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以前我念书的时候,有时候心情不好,就会来这边看看人、看看海、看看夕阳,让海风吹一吹,心情就会变得很舒服。对了,这附近还有间马场,提供马匹出租,你想不想试试看?”
“不想。”
“别这么说嘛,骑马很有趣的,你如果不会,我可以跟你共乘一匹,呵。”
这人怎么这么无赖啊?春雪蹙眉。
高信宽似是看穿了她的无奈,笑笑。“既然人都来了,你何不放松心情享受?”
她横他一眼。他以为她想跟他来吗?若不是为了气那个自作主张安排这个约会的男人,她早就掉头离去。
杜唯想要她跟别的男人在一起,好啊,她就做给他看!
高信宽打量她不悦的表情。“你就算从头到尾都这么板着脸,我的快乐也不会减少的。”
她一窒,许久,方出言讽刺。“从政的人都像你这样不知廉耻吗?”
“所以我们才被叫做政客啊!”他丝毫不以为忤,嘻笑地眨眨眼。“要在台湾政坛求生存,就是要有一张够厚的脸皮,以及一副三寸不烂之舌,把死的都能说成活的。”
“听起来很没格调。”她鄙夷。
他耸耸肩。“这世上有格调的人未必能得到尊重。”
这倒是,名利权势才是王道。春雪不得不承认。
“看样子你也赞成我的想法。”高信宽慢条斯理地拍拍手。“不错不错,证明我们俩有情投意合的潜力。”
谁跟他情投意合了?
春雪霍然起身。“我去走走,呼吸点新鲜空气。”
她暗示自己在他身边恶心得透不过气,而他的回应是一串爽朗的笑声。
春雪不予理会,决心不让这个男人影响自己的情绪,她沿着沙滩漫步,夕阳染红了远方的天空。
沙滩上,有孩子们开心地堆城堡,大人们打排球,还有人悠哉地骑马踏浪。
“唯哥哥,我们来比赛!”
一道娇脆的声嗓蓦地在不远处响起,春雪一愣,眸光流转。
她看见霞光掩映下,杜唯与沈意诗并肩骑马,画面如诗如画。
“你怎么也在这儿?”沈意诗首先发现她,娇容一沉。
杜唯跟着转过视线,神色讶异。
“这就叫做不期而遇吗?”高信宽好整以暇地加入对话。
“高信宽,是你!”沈意诗看见他,脸色更难看了,狐疑地打量他和春雪。“你们两个在约会?”
“嗯哼。”高信宽大方地承认。
这一认,沈意诗倏地倒抽口气,贝齿用力咬着樱桃小嘴。
“我们走吧,春雪,别在这边当人家电灯泡。”说着,高信宽亲热地伸手环拥春雪肩膀。
杜唯见他那彷佛万分自然的举动,眉宇一拧。
沈意诗也看不过去,忍不住呛声。“谁准你们走了?给我留下来!”
春雪愕然,杜唯若有所思,倒是高信宽像是早料到沈意诗会有这样的反应,凉凉一笑。
“大小姐脾气不小嘛,有何指教?”
沈意诗一甩马鞭,霸道地指向春雪。“你a骑马吗?”
她是上过几堂骑马课程,但也只学会了点皮毛,可不知怎地,在这个骄纵的女孩面前,她不想认输。
“你想比赛吗?”她直视沈意诗。
“对,我们来比赛,看谁比较厉害!”
“意诗,你别闹了。”杜唯试图阻止。
“不用你管!”沈意诗狠狠瞪他。
“看样子两位小姐都很傲呢!杜唯,我看你就别做滥好人了,就让她们比试一下啊,看看谁厉害。”
“春雪才上过几堂课,她的骑术还不行……”
“谁说我不行!”这回,呛声的是春雪,冰冷的眸刃砍向杜唯。
“就是啊,不试试看谁知道呢?我挺你,春雪!”高信宽拍拍她的肩,火上加油。
数分钟后,春雪已坐上杜唯租来的马,双手牢牢地握住缰绳。
高信宽拿棍子在沙滩上画出一条直线。“从这里开始,骑到那边尽头再绕一圈回来,所以这条是起点线也是终点线,明白吗?”
“知道了!你当我们是笨蛋吗?”沈意诗不耐。
“你是不怎么聪明啊,大小姐。”高信宽笑道,丝毫不给她面子。
“你!”沈意诗气得脸色刷白,指尖掐入掌心。
“我数到三,你们就出发。”高信宽举高手。“知道吗?”
“知道啦!”沈意诗明眸喷火。
春雪坐在马上,微敛眸,偷觑站在一旁的杜唯,他脸上没什么表情,她看不出他心里是什么样的想法。
也许认为,这只是一场幼稚的游戏。
没错,的确很幼稚,通常她不会接受这种没意义的挑衅的,今天她是怎么了?
春雪自我检讨,只这么转瞬的分神,高信宽已开始倒数。
“一、二、三——go!”
沈意诗率先脚踢马腹,冲出起点线,春雪心神一凛,连忙跟上。
双方都卯足了劲,催促坐骑撒蹄奔驰,春雪毕竟是初学着,很快地便落后沉意诗一段距离,她完全是靠一股倔气在撑着。
无论如何,她不想输,即便明知自己的骑术不及沈意诗精湛,她就是不想落居下风,尤其在杜唯面前。
这股倔气究竟从何而来?她为何如此在意杜唯的看法?
春雪扪心自问,却得不到一个明确的答案,或许是因为她不敢逼问自己太严厉,总在思绪潜深时,慌忙打住。
有些事,不该想得太深、太细,容易令一个人迟疑不决。
“我先回去喽!”奔到尽头,沈意诗抢先发出胜利的豪语,缰绳一扯,勒令坐骑掉头。
她动作来得太快,春雪一时闪避不及,两匹马差点迎面撞上。
马儿受到惊吓,昂首嘶鸣,春雪用力勒紧缰绳,无奈仍是控制不住,身子失去重心。
她当场遭坐骑甩落,沈意诗见状下意识地伸手想救她,不料自己也被连累,跟着往下滑。
远远地,两个男人望见这一幕,都是立刻疾奔而来。
“春雪!意诗!”杜唯惊喊。
春雪闭目躺在沙滩上动也不动,沈意诗则是不雅地坐着,一面伸手揉自己疼痛的臀部。
杜唯奔过来,凌锐地扫射沈意诗一眼,毫不犹豫地转向春雪。
“春雪,春雪!”他轻轻拍她雪白的脸颊。“你没事吧?睁开眼睛看我,春雪!”
他连声呼唤,总算唤醒春雪昏蒙的神志,缓缓扬起羽睫,迷离地看着他。
“春雪,听得见我的声音吗?”
“嗯。”
“有哪里痛吗?脊椎有没有摔到?”
她轻微地动了动,跟着摇头。“好像……没有。”语落,她挣扎地试图撑起身子。
他扶着她后颈,小心翼翼地帮助她坐起。“真的没事吗?”
“嗯。”她点头。
“脚呢?手呢?有没有哪里骨折了?”
她摇头。
他注视她,瞳光忽明忽暗,好半晌,他突如其来地扬手掌了她一耳光。
这巴掌打得并不重,却惊怔了每个人,春雪错愕地轻抚微疼的脸颊,沈意诗吓得伸手掩唇,高信宽也骇然无语。
“所以我刚刚不是说了吗?你技术还不到家,为什么要这么逞强!”杜唯厉声训斥,神色阴沉。
春雪哑然,一时不知所措。
杜唯又看了她一眼,接着转向沈意诗。“意诗,你呢?有没有受伤?”
“我?”沈意诗听问,担心他也责备自己,急忙摇手。“我没有啊!我很好,真的很好!”
“那就好。”杜唯颔首。“信宽,意诗就麻烦你照顾了,我送春雪回家。”
语落,他也不管众人反应,径自展臂将春雪打横抱起,不容抗拒地下令。“跟我回家!”
他抱着她便走,高信宽与沈意诗错愕地目送两人背影。
片刻,沈意诗拍拍胸脯。“吓死人了!我从没见过唯哥哥发这么大的脾气!”
高信宽转头看她,若有深意。
“干嘛这样看我?”她皱眉。
他看了她两秒,柔声问:“你没事吧?有没有哪里受伤?”
“春雪都没受伤了,我骑术比她高明,怎么可能会受伤?”她撇撇嘴,嗔恼地哼。
“你刚刚伸手想救春雪,对吧?”
“对啊!你看见了喔?哼,要不是被她拖累,我也不会那么倒霉从马上摔下来,可恶!这场比赛明明就是我赢了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