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这次陆排云连看都不看他,直接反问了句,“你会?”
沈亭北再次黑着脸退了,因为他向来学的是圣人之道,经史子集,哪里知道溺水的人该怎么救?
看着一边的江水平,心中忍不住有些迁怒,若非这人纠缠他们,妹妹岂会落水?今日果然是个不适合出游的日子,要不怎么会接二连三的出这些事?
不知道自己被迁怒的江水平脸色也是不好,看到自己中意的姑娘让别的男人碰了,是个男人都会心情不好的。
江水平向来自傲惯了,这时候是绝对不会想到如果不是他的出现,沈凝香根本就不会落水这件事。
陆排云没理会身边的人到底是怎么想的,径自忙着救人,他把沈凝香腹中的污水给挤压出来后,看她气息平稳,应该没有其它东西噎在喉咙里,才皱着眉抬头说道:“现在还下着雨,就算不大,你们也不知道拿把伞替她撑着?”这些人是站在这里看戏啊?
沈亭北被一个外人这么指责,表情尴尬羞窘,而手上还拿着伞的江水平则是脸一阵红一阵白,手中拿的伞是放也不是撑也不是。
此时,沈凝香虚弱的醒来,听着陌生的声音在指责着哥哥,随即沙哑的说:“别说哥哥……”
陆排云嘴角勾了勾,看着面前的女子一身狼狈,嘴角还有刚刚吐出来的污水痕迹,一开口却先帮他人求情,不禁好笑的道:“你哥哥又不是孩子,还要你这个连话都说不好的人来操心,可真是让人羞死了!”
沈凝香还想要说些什么,却猛的咳了起来,但恼火的眼神却直勾勾的瞪着眼前的男人。
“行了行了!他们都没说什么,你一个小姑娘有什么好生气的。”陆排云看着她倔强的样子,忍不住屈服了。
他也不是真心想要挖苦旁边这些人,只是看不下去他们想要救人却又顾虑礼节和规矩,说话才不自觉尖刻了些。
话说这是谁家教出来的姑娘?个性脾气拗得不可思议,而且关心的重点不是自己反倒都是别人,她真的明白自己才是落水差点没救的那个人吗?
他没注意到自己刚刚说的话又让身边一群人尴尬不已,一时间船上再也没有半个人说话,无边的沉默弥漫开来。
幸好这个时候船靠岸了,也总算打破了这份尴尬,否则只怕沈亭北自惭得想是不是该跳下湖算了。
上了岸,江水平不敢多留,直接告辞走人,其它在岸上的丫头们连忙把沈凝香扶到马车上,为她换衣取暖,沈亭北虽然一肚子气,却还是没忘了感谢眼前这个说话不好听的男人。
“感谢这位兄台救了舍妹,请问贵姓大名,待日后舍妹好了必当上门回报。”
陆排云神色平淡,“不用了!反正不过是顺手而已。”
沈亭北板着脸,正正经经的说:“兄台救了舍妹,这对我们来说都是极大的恩情,必定要有所回报的。”
沈亭北非要这么说也不是没原因的,现下有不少人都看见是他抱着自家妹子上了船,这清白一事就怕人讲究,而且谁知道他是真心不求回报还是以退为进。
目前两人都还没自报家门,若是能够用银两打发是最好的了。
他心中的盘算陆排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他促狭的看着沈亭北许久,直到差点让沈亭北打寒颤时,才慢悠悠的说着。
“有时间要回报我什么的,还不如回去好好的练练泅水,要不下次若是哪个人又落了水,可不见得能找到恩人报恩,而是要到地府报到了!”他说完施施然走了。
这话刻薄又好笑,几个路过的人闻言忍不住捂嘴。
沈亭北从来没被人这么打趣过,顿时气得脸一阵红一阵白,嘴唇颤抖着,恨恨的说:“真是粗鄙莽夫!粗鄙莽夫!”
沈亭北惦记着沈凝香也不敢多留,让丫头们收拾好了就上了马车直奔医馆去。
这趟春游,可以说是乘兴而来,败兴而归。
等马车走得远了,刚刚本已先走的陆排云从路旁的大树后走了出来,远远的看着那辆已经远离的马车,手中攒着一个梅花样的耳钉,神色有些复杂。
春风拂过,他的鼻间彷佛还能闻见那姑娘残留在他身上的淡淡香气,宛如梅花,沁入人心里。
第3章(1)
春天刚过了,沈凝香神色还是有些恹恹的,家里人都以为是她那日落水后受了惊,除了每天让她好吃好睡的养着,也没有让她再做些别的事情。
只有沈凝香知道,自己精神萎靡不振跟落水没什么关系。
她只是一直在烦恼着,上辈子伤了她的男人这辈子明明尽量想避开却仍避不开,虽说自己是绝对不会傻得再听信那男人的话跟他走了,但是谁知道老天爷又会怎么安排呢?
那些大户人家拐个普通姑娘,手段好的就如同上辈子的她一样,许一个富贵荣华的未来,就能够让人无媒无聘的跟着走,手段下作一点的,弄点意外,让人清白失了,名声虽不好听,但目的还是达到了。
别人不知道,她还能不知道?
那男人表面看起来温文儒雅,活像翩翩佳公子,骨子里却是自私虚伪和好色,那天他那么明显的表达出对她有意思,接下来定不会就这么轻易的放手的。
当然,假如她赶紧的许了人,或许以后就什么烦恼都不会有了,但是,她这个年纪不过才刚开始相看人家,难不成她能够不知羞的去告诉爹娘不拘是谁,赶紧让她嫁过去就行?
那她还不得让所有人笑死!笑她一个大姑娘怎么那么不知羞,才多大年纪就惦记着男人了。
这个问题就像是心中一个解不开的结,令她郁闷不已,自然身体也好不起来,整天懒懒的,一脸病容。
看着外头桃花早已落了大半,树梢上点上片片绿叶和小小的果子,沈凝香在烦恼之际,也忍不棕想起把她从湖中救起的男人。
那日她后来又晕了,一醒来自己早已回到家中,身边是担忧的爹娘还有哥哥。
听说那日救她的人没有索要任何的报酬,家里人似乎也像遗忘了这件事情一样,全都闭口不谈。
她知道他们为何这么做,她看得出那男人绝对不是什么富贵人家,说不定还只是湖边的渔夫,疼她到心里去的家人自然不愿意多提这件事情,就怕对方会想要以救命之恩来要求她以身相许。
他们不像她多活了一次,知晓未来可能的危机,否则就算那人是个捕鱼的,爹娘也会立即定下婚事,如此也比她随意被糊弄跟着人跑了好。
而且平心而论,那人心地算是不错的,若是真嫁过去,日子虽苦,却也不会心里难过。那日她虽然因为落水,思绪有些混沌,却还记得他说过的那些不留情的话语,但是细想之后,却都是为她好,再说当时一群人不敢往水里跳,是他跳下去救了她,最后还替她抱不平,足可证明他的人品,她对于那人是没有半分嫌弃,反而满是感激。
男人善于甜言蜜语有什么用呢?要是存了坏心,那甜言蜜语是能当饭吃,还是能让日子过得更好?与其听那些话,还是要看他做了什么才是最要紧的。
只可惜,上辈子她了解这个道理的时候已经太晚了。
唉!沈凝香除了叹气还是只能叹气。
就在沈凝香还在费心想着这些事情的时候,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和叫唤声从绣楼下往楼上传,她轻轻皱了眉,碧禾马上就理会的板着脸站到门前。
看见几乎是小跑上来的碧桃,她忍不住斥喝着,“做什么这样大呼小叫的?不知道小姐正在静养吗?”
沈凝香虽然不喜碧禾这样训人,可也没出声,碧桃确实莽撞,是该教训,留着碧禾这容易背主的丫头倒还有一点好处,起码这看主子心意的功夫,还真的是没有人能比得上。
碧桃被劈头盖脸的一顿骂,小脸上有些委屈,“碧禾姊,这不是从前头知道了一个大消息,想赶紧说给小姐听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