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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四哥,你真的打算再聊下去?”瞧他一脸不解,她不禁咬了咬牙道:“你不觉得尴尬,但我觉得很尴尬,我们可以打住这个话题了吗?”

    什么圆房、清白……他到底知不知道她是个姑娘家?虽说她从小就跟几个兄长一块长大,行事作风难免染上兄长们的不拘小节,但她还是个姑娘家好吗!真的没发现她的脸都红了吗?

    “尴尬?为什么?!”

    周凌春闭了闭眼,决定走快一点,把他甩到天涯海角去!

    呜呜,她真的好可怜!

    殷府,掌灯时分一至,府内所有灯火亮起,瞬时灯灿如昼。

    宴席就设在位于易福楼和守禄阁中间的澄静园凉亭里,八角亭檐悬上风灯,圆形石桌上摆满了六菜一汤。

    “这是哪来的菜色?”准时入席的殷远,看着桌面一道道谈不上丰盛,甚至是极为小家子气的菜色问。

    之所以说是小家子气,是因为这几道菜都是市井小民的家常菜,绝非是城里酒楼的菜色,而他已经许久不曾尝过这般平常的家常菜。

    “这是我亲手煮的。”周凌春听而不闻他话语中的淡淡嘲讽,动手替他布菜。

    她下午带着翻江的新鲜渔获回殷府,借了厨房。已经许久没下厨,有些生疏,但她尝过味道了,算是差强人意,本想要再重作,可听厨房的仆役说他已经回来了,她也只得硬着头皮端菜上桌。

    是说,他倒是挺讲信用的依约赴宴呢,历经战乱后讲究诚信的商家已经不多了,他这点算是难能可贵的好。

    “你?”

    “周家不算什么大户人家,家中奴仆也不多,尤其当年遭遇战乱,所以周家的孩子哪怕是当家的,也得跟着下厨。”因为是头一次一道用膳,完全不清楚他的喜好,所以准备的全都是她自个儿喜欢的。“有没有什么不吃的?”

    “只要没下毒,没什么不能吃的。”他轻笑着,压根没打算动筷。

    周凌春眉心跳了下,快速地压抑住,神色自若地夹菜入口。“人都有喜好的,好比我大哥,他就不吃有脸的。”

    “什么意思?”他盯着她,也徐徐夹了同样的菜色入口。

    尝的是五羹鱼柳,酸中带辣的滋味极能勾诱食欲,但他向来节制,摆上桌的一律浅尝辄止,不让人看穿自己的喜好。

    “只要有脸的禽畜鱼,他都不吃。”瞧他动筷,她又斟了碗翠鱼汤。

    “他不就得要茹素?”

    “那倒不必,晔大哥住在巴乌城,城里有条翻江,江里各种贝类盛产,他吃那些海味便能吃得开心,我也挺想念那儿的海味,尤其是春天盛产的炸弹鱼,还有夏天一到,翻江里各种贝类怎么尝也尝不腻。”

    “你去过巴乌城?”他诧问。听她这种说法,至少也在巴乌待上几个月。

    “大概九年前吧,那时到处都剑拔弩张,倒是巴乌城感觉还挺繁荣的。”他有意搭话,她真的觉得他不像外头传说的魔头啊。“那时我虽然在养伤,但是只要天天有海味,我就一点都不觉得疼了。”

    殷远睨了她一眼,唇角笑意淡薄的道:“听起来你倒是挺喜欢海味的,难怪这满桌上都是。”

    “是啊,大概是被我大哥给影响的,连带的只要有脸的,我也都不吃了。”她又夹了墨鱼入口,满足地笑眯了眼。“相公,这道墨鱼作法很简单,切花过水,蘸不蘸酱皆可,为的就是尝鲜味,这墨鱼的产期极短,下个月想再吃,恐怕从丰兴城这段翻江再找到巴乌那也吃不到了。”

    “墨鱼有腥味。”

    “不会,这墨鱼里里外外我用粗盐洗得很干净,绝对没有一丝腥味,要是有的话,我任凭你处置。”她一诺千金,差一点就要拍胸脯保证了。

    殷远饶富兴味的瞧她,慢吞吞地吃了口墨鱼,果真如她所说,半点腥味皆无,而且口感脆中带弹,配上她不知道怎么调配的酱料,确实尝了满口的鲜味。

    “不错吧?”她颇有自信地问。

    “是不错,我也挺意外娘子是个不拘小节的潇洒人儿。”他说着,目光缓缓移到自个儿摊开的掌心,缓缓地握成拳。

    “因为我打小就是和兄长们一道长大的,多少是沾染了点习性。”要她学大姑娘端贤淑样,就怕四哥会笑趴在地。

    “既是如此不拘小节的人,就不知道你这几晚在府里团团绕,到底是在找什么?”他笑问着,魔性的眸带了几分嘲讽。

    周凌春没料到他会突来一问,筷端的菜掉了下去,她嘴巴掀啊掀的,一时间竟不知道怎么回答。

    因为完全在意料之外啊!

    因为他竟然知道她私底下做了什么,可却一直不动声色!

    其实,她也想过应该好好跟他促膝长谈,甚至是与他培养感情,可先前因为有点冲突似乎有些不愉快,所以她才打算速战速决的……今天这一桌菜她亲自下厨,主要是为了在菜里下药。

    只是她下了整整一包的chun药,为什么他一点反应都没有?!

    那包chun药还是她偷偷摸摸跑到货楼去找出来的,里头有好几种,她挑了最大的一包。药材类的典当品通常只要一过赎期,要是有用的便留为自用,没用的就是销毁。

    货楼里有很多东西是这十几年累积下来的,因为之前处在乱世之中,甚少举行流当拍卖,所以典当品就一直存放着,直到去年才开始举行流当拍卖,而这些chun药自然是不可能出售的,只好继续放在那暗无天日的货楼里。

    难道说那些chun药过期了?

    是放了快十年了呀……她以为多少还是有些效用的,所以他才会一点反应都没有?

    啊,她要趁这当头跟他好好谈谈吗?

    就当是老天给她及时悬崖勒马的机会,她从现在和他培养感情,一切应该是来得及的。

    正当她脑袋转来转去时,殷远黑眸微眯,状似有些难过的微皱起眉,低吟出声。

    周凌春吓了一跳,张大水眸直瞪着他……难道说这chun药还未过期,而是需要一点时间才能发作?

    那那那……她要依原计划行动了?

    “娘子,我有些不适,先回房休憩。”殷远低声说着,撑着桌面站起。

    周凌春赶忙搀着他。“相公,你的护卫不在身边,还是我扶你回去吧。”为了今晚行动成功,她连四哥都没带着,而他的护卫自然也不准随侍在侧,要不然她哪有机会顺理成章跟他回房。

    “也好,那就劳烦娘子了。”他故意将大半的重量都往她身上压。

    “一点也……不劳烦。”其实她很心虚,尽避一切都如计划进行,可是她却觉得自己像个yin贼,准备对自己的相公下手。

    周凌春吃力地撑起他,脚步歪斜的送他回守禄阁,她默默数着,原来他的房间是在主厅的右三啊。

    一进房,先搀着他往床上躺下,儿桌上有茶,她赶忙倒了一杯给他。“相公,喝点茶水吧。”她整整下了一包的量,也不知道这样的量吃下去会变成怎样,还是喝点水稀释较妥。

    他喝了两口便将茶杯推开,闭上双眼像是在隐忍什么。

    周凌春把茶杯搁在桌上,万分心虚的回头。

    事已至此,她已经没有回头的机会,既然chun药有用,那就代表老天要她勇往直前,既是如此的话——上吧!她已经把秘戏图研究得够彻底了,甚至连那本大燕王朝内苑的彩绘chun宫图,她都强迫自己从头看过一遍,其内容荒诞yin乱得教她看得双眼好痛。

    这一切一切的辛苦和忍耐,都是为了今晚啊!

    看着他状似痛苦的低吟着,她双手合十不断默念抱歉,然后不容许自己退缩,一大步向前,目标——男人的裤头腰带。

    双手毫不客气地朝他腰间而去,二话不说地拉开腰带……以上,是周凌春脑袋一再重复的沙盘推演,事实上她一直站在床畔,双手光是伸出再抽回已是难计其数。

    夏夜里,密闭的房间不透风,她额上满是汗水,就连双手掌心都湿了一片,她紧张慌乱,觉得自己真的不是当yin贼的料,她怎么会蠢得对他下chun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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