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转礼,也意味丈夫分人一半,根据习俗,王妃的陪嫁有媵妾,帮着固宠,秦若妍打的便是这主意。
秦若妍讨不到软烟罗,也不死心,继续缠着赵若瑾,赵若瑾的每一份嫁妆,她都要摸摸看看,实在太烦人了,烦到赵若瑾头疼,人家以添妆为名来走亲戚还能不让她来吗?可是一请入门,苦的是主人家。
于是赵若瑾想了个方法,她借口绣线不够用,要上绣坊买去,好把客人撂下,自个儿到自家的铺子晃晃。
不意外的,秦若妍又要跟,赵若瑾特意叫人安排小马车,她点了两名丫头止燕和软玉一起出门,本打算坐三个人刚刚好,谁知秦若妍带着她的丫头喜儿硬是挤上车,这马车再加两位就嫌挤了,五个人在车内连伸个脚也不行。
绣线买好了,秦若妍说既然出府了就好好逛逛,刚出绣坊门就把她拉进这间全京城首屈一指的首饰铺里。
“若瑾妹妹,这件首饰真好看,你不买吗?放在嫁妆里很不错,大方又得体,衬你水亮的眸子。”真美,这支凤衔珠发钗镶了三色宝石,金雀的尖喙叼了一颗东珠,美得炫目,若能戴在她发上的话……
“俗了。”
“俗了?”明明做工、质地都是一流的,哪里俗了?
“宝石太大,不够细致。”炫富。
秦若妍一听,差点气晕了,肉肉的月亮脸一抽,“谁不想宝石越大越好,才显得气派华贵,你是嫁入静王府而非寻常人家府邸,自然要拿出王妃的派头。”
她就很想要这么一支发钗,宝石够大,叫人一见瞠目,但她买不起,只好撺掇着若瑾表妹出手,她才好“顺手”变成自己的,三代耕读的秦家其实穷得很,要不是她有个姨母嫁给兴武侯府二房,她还没机会见识权贵门第的富贵和权高势大。
“你喜欢就买吧!没几个钱。”反正她是看不上眼。
“真的?!”秦若妍喜出望外。
赵若瑾眸光幽幽闪闪,似绞碎的碎玉。“有钱难买心头好,若妍表姊若是看中意便自掏腰包买下,我是不会费这个钱买个粗俗的东西回家占位置,瞧瞧那宝石的质地真差,我匣子里随便拿一颗出来都比它好上十倍。”
她有意炫耀,遇到死缠不放的恶人就要用恶法治,专挑痛脚踩,你想要的我偏不给,馋死你!
“你不买给我?”秦若妍一脸错愕。
赵若瑾神色奇怪的瞟了她一眼。“是你喜欢又不是我喜欢,我干么白费银子,而且我以为你跟着出门是要给我添妆,你上马车前明明是这么说的,怎么现在反倒要我出钱,赚钱不容易,要省点用,到了静王府才是大开销。”
“我给你添、添妆……”秦若妍结巴了。
“其实真的不用啦,我的首饰够多了,我娘想必也准备了不少,表姊就不用破费了,你的心意我收到就好,自家姊妹何须那些虚礼。”她拿了支三两重的赤金蝴蝶发簪在发际比画,见秦若妍眼中迸出贪婪异彩,她在手中转了一圈又放下。
像逗猫,赵若瑾心想逃不是办法,得逼得她知难而退,要不难保日后她跟着攀上静王府这门亲,她算是准确地捉牢秦若妍的心态了,以前是顾忌太多,不想因为她的因素反令大房和二房撕破脸,坏了上一辈兄弟感情,如今她都要嫁人,还犯得着看一名外人脸色吗?
秦若妍眼底闪过一丝怨慰,想笑却笑得很牵强。“嫁妆没人嫌多,多多益善,咱们兴武侯府的小姐不能被人看轻,有了顶天的嫁妆才有底气,将来你可是贵不可言的王妃。”
谁跟你是咱们,未免太往脸上贴金,你秦若妍算什么东西。心有恼意的赵若瑾对这位表姊越来越不耐烦,她太把自个儿当一回事,想与侯府千金平起平坐。
此时的赵若瑾已在容忍她,看在二婶娘的面子上,在出阁前她都不会给秦若妍难看,但她也别想近她的身。
赵若瑾一使眼色,有武功在身的止燕以身子一挡,巧妙地隔开两人,看似丫头跟着小姐,实则防秦若研“伸”手。
“说得好,嫁妆没人嫌多。”
泉水般的清音多了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雅逸若风地从首饰铺外飘入,雨后天青绣锦雀窄袖锦袍出现眼前,一张出色的容貌令人屏息。
好美的人!秦若妍倒抽了口气,看傻了眼,一颗心像破壳的小鸟,雀跃得只想多看两眼。
她没见过静王,但听过静王的俊美无双,乍见之下,心口小鹿乱撞,粉嫩的双颊飞上两朵红云。
“怎么,十七哥哥想来添一点?”她是不愁私房体己多一点,只怕旁人闲话上嘴,说啥未婚就私相授受,好事一传都成了肮脏污事。
面若桃花的上官静看也没看一眼一旁“娇柔羞怯”的秦若妍,直接越过她走向眼中唯一的一抹身影。“大暑天的也出来逛,不怕热着了?”
他边说边神色自若的撩起未婚妻额前落下的碎发,毫不在乎他人眼光地顺手摸了一下她的小脸。
忽地被摸,赵若瑾恨得都想咬人了。“你今儿个没事做吗?”
意思是闲到来调戏女子。
上官静眼角略扬,似在笑。“皇兄让我管着城里秩序,说我难得进京一趟,就待到大婚后再返回封地,这段时间刚好多陪陪太后,她多年没见我了,甚是想念。”
这番官方说法说得合情合理,颇让人动容,太后思子,静王留京尽孝道,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皇上藉由太后之名留人,他还是不放心日渐成气候的静王,想就近观察是否有野心。
娶了公主的驸马无实权,领的是虚职,由皇家养着,所以静王婚配的对象若是长公主之女,皇上根本不担心会有人找上他要结党成派,早早送他离京了,省得挑弄皇子们之间的心结。
可是他要娶的是手握兵权的兴武侯府嫡长女,而且有些先斩后奏的意味,趁着皇上未赐婚先定下亲事,如此少了妻族的牵绊反倒多了助力,不光是皇上眉头不展了,就连皇子们也坐不住了,有意无意的出招试探。
“那就是你还要待上一年?”赵若瑾听完心头很不安,皇上多疑的毛病越来越严重了,连黑影都没看到就要开枪,先把人绊住再说。
“小瑾儿不想见到本王?”一年还好,左右西南无事,他就当陪皇兄过过招,耍两下把戏。
她没好气的一凝眉,“我怕替你烧纸钱。”
天威难测,谁晓得坐在上头的那一位何时会抽风,京城是天子的地盘,他一声令下,有谁逃得掉?
就像枭雄曹操,宁可错杀,也不错放,为君者要有斩除碍事者的霸气,谁阻我得天下,杀!杀!杀!
“原来小瑾儿恋本王至深,死也要嫁给我。”上官静眉眼勾起弦月,白玉美颜有着淡淡宠溺。
唯有亲眷才能给死人烧纸钱,订婚未嫁不算一家人,顶多过府上炷香,捻香泣别,再无关系。
“你几时学得油嘴滑舌,以前的你明明话不多。”惜字如金,能做一句说的话绝不说成两句。
“小瑾儿,我手底下有一群幕僚,总不能让本王和他们相对无语。”在西南耕耘多年,他不是毫无长进,人的潜力是逼出来的。
一想到一群大男人你看我,我看你的大眼瞪小眼,无声胜有声,忍俊不已的赵若瑾噗哧笑出声,嗔他道:“嘴真坏。”
“对你是甜的就好。”多久没见她笑了,真怀念。
上官静这些年时不时便想起她,每每矿场那里开采出一块好玉,他第一个想到的是小瑾儿喜欢什么,命人打磨出来,西南离得虽远,他却每隔两、三个月叫人往京里送礼,透过止莺、止燕送到赵若瑾手上。
除了赵老侯爷知晓他们“偶有”往来,兴武侯府里的其他人皆不知两人有交集,只当她玉石匣子里的玉石是自个儿花钱买的,她这些年买地、做生意赚了不少银子,犒赏自己也是情理之中,姑娘家谁不爱美玉宝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