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谎言背后
两人又聊了两个小时,多是女人说男人听,告辞地时候,孙薇意味深长地说:“朱先生,你是一个好人,但既然已经走下神坛,就别去想太多,上面那位……不一定容得下同她一样‘忧国忧民’的人。.”
朱清严看着她的背影渐渐远去,一阵苦笑,走到窗前,遥望外面的车水马龙,他想起了两个人:安藤千惠和钟文贞。妻子死了,所爱的女人被终身禁锢,这就是他的宿命?他不是“天命者”吗?注定要拯救世人的人,最后竟然连自己和自己的女人都拯救不了?
这是一个怎样的世界?
夜里入眠的时候,很久没梦到姐姐的朱清严终于又见到了亲人,姐姐抱住弟弟,心疼道:“小川,你已经尽力了,你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别给自己增加负担。”
“姐姐,我不甘心啊,共和国是第二个红色帝国,难道历史就是不可更改的宿命吗?苏联解体了,共和国如果还这样任由那样一群人一意孤行,结果又会如何?”
“小川,听姐姐的话,放下吧。”
他怎么能放下?这是他的国家,这里有他的同胞,从一九三一年来到这个世界,如今快到一九四七年了,整整十六年,这叫他怎么放下?这不是说放下就放下的,他和清清付出了那么多,为了这个老大国家能走得更远甚至放弃帝位,放弃一切,最后还不能改变吗?
他想起了第一任天命者钟成,他们的使命是完成中华民族的崛起,并在未来的一百年内完成人类文明的大一统,使人类提前进入宇宙时代。现在,这个想法是多么的可笑,别说人类大一统了,就是共和国会不会在错误的道路上崩溃,并让世界格局重新回到前世那样一多强的时代都有很大可能!
这就是他们努力之后的结局吗?
“小川,你失去了安藤千惠,又失去了钟文贞,你失去了太多太多,够了,在你有生之年不一定会看到毁灭,所以你还可以自欺欺人,好好过完这一生。.”
朱清严心灰意冷道:“我从不期望我能走多远,但该付出的都付出了,我不想放弃。”
“那你又能怎样?”
“如果一切不能改变,那就一起走向毁灭,人类文明既然不能完成大一统,也唯有走向沉沦。”
醒来后,泪水湿透了枕巾,朱清严默默脸颊,苦笑一声,旁边一个声音响起:“你还挺多愁善感的嘛。”
钟成笑吟吟地坐在沙上,一脸戏谑,朱清严吃惊地坐起来,指着他道:“你……你……”
钟成笑道:“我早就在地上开始生活了,从北方开始沿着逆时针的方向将中国巡视一遍,让我感到高兴的是除了新并入的疆土,本土已经基本上可以涵盖所计划的所有路线了,全国铁路的铺设可以说是这些年最让我欣慰的成就了,相对来说造船业得到的支持就太少了一些,不过作为一个大6国家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中国现在的钢铁产量大约有三分之一都被铁老大给吞了进去,这些年虽然又兴建了两座钢铁基地,可是不管是矿石还是成品钢都还需要进口,有时候我自己也在想这样是否对基础工业的投入仍然不够。”
朱清严逐渐平静下来,说:“有什么事?”
“很简单,告诉你一个真相。”
“真相?”
钟成选择了一下措辞,言简意赅道:“很简单的事,你被骗了,我也被骗了。”
朱清严一边起床穿衣服,一边问:“什么意思?”
“级文明从来没有钟意于人类文明,他们之所以在人类身上投入心血,不过是试验而已,我也是最近才想明白,因为历史车轮的惯性实在太大,我看到共和国正在向着曾经红色帝国走过的路前进。”
朱清严停下了穿衣服的手,随即慢条斯理地扣着扣子道:“所以,人类文明实现大一统是幸运,如果实现不了,也无伤大雅?”
“你很聪明,我就是这个意思。.”钟成仿佛卸下了一个包袱,如释重负地叹了一口气,“宇宙文明千千万万,并不只是人类可以选择,级文明并没有在人类身上放太大希望,人类不能作为盟友,不还有其它文明吗?”
“你的意思是,人类即使不能在一百年内完成统一,级文明照样不会来找麻烦?”
钟成眼中闪过一丝悲哀:“我们太弱小了,在级文明眼里和蝼蚁差不多,他们有时间来找我们麻烦吗?”
朱清严若有所思,钟成道:“但是,人类也必须完成大一统,日后宇宙争霸的时代来临,如果人类还是一盘散沙,只会任人宰割。”
“统一,并不简单。”朱清严非常不看好这件事,尤其是在见证了历史的巨大惯性之后,“级文明的谎言背后,并不是你我因为没有压力而放松,其实还有更大的压力,那就是人类的生死存亡。”
“这和你有关系吗?”
“有啊,这是我的国家,也是你的国家。”
钟成沉默少顷,说:“好吧,我给你一个机会。”
朱清严静静地听他说下去,钟成道:“中国从帝国转向共和国,如果想推翻林婉芸政府的统治,不让红色帝国的悲剧重演,那就重回帝国之路。”
“你能推翻共和国?”
“你忘了,我是能量人,我有一项特殊能力。”钟成指了指自己的脑袋,“我可以控制人的思想。”
朱清严明白了:“你是说,你能让林婉芸的死忠反戈一击,从而温和地完成政变?”
“就是这个意思,就看你愿不愿意重新披上罪恶的黄袍,我知道你不喜欢帝制。”
朱清严沉默良久,方道:“我不喜欢帝制,但更不想看到这个老大国家走向毁灭,我可以做一个不掌权的皇帝,权力下放内阁和议会。”
“你重登帝位之后,所有的规则由你来定,不论是朱明王朝还是林婉芸政府,议会都是没有权力的,现在可以有了,只要你再次成为中国皇帝。”
朱清严开始沉思,最后道:“我和清清商量一下,你能控制一些人,但不可能控制天下人。”
“这个世界由一小撮人掌控,国家也一样,并不是大部分人的声音就会被重视,我们是来自一个社会的人,你难道不懂我的意思?”
朱清严苦笑,他怎么不懂?但懂不代表能理解。成为皇帝,重组政权,建立新的秩序,这不是简单的说说而已,毕竟这对于中国而言是一次巨大的倒退。
帝国,狭义上用来形容由君主统治的强大国家,广义上用来形容国力强大的国家,而不限于君主制国家。在现代国际政治范畴内,也指在一个较大地理区域内、涵盖较多人口,建立有鲜明特征的政治、经济、社会、军事体系,人文价值观的国家,并在国家之间推广、维护这种体系,并形成一定范围的国际政治体系。
“我懂了,好,既然终究要毁灭,那就疯狂一次,看看这个国家、这个民族能不能清醒一点!”朱清严想起了很多,尤其想起了前世。
这么多年过去了,中国依旧还是那个中国,装睡的人,永远都醒不了!
“你无法叫醒一个装睡的人,但你可以炸醒一个装睡的人!”这句透着杀气、令人毛骨悚然的话在t3爆炸案后迅流传于网络之上。随后,疑犯冀中星之前的悲惨身世和不公正遭遇也被网友从其博客中挖了出来,“脊椎粉碎性骨折、下肢瘫痪、女友离他而去、大小便失禁、大腿伤口溃烂……”
面对这样一个来自社会底层的悲苦个体,尽管人们对他制造的t3爆炸案仍心有余悸,但绝大多数人都对其表示了同情,尤其是知道他在引爆炸弹之前仍不忘提醒周围的人不要靠近这个细节之后,许多网友几乎都要为其奔走呼喊了。当网络之上弥漫着对冀中星的同情之时,《北京青年报》表评论文章,称“同情冀中星就是鼓励暴力”,文章中进一步指出,不伤及无辜应是人性的基本底线,无论结果如何,他的行为本身都涉嫌违法。提醒周围人,造成的恶果会少一点,但不等于他就是正义的化身。对其廉价同情,本质是鼓励暴力行为。
对于这种“同情冀中星就是鼓励暴力”的论调,着名律师刘晓原在微博上反驳道:他被打残时,你们不说这是暴力;他被逼走上绝路,残上加残了,竟然还不让人们同情。说同情了他,就是鼓励暴力。难道要落井下石,再打残一次,再踏上一只脚,就是鼓励非暴力?对此,这位活跃于公众视野的律师还不解气,之后再次在微博上写下如下这段话:治安队把冀中星殴打致残了,你们不谈人性底线;冀中星多年上访多次遭截访,你们也不谈人性底线;现冀中星在国际机场自残了,你们就大谈人性底线,谴责他危及别人安全。
相比于刘晓原的义愤填膺,北京新闻文化研究中心副主任杨博则显得理性了许多,他在其认证微博上写道,前有陈水总公车爆炸,今有冀中星机场爆炸,大面积血腥与残酷的暴力执法导致的社会仇恨是这一切的根源。人道的同情不意味着可以纵容暴力报复,但可以肯定,当暴力执法变得合法,那么以暴制暴就成为必然。
近年来爆的一系列恶性维权事件都凸显了一个极为严重的事实,即官权的蛮横和冷漠正在逐渐消磨民间非暴力维权的耐心和信心,民众对政府的信任已经被消磨殆尽,现实中的利益失落者对官权的不满正在从制度内的和平上访走向制度外的暴力反抗。
正如有人在悍匪周克华之死中所评论的那样:作为社会最底层的一员,他只是这个现行制度下的失败者和牺牲品,作为被这个制度抛弃的一份子,他以一种决然而惨烈的方式向这个制度起挑战。或许,正因为他不甘心自己的失败命运,所以他以自己独有的方式与这个国家对抗,最终选择了害人害己的不归路。
共和国,实际上已经走到了穷途末路!
注:后半段摘自胡赛萌的文章,特此说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