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妞妞,听见了吗?即使你证实秦夫人是被杀栽赃,你也不可能让隐藏在后面的人得到惩罚。”张柏斌知道坦白道出刘刺史求助于她只是做个样子好给姜家一个交代会很伤她的心,可是,他就是不喜欢藏着掖着,在他看来,实话实说才能真正保护他心地善良的妹妹。顿了一下,张水薇抬头看着张柏斌。“我只想在能力范围内做能做的事。”
张柏斌真想拿棍子敲开她的脑袋瓜,她是榆木脑子吗?“你不顾自个儿的身子,费那么大的劲去应州城,结果无法破案,你甘心吗?”
虽然知道三哥哥真正的用意在于保护她,可是他一再泼冷水,真的让人很生气。“我能不能助刘刺史破案,还不知道。”
“刘刺史根本不想破案。”张柏斌没好气的说。
张水薇恼一瞪。“你又知道了。”
“赵远,你同意吗?”张柏斌斜睨着赵平澜。
“刘刺史确实不想破案。”赵平澜平静的道。
张柏斌第一次对赵平澜真心展露笑颜。这个家伙还真识相!“听见了吧,我们难道会比你看得还不清楚明白吗?”
“你们也许看得比我还清楚明白,可是,那又如何?我说了,我只想在能力范围内做能做的事,结果如何,就交给上苍。”
“你……”他被妹妹的顽固气得说不出话来。
“三少爷,小姐想做什么就让她做什么。”一顿,赵平澜无视于张柏斌想杀了他的目光,有感而发的道:“人生在世,真正要求的是无愧于自己。”
张柏斌顿时消了气。是啊,妞妞真的撒手不管,她会一直愧疚,觉得对不起自个儿的良心,默默折腾自己,岂不是更亏了身子?
“三少爷放心,我会仔细照顾小姐。”赵平澜又补了句。
张柏斌不想瞪人都不行,多了这个像伙只会教他更不放心。
“这一次我们在应州城待一晚就回来。”张水薇连忙道。
“若不是担心累着你了,我还盼着你验完尸就回来。”
闻言,知道张柏斌已经答应了,张水薇撒娇的扯了扯他的衣袖。“三哥哥放心,除了停尸馆和客栈,我绝不会在应州城四处溜达。”
张柏斌不甘愿的撇嘴。“快去快回,若是少了一根头发,我会宰了某人。”
可惜某人完全不予理会,只当小狈乱吠,他转身退出去通知鸿叔,请鸿叔先收拾马车,而沦为小狈的男人气得瞠目结舌,恨不得追出去狂扁一顿,手上却突然多了一只小白猫。
“我不在,小小就托给三哥哥照顾了。”
张柏斌瞬间蔫了,他最害怕这种小玩意儿,好像轻轻一捏,它的小命就会不小心葬送在他手上……他突然有一种感觉,未来两日他受的折腾会比妹妹还大。
从宜县赶到应州城,再直奔停尸馆验尸,最后住进客栈,张水薇显然累坏了,脸色看起来很苍白,可是她并未直接进入厢房梳洗睡觉,而是跟着大家一起用膳。
回到厢房,张水薇走到窗边,将窗子打开,冷风迎面扑来,可是,她一点也感觉不到寒意。
“小姐,我让伙计送热水进来?”伊冬赶紧靠过去将窗子关起来一些。
张水薇摇了摇头,一句话也不说。
“小姐要不要吃点心?”说完,伊冬懊恼的轻拍嘴巴。笨啊,不是刚刚吃饱吗?
张水薇还是不发一语的摇摇头。
伊冬急了,可是又不知道如何是好,就在这个时候她看见某个碍眼的家伙。
“你怎么还在这儿?这儿不用你了,你可以回房安置了。”伊冬一看到赵平澜就哀怨,不过去厨房混个几日,她在小姐身边的位置就教他占了,这还不够,又弄了一个爱撒娇的小盟友……一想到小小,她更呕,它简直成了张家二小姐!
“可以请你出去吗?我想跟小姐说几句话。”赵平澜的口气根本不容置疑。
伊冬张开嘴巴又阖上,虽然不清楚自己为何要听命于他,可是在他面前,她就不自觉的变得很熊小,甚至比那只只会撒娇卖乖的小泄小……出身不同,说话的气势就是不一样。
伊冬蔫蔫的往外移动脚步,不过,她终究记得贴身丫鬟的身分,丢了一句话给赵平澜。
“我就在门外,小姐有事再唤我。”
之后赵平澜倒了一杯热茶给张水薇。“小姐不是说了,你只想在能力范围内做能做的事吗?”
是啊,她真的认为尽自己的本分,做自己该做的事,这就够了,可是验尸之后,她觉得体内有一股火在烧着,她觉得应该做点什么,不能就此停住。
验尸之前,她并未想过推翻其他仵作验尸结果,不过,尸体不同时间表现出来的伤痕是不一样,也许,开始不曾暴露的伤口,经过一段时间就会显现出来,因此她特意查看尸体颈部,果然有个淡淡瘀痕,若不仔细观察,很容易被混作尸斑。经过解剖,舌骨附近的肌肉上有少量出血,不过并未出现舌骨断裂情况,可见凶手施力的程度不至于将她扼死。
更深一步解剖查证,可以推测秦夫人生前仅仅被拿住颈部,而此举可能是为了让她吸入迷药晕过去,也难怪秦夫人死于悬梁,身上却未见悬梁自尽应该有的挣扎,可惜,自己无法藉着尸体呈现出来的情况证实自己的推论。
秦家上上下下皆言秦夫人前些日子一直很不安,老是说见到鬼,而那些鬼的模样正符合先前看似被凌虐致死的妓人,因此众人理所当然认为她乃受不了良心谴责上吊自尽,可是,姜家坚持姜家的女儿不会干下这种伤天害理的事,更不可能畏罪自尽,要求重新验尸。刘刺史不得已请张水薇过来验尸,因为她曾经帮秦夫人看病,姜家的人必然相信她验尸的结果。
半晌,张水薇缓缓喝了一口茶,轻吐了一口气,道:“刘刺史根本不想破案,不过是想藉着我让姜家闭上嘴巴。”
“刘刺史是当官的。”赵平澜淡淡说道。
“我知道他的考虑,可是,他怎能试也不试一下?也许,此事并没有牵扯到他不能得罪的人。”
“无论此事是否牵扯到他不能得罪的人,他都最好不要继续追查下去。”
“这是为何?”张水薇不解。
“有时候知道太多了并非好事,尤其关系到那些可以左右朝堂的权贵,刘刺史深谙此理,因此不想知道太多了。”一个人可以掌握他人更多秘密,当然是好事,但是没有相对的权力和地位保有这些秘密,这些秘密只会将你变成他人的祸患,将你陷入险境。
刘刺史不是出身寒门,没有只身一人可以豁出去的耿直,也没有足以为挡在他前面的大家族,刘刺史不得不到此为止。
细细品味,张水薇也明白了。师傅总是提醒她,验尸只是为了帮助她更了解人的身体,不是为了让她成为正义之士,判定谁是谁非,可是,一想到秦夫人委曲求全过日子,却连个活命的机会都没有,她不由得想起自个儿的遭遇,那股切身之痛如火烧着她的心。“若害死她的人是她的夫君呢?”
赵平澜显然很惊讶,一时之间反应不过来。
既然已经说出口了,她索性挑明。“将她吊在白绫上的人一定是她的夫君。”
他知道她不会随意指控,但是真的想不明白。“小姐为何如此断言?”
“我并非无中生有,秦老爷有个宠妾,出生青楼,秦老爷曾经向她许诺,只要秦夫人病死了,秦老爷就会将她扶正。”张水薇轻声说道。
“小姐从哪儿听来的?”
“秦夫人曾是我的病人,是她身边的丫鬟无意间透露出来的。”
“若你所言属实,那位宠妾杀害秦夫人的可能性更大,不是吗?”
“若没有当家当靠山,一个小妾如何杀害主母?秦夫人再不受夫君宠爱,仍主持中馈,还掌握着后院丫鬟婆子的生杀大权,丫鬟婆子大部分都是忠心于她,一个小妾不可能神不知鬼不觉将她吊在白绫上。还有,秦夫人说见到鬼,必是真的见到了,不过,是人装出来的,而谁有本事在后院装神弄鬼?若非当家的,只怕无法导出动静如此之大,却不在下人之间引起骚动的戏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