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赵铁花防的就是人家的不择手段,兄妹俩的小身板可禁不起人性贪婪的折磨,先把眼前的困境解决了再图日后,剩下的两朵灵芝可以等缺银子时再到邻镇去卖,效人家不做出头鸟的傻事。
“哥,要到咱们镇上最大间、声誉最好的药铺,而且一定要见到掌柜本人才能拿出来,咱们不贪心,高于三十两就卖,卖了就赶紧回家,别再外头逗留。”以免被不法之徒盯上。
听着妹妹的叮嘱,赵铁牛笑得很开心,抱起妹妹就往板车上放。“哥不傻,不会被人骗的,你老爱瞎操心,当哥是个傻的,哥还要照顾你一辈子,哪能傻乎乎过日子。”
“还说你不傻,鱼呢?”她揶揄他。
赵铁牛走过去拎起鱼腮帮子,往箩筐里一扔。“鱼在这儿呢!”
咧着嘴一笑的赵铁花把小箩筐往大箩筐上放。“回家了,哥,回家煮鱼汤,我要喝上一大碗。”
“哟呵!车要动了,楔坐稳了,咱们回家煮鱼去。”赵铁牛将车身掉头,大声地吆喝,声音轻快响亮,可见心情真的很好。
对赵家兄妹而言,今天是丰收的一天,而赵铁牛把妹妹当福星看待,她久久不出门,一出门就好运连连,连带着他也沾光,除了捞了一条大鱼外,还拾了七颗野鸡蛋,晚上能吃鸡蛋炒小蒜了。
赵家兄妹的出游圆满的落幕,两人脸上都带着笑,回到泥砌的屋子时正是各家晚炊时分,家家户户的灶头热闹着,每一家的饭菜香飘得老远,让闻者饥肠辘辘。
赵铁牛不让妹妹动手,他劈柴又烧火的把鱼头下锅熬汤,又煎鱼又炒蛋的端出几盘菜,几块大饼是他俩的主食,兄妹俩吃得很满意,这是三年来吃得最饱足的一顿。
隔天,赵铁牛怀里兜着紫血灵芝,一大早就到镇上去。
他找上全镇规模最大的怀仁堂,进门后把灵芝往掌柜的面前一放,掌柜的双眼骤地一亮,双手小心翼翼的捧着灵芝不放手。
赵铁牛知道此事成了。
又过了七日,松茸晒干了,他一样找上镇里最大的干货铺,不二价的卖掉,得银二十两。
“你都不晓得我才说出个‘三’,药铺掌柜的就打断我的话,一口气给了我六十两,害我吓得久久说不出话,他以为我嫌少又添了十两。”不过巴掌大的灵芝就卖了七十两高价。
赵铁牛是知道灵芝的,但他不晓得紫红色的血灵芝是一等药材,就连宫中的藏药也不超过五朵,药铺以七十两收购,转手就能卖给达官贵人七百两,简直是暴利呀!
“哥,加上今日卖松茸的银子,我们手上一共有九十两,你回去读书吧!我们付得起一年十两的束修。”
她知道哥哥一直很想回私塾读书,每回看见堂哥拿着书袋子走过就一脸羡慕,想上前问问他们今天夫子教了什么。
“楔,你……”赵铁牛蓦地怔住,有些意外,有些酸涩,更多的是打心底涌起的感动,他有个会为哥哥设想的好妹妹。
“想做就去做,不要有遗憾,以前我们没钱,所以供不起,如今手头小有余银了,让你连读五年也不成问题。”省着点用,两人开销一年不超过五两,而且还有田里的收成。
“那地里的活儿……”谁来做?
赵铁花一把握住她大哥的手。“每逢春耕和收割这几日,私塾不是会放假几天,我们总共也才两亩地,你还怕做不了吗?除草、施肥的事也可以等你休沐时再做。”
“可是你的身子……”他实在放心不下,若是他不在家守着,万一她出了什么事,届时就后悔莫及了。
“哥,你没发觉到吗?”他真是迟钝。
“发觉什么?”赵铁牛问得很傻气,他对周遭发生的事一向后知后觉,需要人提醒才恍然大悟。
她很无奈的叹了口气。“我的气色变好了,也长了些肉,精神也较以往好很多,今儿个在屋后干了一时辰的活也不觉得累,手脚更有力了,你没发现屋子变得特别干净吗?”
他看了一眼,反应很慢的“噢”了一声。“真的耶!你一向苍白如纸的小脸有血色了,皮贴着骨头的双颊略有肉感。”
赵铁牛特意戳了妹妹面颊一下,手指有碰到肉的感觉,他开怀的笑得嘴都阖不拢,直言要多吃点鱼肉。
有银子了,饮食上自然有所改善,虽不敢说顿顿有肉吃,但菜里有油味,也能吃上白米饭和香甜的大馒头。
不过赵铁花没说的是,她每天从脸盆大的血灵芝上切下薄薄的一片,放在滚水里熬上一个时辰,再把滚水放
赵铁牛嫌茶水里有味道只喝了一些,大半的茶水都入了赵铁花的肚子,所以两人在精气神上都有些变化,其中以赵铁花最明显,她以前被堵住的经络有渐渐松动的迹象。
往后若能日日喝着灵芝煮的水,她的康复指日可待。
如今除了不能快跑外,她和常人无异,竹竿似的身材也渐渐发育起来。
姑娘家的成长很微妙,前不久还枯瘦难看,发色淡黄,活脱脱是身子有恙的小村姑,才短短几天,人好像有点姿色了,头发转黑,虽称不上绝世美人,但也可入目。
“哥,我们有银子了,可不可以盖两间砖屋,你一间,我一间,我们原本的屋子就拿来堆放粮食,咱们也是有粮的人,粮食不能随便乱放,会生潮发霉。”
她要在砖屋旁加盖一间洗漱房,旁边隔出茅房,用红砖砌成茅坑,茅房外挖一个粪坑,茅坑里弄个倾斜的水道,将排遗冲进粪坑,可用来当肥料。
“盖砖屋呀!”他也想,堂屋的墙壁常透风进来,春秋还好,一到多雨的夏季和下雪的冬天,他的炕床总是湿的。
“哥,成不成?”赵铁花摇着哥哥的手撒娇。
赵铁牛想了想,含笑点头。“还有一个月就要收成了,咱们趁农闲的时候赶紧盖屋,屋子一盖好就能搬进去住,空下的屋子就能储放粮食。你不是还想做什么羽绒被、羊毛被?趁这个时候也做起来。”
银子都攒在手了,还急什么,真要赶不及就买现成的。赵铁花此时对缝被子的兴致不高,她想着要怎么多买两亩田而不被本家觊觎,二叔父他们四房人像蝗虫一样,不照顾长房留下的遗孤,还一心想坑害他们,让他们一无所有。
村子里有人瞧见她哥哥上干货店卖晒干的松茸,得银不少,因此前两日四叔父还涎着脸问她,松茸去哪里挖的?她回答忘了,迷路时意外发现的,他还不死心的追问不休。
这些人称什么长辈?把人赶出去了又起了贪念,真是有够不要脸的!她想趁盖房子之际,把明面上得来的银子都花光,省得叔父婶母们惦记,暗暗想着办法跟他们“借”,这一借可是有借无还,当她想不到?
“哥,你真好。”她上一世是独生女,从没感受过有兄弟姊妹是什么感觉,但她喜欢这个个性直率的哥哥。
赵铁牛笑着轻揉妹妹的头。“我只有你一个妹妹,不对你好要对谁好,我所有的努力都是为了能让你过得更好。”
有点媚的丹凤眼促狭的一眨,“那对未来的大嫂呢?”
闻言,他面上一臊。“说什么胡话,哥今年才十五岁,再过三年也不迟,那时你都十六了,哥要为你找户好人家才肯娶妻,否则咱们兄妹俩真要相依为命了。”
“啐!谁要跟你相依为命,赶紧找个嫂子管管你,我好当个恶小姑,整天对着你媳妇儿颐指气使。”她摆出坏小姑的架势,把她老实的哥哥笑得前仰后合。
“什么恶小姑,谁家的姑嫂不和?”
刚说嫂子,嫂子就到。一张圆圆脸,看谁就笑的王满儿从门口朝内探出颗脑袋,未语先笑的眯起笑眼。
王家和赵家两家的孩子是从小玩到大,彼此熟得不能再熟了,到彼此家就像回到自个儿家,自在的来来去去。
倒是赵铁牛有些难为情,才说到嫂子王满儿就出现,他还真有点拘束了,转过身想干些什么,让自己看起来很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