘若未来的某一天东窗事发，你们扩展出来的言外之意那也是你们自己扩展出来的，为官者只对自己说过的话负责。
沈晶晶瞧着地上跪拜的二人，心中默默的为他们竖起大拇指，“啧啧，当官的果然圆滑啊，一字一句都要滴水不露。”
“嗯，平身吧。”皇帝笑的慈祥。
皇后很是时机的插话道，“德川，快念下一首诗句吧。大家都等着呢。”
德川立马会意，提高音量念剩下的三首诗句，成功的转移了众人的关注焦点。
诗句比试的结果，依旧是由李明朗整理完毕后宣读的，“第一名沈晶晶，第二名咏花语，第三名波多罗秀秀，第四名苗秀兰，第五名张天秀。”
心思沉静之后，沈晶晶听完比赛结果，这才注意到，秀？秀！秀！
似乎这个朝代很喜欢为女儿取‘秀’为名啊。
遥想当年她自襁褓中睁开的时候，就听到爹爹喊自己的名字，“沈闺秀。”
“难听死啦。”难听到令刚出生只会哇哇乱叫的沈晶晶用无牙的牙床咬破手指，滴血在父亲大人的手掌上写下自己前世的名字----沈晶晶。
如今看来当年不顾一切的决断是多么的正确。
比方说，一十四年来，她不曾听到第二个叫沈晶晶的。
诗句后，茶歇毕。
七皇子面向正西方站的笔直，口中说道，“如此黄昏下，西风卷瘦马。本王思念战场，请五位贵女以‘战场’为题，作画。”
我滴个亲娘大老爷，沈晶晶愤恨的想骂娘。
搞什么？一天都在考试！
你闲的没事看着西天干嘛？边关距离京城十万八千里，你以为你是神仙，能一眼看到边？！
“唉！”沈晶晶左手按住金萱白纸，右手持彩色毛笔一点思路也没有。
第四抄的比试，时间为一炷香，托他娘娘的福，她在三场过后，总成绩屈居波多罗秀秀之后，排名第二。
要想获得全场的第一，必须在这一局拿下第一。
“唉，可是没思路啊没思路。”沈晶晶瞅着金萱白纸摇头叹息，闭眼将七皇子的命题以及前言在脑海默默的过了两遍，张口就爆粗道，“你大爷的，堪比高考作文。”
她环视四周，气场充满悲壮，暗暗发泄道，“想不到哇想不到，我沈晶晶前世在现代经历一次惨绝人寰的高考也就罢了，如今进入架空的古代为了什么劳什子的正妃之位，一考考一整天！直考到夕阳西下，比高考还他奶奶的累啊。”
夕阳西下！！！
沈晶晶垂头丧气的瞧着令七皇子怀念的战场方向发呆，默默的寻找灵感。
“噶呱~”头顶飞过一只乌鸦。
灵机一动，一个念头自闪电般的灵感中爆出来，“驾鹤西去，早升极乐。”
“呜呼你个哀哉，这都什么跟什么啊？！”沈晶晶头疼的扶额，听着左右两侧的书桌上，彩色毛笔于纸张之间‘嚓嚓’作响。
心如擂鼓，“就这么败了么？！”
按住金萱白纸的手抬起，纂成拳头，愤恨的捶打胸口。
嗓间叹出一口浊气，闭目间恍惚来到清明节前的午夜，她坐在四人轿中，追随在爹爹之后，穿行在栽种满黄色菊花与白色菊花的田野。
握住彩色毛笔的手，打了一个哆嗦，她将彩笔放下，自架子上取下写诗句用过的毛笔，仔细端详，“好，好的很。”
“嚓嚓嚓......”众人只见湖水蓝纱裙眉头紧皱的少女，在长时间的纠结之后，终于动笔挥毫。
是的，她在挥毫，动作极大。
有了前一场的惊艳，人群中几个按耐不住的，尽可能上抬屁股的高度，期盼着早一点看到沈郡主的大作。
因着古代高层盛行宽幅长袍，他们屁股上抬的小动作被很好的掩盖。
“时间到！”德川宣布，担忧的看向湖水蓝纱裙的女子。
她就几笔勾画完了？！最后片刻钟的时间，也不添补？！
她到底做的什么画？！看她那副从容的样子，似乎成竹在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