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半眯着眼听完,辜稹元仍和先前一样,刻意嘲讽道:“那曹操也真蠢,居然这么轻易就被骗了,他当初是怎么挟天子以令诸侯,那些汉臣莫非个个都是无能的蠢蛋,要是朝中的大臣都是这种货色,也怪不得那汉朝会倾覆。”
见她竟赞同他的话,辜稹元睁开眼睨向她。
“九皇子做什么这么看着我?”她被他那打量的眼神看得莫名其妙。她在他面前常会忘了要自称奴婢,他也没为这事斥责过她。
“你这些故事,真的都是进宫以前从海外商人那里听来的?”这段时日来她所说的故事,都是关于一个个国家的兴衰,或是宫廷里的倾乳争斗,区区一介商人,如何能知晓这些事。
“是啊,否则我一个小小的丫头,如何能知道这些故事?”她坦然迎视着他的眼神反问。
“你以前整日没事就跑去听人说故事吗?”
“敲那商人就住在我家隔壁,他见我可爱又爱听故事,若没出去做买卖,便会说些故事给我听。”
“你哪点可爱?本皇子怎么没瞧出来。”他嗤笑着,抬手捏了捏她圆鼓鼓的腮颊。
她没好气的打掉他的手,“我不可爱,这些日子都是谁给九皇子做那些好吃的吃食?”
“也没多好吃,只是差强人意。”这半年来在她的陪伴下,他眉眼之间的戾气已消弭了大半,平日里总爱说些话来逗弄她。
“九皇子觉得不好吃,那以后我不做了。”她也是有脾气的,被他这么嫌弃,她决定要罢工。
“你要是不做,本宫饿的时候就吃了你。”他假意威胁她。
“吃了你”这句话太暧昧,明冬脸庞微微泛红,娇嗔的瞪他一眼,扭着圆润的身子,咚咚咚的跑开了。
半年的时间,在两人相伴下很快过去,抱素宫幽闭六个月的宫门重新开启,俊美的少年穿着一袭紫灰色的长袍,缓缓走出宫门。
两手捧着胀痛的脑袋,袁拾春紧皱着眉,待脑海里莫名出现的画面消失后,那疼痛也逐渐退去。
她长长的吐了口气,抬起衣袖擦了擦适才疼得流了满脸的冷汗,待缓过气后,才提起方才买的菜,慢慢走回袁家。
她眉心轻蹙的思索着,刚才脑子里突然冒出来的那段记忆是怎么回事?那个叫明冬的小宫女和九皇子又是谁?
等等,那个九皇子似乎有点眼熟,她回头瞅了眼那家花茶铺,想起之前见到从铺子里走出来的那对男女。
那男子五官十分俊美,那模样就像是……方才出现在她记忆里的那位九皇子,差别只在一个是十六、七岁的少年,一个是二十四、五岁的青年。
袁拾春越想越奇怪,她为何会在见到那男子时脑袋突然痛起来,多出了这段诡异的记忆?
在这之前,她明明没见过记忆里的那位九皇子啊?
回到王府,顾明惠惦记着一件事,私下召来王府的厨子,有意无意的向他打听一件事。
“我今日跟王爷在春余酒楼尝到一种糕点,那滋味有些熟悉,却是怎么都想不起来以前在哪尝过,王爷说那糕点王师傅也会做。”她语气和善的询问。
在王府里负责做糕点的王师傅连忙恭敬的问道:“不知您说的那种糕点是什么模样?”
顾明惠约略形容了下,“黑乎乎的,差不多半截指头大小,里头掺了些核桃,对了,店掌柜的说那叫枣泥核桃糕。”王爷虽认为她是明冬复生,却不曾在外人面前提起,就连赵总管也不知情,这事毕竟不可思议,她明白轻重,也没向人透露。
听完,王师傅连忙表示,“这枣泥核桃糕奴才确实会做,您若想尝,奴才这就去做些给您送过来。”这顾明惠即将成为莱阳王府的女主人,他不敢有所怠慢。
“那就多谢王师傅了,因为我返乡时出了些意外,不记得以前的事,不知这枣泥核桃糕除了王师傅,可还有谁会做?”
“枣泥核桃糕是出自已故的明冬夫人之手,明冬夫人生前曾把配方和作法教给奴才,据奴才所知,这配方除了奴才,明冬夫人似乎并未再教给其他人,奴才也没把这配方外传出去。”换言之,除了已故明冬夫人,这世上应当只有他会做这枣泥核桃糕。
“可我在春余酒楼尝的那糕点,也叫枣泥核桃糕,看来也有其他人会做。”
王师傅忖道:“也许只是形似,味道并不相同。”
味道若不相同,她便不会特意召他来探问这事,那味道与她记忆里的一模一样,见没能再问出什么有用的消息,顾明惠摆摆手,让他退下。
思量片刻,她放心不下,暗地里派了个人到春余酒楼去打探,那枣泥核桃糕究竟是谁送去寄卖。
“拾春做的这包子,比起王府大厨做的还要好吃。”清早,袁家一家三口坐在桌前用早饭,袁维一口气连吃三个包子。
逢年过节时,莱阳王府都会赏些吃食给下人,袁维曾尝过一回王府赏的包子,那滋味可没小妹做得好。这段时间,每曰都能尝到小妹做的各种美味吃食,让他不禁觉得在小妹昏迷的一年多的辛苦,全都值得了,她醒来后不仅性子变好,就连厨艺都精进许多。
“大哥喜欢吃,我明早再做些包子。”
袁维点点头,接着想起一件事,“王府近来在筹办王爷的大婚,这段时间府里头有很多事要做,我会晚点回来,晚饭你和娘先吃,用不着等我。”
袁康氏闻言,问了句,“这王爷大婚,要置办的物品怕是很多吧。”
“嗯,王府不同寻常人家,一应物品全都要最好的,不提后头其他的花销,单是给新娘子置办的首饰、衣物与嫁裳,就足足花费了三万两银子,另外给女方的聘礼,也多达两百一十八抬。”
袁康氏闻言咋舌,“王爷大婚怕是比起先前国师和平乐侯大婚时花销更多。”
数月前,国师季长欢与平乐侯欧清晖在皇上撮合下,互相迎娶了对方的妹妹为妻。
“听说皇上在王爷大婚那日,还会亲临为王爷主婚。”这消息袁维是从王府一个管事那里听来的。
“这荣宠可不得了,这怕是当今皇上登基以来的头一遭吧。”袁康氏惊诧道。
能让皇帝亲临主婚,昭示着莱阳王有多得圣宠。
袁维吃下最后一口包子,说道:“王爷不仅是皇上的亲弟弟,在当年的夺位之争时,还是九皇子的王爷保护皇上躲过数次暗杀,皇上对他的情分自是不同。”
袁拾春心头猛地一跳,“你说莱阳王是九皇子?”
“这事全京城都知道,怎么拾春你忘了吗?”袁维不明白小妹为何这么惊讶。
“这……皇家的事我先前没多留意。”袁拾春抑下心中的讶异,试探的再问:“那皇上是不是排行老六?”
“没错。”
得到肯定的答复,袁拾春心中暗自惊疑,难道先前她脑袋里突然多出来的那段记忆,里头的六皇子和九皇子,正是莱阳王辜稹元和现任皇帝?!
这么一想,她忍不住再问:“大哥,这莱阳王长得什么模样?”
“王爷生得俊美无俦,那眼睛鼻子和嘴巴,简直像是经过能工巧匠精雕细琢刻出来的,就是肤色苍白了点,尤其在明冬夫人过世后,他脸上更是毫无血色,阴气沉沉。”
听见他话里提到一个熟悉的人名,袁拾春惊愕的脱口而出,“你说明冬……夫人死了?”
袁维觉得奇怪,“你不知道这事?”这件事早传得京里人尽皆知。
袁康氏倒是替女儿不知此事想到了一个理由,“明冬夫人过世前,拾春便出了事,也难怪她不知道。”
袁维经母亲一提,也想起小妹去年初春,因未婚夫毁婚另娶之事,羞愤自尽的事,这事是发生在明冬夫人过世前一个月。
接着母子俩对视一眼,担心再提及她未婚夫毁婚之事,会令她想起伤心事,袁维连忙扯开话题。
“娘、拾春,你们可知道王爷要迎娶的王妃是谁?”
“听说是明冬夫人的妹子。”袁康氏接着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