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你信命么
李明朗护送丞相去了书房，显然两个人要就沈晶晶出事的事情，详细谈论一番。
沈晶晶本来是要跟着去的，待得听到徐娆娇滴滴的根丞相请求道，“相爷，夫人有孕在身，小女担心夫人安危，可否去侍奉？！”
被李明朗搀扶着，前脚已经迈入书房的丞相，头也不回的摆手道，“有劳了。”
“多谢。”徐娆规矩作揖道，“小女一直把姐姐当成自己的亲姐姐一般看待，一定会让姐姐平安无事。”
“爹爹不要答应她啊，爹爹快收回你的成命。”沈晶晶焦急的绕着丞相沈嘉良转圈圈。
丞相有气无力的坐在书桌前，李明朗站在书桌后，“明朗呃，此事先不必声张。”
“郡主的事情需要上报圣上，由圣上下令，学生才方便插手。”李明朗道，“若不禀告圣上是大罪，她不仅仅是您的嫡女，还是瑞国的郡主；再者，这样于郡主不利。”
“老夫听闻停尸不过七日，还是有恢复过来的可能的。”沈嘉良不无沧桑道，“哎，随你怎么看低吧，虽然瑞国的法典是老夫制定的，法典上也不止一条写着严禁封建鬼神之举。可是为父真的想试一试。这件案子你先查着，老夫派人去请道人来。”
“师父，人死不能复生，”李明朗颔首道，“圣上最是讨厌道人，若是此事被圣上知道了......”
“哎，你没有孩子还不明白，等你成家立业有了孩子就知道了。做父母的自为人父母的那一刻起，一辈子都是为孩子奋斗。”沈嘉良暗淡的眼神充满沧桑，“哎，女儿若是真的没了，老夫不死也相当于死了。”
李明朗弯腰行礼道，“请丞相大人封锁玲珑阁，控制除夫人外所有知情人。”
“我知道。”丞相道，“你快去忙吧，老夫被打击的全身无力，得好好想想下一步该怎么办？”
“师父，明日的早朝？”李明朗小心的提醒道，“您从未迟到过，事出反常必有妖。”
“老夫知道。你去吧，容老夫一个人静一静。”沈嘉良背靠棕木椅背，闭目，面色陷入无比的悲恸之中。
一瞬间，沈晶晶觉得她的爹爹一瞬间，仿似老了十岁。
“爹爹，原谅女儿，女儿不孝。”沈晶晶哭泣的拥抱自己的爹爹试图给予安慰。
可无论她如何努力，她的手都轻易的穿越父亲的躯体。
李明朗尚未走出书房。
沈晶晶便听到门外传来小白的尖叫，“郡主，快去看看夫人吧，朝阳快出来了，再晚些可就来不及了。”
“夫人？”沈晶晶蓦地惊醒，“糟糕，刚刚那个狼子野心的人说是要伺候娘来着，天呐，不要不要啊。”
“娘，快点赶她走。”化作鬼魂的沈晶晶行动非常顺利，她再也不像做为人的时候那般一个墙头一个墙头的翻了。
她可以轻易的穿越一道道实体的存在。
没用多少工夫，她便穿越重重阻隔，进入到娘亲的房间里。
屋内屏风外坐着院首，正低着头忙碌的用毛笔写着方子，秋月静候左侧。
呼喊着自家娘亲快些赶徐娆走的沈晶晶顾不得绕过屏风，而是直接穿越过去，远远地瞧见自家娘亲正虚弱侧躺在软塌上。
徐娆那个狼子野心的贱人此刻伸出双手为夏叶玲松肩膀，“夫人节哀，人死不能复生。”
夏叶玲不吭声，闭着眼睛流泪。
“人这辈子，生来就是要死的，郡主年少而亡，是郡主的命。”徐娆凝着女子微微凸起的肚子说道，“还好，您好有小少爷在。”
“你的意思是，我肚中的孩子克死了他的姐姐？”敏感如夏叶玲猛地睁开眼睛，露出了布满血丝的存在，捂住肚子道，“不，绝对不可能。他每次听到姐姐说话，都会蹦蹦跳跳。他有多喜欢姐姐，我是知道的。”
“姐姐别激动，妹妹没有那个意思。”徐娆眸光射出狠毒，很快收敛后说道，“姐姐信命么？”
“什么命？”夏叶玲问。
“就是人的命天注定，今世的所有遭遇都是前世注定的。”徐娆小心的为女子揉着肩膀，斟酌着用词说道，“前世种瓜，今世得瓜；前世种豆，今世得豆。”
“哎。”夏叶玲摇头，“不信。我以前是信的。”
“夫人此话怎讲？”徐娆好奇的问道。
嘴上问，心里却很是愤怒，“夏叶玲你个蠢货，我的意思是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你的孽种年少早亡是恶报，是我故意引导你去想自己的错失，继而忧伤过度，滑胎而死。谁知你压根没有听懂我到底想要说什么。真是个蠢货。”
“你从市井之中来应该也有所耳闻，达官贵女们嫁人之前都要去太庙仆算吉凶。”夏叶玲停了停，接着说道，“十六年前，我也去了。”
“小女是信命的。不知夫人的命卦上怎么说？”徐娆，心中却是抱怨，“什么市井？！夏叶玲啊夏叶玲你从心里就看不起我。”
“老方丈与我说，夫人洪福齐天，会生下一凤，凤有三眼。”夏叶玲道，“可我女儿没有三只眼睛，也没有成为凤凰啊。”
沈晶晶猛地睁大眼睛，三只眼睛？！
早在她娘嫁人之前，老方丈就已经知道她的女儿会有第三只眼睛了？！
她有两只普通人的眼睛，后来又能看见鬼魂，所谓开了冥眼，可不就是老方丈所说的三只眼睛么？！
“我信也不信。”夏叶玲道，“做娘的都盼着自己的姑娘好，她没有三只眼睛是好事，说明命里的坏的预示不灵。她后来被七皇子看上是好事，说明命里的好的预示灵了。”
徐娆听得糊涂，忐忑的问道，“夫人的意思是说，命卦上半灵半不灵？！”
“是啊，”夏叶玲大言不惭道，“曾经确实如此以为。如今看来，是都不灵。”
徐娆站在夏叶玲的身后，撇嘴再撇嘴，肩膀耸动，鼻子高耸，很是不屑的扫视了下面的女子头皮一眼。
沈晶晶后退半步，她之前是不信命的，但是夏叶玲刚刚说什么？！
她说老方丈的命卦之中指出娘亲将来会生一位姑娘，是不是凤凰且不说，至少他说对了，有三只眼，她不就是有三只眼么？！
至于凤凰？！
瑞国上下能被叫做凤凰的除了皇室的公主，外姓人便只有皇后了。
皇后？！
七皇子？！
一瞬间，沈晶晶似乎明白过来，一向信命的夏叶玲为何尽全力撮合她与七皇子的婚事，即便自家姑娘沦为七皇子的左侧妃也在所不惜。
因为在信命的人眼里，那就是她沈晶晶的命，且夏叶玲是相信的，她的姑娘最终定能爬上皇后的位置，因为只有皇后才能堪称凤凰！！！
“如果，”淡紫色纱裙的女子捂住胸口的缺失，自言自语道，“我是说如果，如果命卦是真的，那么是否意味着我还有起死回生的机会？！”
爹爹与李明朗在书房里的谈话，她也听到了，当时只觉得爹爹是不肯接受现实，病急乱投医。
即便请来道人折腾一顿之后，结果定然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如今，或许真的有可能。
屏风内静默许久，外间传来院首的声音，那老家伙语重心长的说道，“夫人是位胸怀宽广大度之人，老夫不知是何等重要之事让夫人烦忧。胎儿尚未坐稳，还好发现的及时，否则会有滑胎的悲剧发生。夫人，”
“院首大人请讲。”夏叶玲的声音恢复了淡定，温和的说道，“我定当谨记。”
“老夫劝夫人一句，人从尘埃中走来，又向尘埃中走去。”院首颔首道，“世间事有那么重要，也没有想象中那么不重要。聪明之人糊涂度日才是修身养性的上策。”
“院首大人高见，本夫人记下了。”夏叶玲强撑着说道，“秋月送院首回宫。”
“诺！”秋月领命，接过院首手上的处方，恭敬说道，“院首大人，请。”
院首凝了秋月异常悲伤地脸面一眼，暗暗猜测相府到底出了何大事，一个个的都面色凝重。
他与沈嘉良是多年的好朋友，自己屁颠屁颠的大半夜的被叫到丞相府来，沈嘉良却连个面都不露。
如今距离上朝时间不远，沈嘉良是一定在府中的。
到底是什么事情，令见过太多风雨的沈嘉良也不在状态中，或许明日早朝的时候，沈嘉良能跟他发泄一二。
最次，以他和沈嘉良的多年默契，他也能从他的言行举止中猜出一二吧。
院首不愿多加打扰，隔着屏风，抱拳道，“老夫回宫去了，夫人若是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尽管差了下人去请老夫来便是。”
“多谢院首。”夏叶玲的声音充满了悲伤。
院首在秋月的领路下，快速的走出丞相夫人的厢房。
“夫人，”背后的徐娆瞧着躺卧在床人的肚子十分的刺眼，说道，“胎儿稳妥是件好事，说明小少爷是个健康的男儿。哎，可怜郡主却是天生体弱多病，真是可惜。”
“请不要再提我肚子中的这个了。”夏叶玲说着说着话，眼泪扑簌簌的向下掉。
她悲戚的说道，“若不是顾及肚子中相爷的骨肉，我定然随我的姑娘去了。”
“夫人，夫人默哀，刚刚院首大人说的极对。人起于尘埃，归于尘埃，”徐娆温柔的为女子捏肩膀道，“郡主不过是早走一步罢了。”
“她岂止是早走，她是被人谋害啊。”说到谋害，夏叶玲眼前再次晃现出自家姑娘倒在血泊中的凄惨样子，胸口有个洞。
被人挖心而死的女儿，鲜血自她胸口的空洞汩汩而出。
“我的儿啊！”承受不住打击的夏叶玲晕倒过去。
徐娆慌忙松开捏住女子肩膀的手，任由夏叶玲‘咣’的一声，仰躺在软塌上。
察觉对方还有鼻息，徐娆气的咬牙切齿，凝着她微微凸起的肚子，恶狠狠道，“怎么没有摔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