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天使或许会因为折翼而堕落,但魔女,永远乔装不了天使……
第3章(2)
“你在想什么?”他注意到她的走神。
她一凛,螓首轻摇。“我只是在想,我明天就飞上海。”
“嗯。”他颔首,闲闲地饮着威士忌,眸光森沉,若有所思。
她揣测他心思。“你不会又想跟着我去吧?”
“你不欢迎吗?”他似笑非笑。
她蹙眉不语。
“看样子你不希望我去。”他慢条斯理地扬嗓。
“我自己可以搞定。”她直视他。“除非你不信任我。”
“你真好强。”他淡淡地下评论,喝光杯中酒,举手招来服务生,又要了另一杯。“其实我来找你,是想起有件事忘了做。”
“什么事?”
他没回答,从怀里掏出一只精致的绒盒,滑过玻璃桌面,搁置在她面前。
她看着那行子,想像内容物,心韵不自禁地加速。
他比个手势。“打开来看看啊。”
她捧起盒子,颤着手,缓缓打开盒盖,躺在里头的,果然如同她猜测,是一枚璀璨夺目的戒指。
“听说你们女人都喜欢钻石戒指,这是Tiffany的,喜欢吗?”
Tiffany!他居然买了一只Tiffany的戒指给她!
她怔住,呼吸乱了,心韵不成调,就在数个小时前,她还想着“第凡内早餐”那部电影,他竟然就这样将所有女孩的梦想买来给她。
不是任何其他的品牌,偏偏就是Tiffany,永远的Tiffany。
“为什么不说话?嫌这钻戒不够大?不够贵气?”他嘲弄地问。
她茫然,扬眸望他。
只见他嘴角噙着锐利的笑,手上端着酒杯,好整以暇地啜了几口,才施施然放下。
“我本来想,要买什么样的款式你才会中意,后来想想,对你而言,什么款式应该都不重要吧?重要的是这钻石的克拉数要够重,价值要够昂贵,才能满足你虚荣的心理,对不对?”
他这是在……讥讽她?她僵住,心口瞬间冻凝,犹如寒冬的雪原,一片荒芜。
“不管怎样,你先戴着吧!毕竟你已经是杜太太了,我这个做丈夫的总不能连一只戒指都没买给你。”他言语如刀。
她的心好痛。这男人,是专程从台北来东京羞辱她的吗?
海琳颤颤地放下戒指盒,啜了口长岛冰茶,别过脸,凝望窗外灿烂霓虹,良久,幽幽扬嗓。“这是我第一次来东京。”
他挑眉,没料到她会忽然转开话题,只得顺着接口。“喜欢这城市吗?”
“说不上喜欢,只是,我一直向往这里。”她轻声低语。“当我以雨宫春雪的身分在日本生活的时候,我告诉自己,总有一天,我会到东京这个全日本最大的城市,在这里取得成功。”
他默默听着,默默喝酒,品尝灼烫喉间的呛味。
“我告诉自己,我一定要爬得很高、很高,站在最高处,俯瞰这个城市,俯视这个人间。”
为什么?他好似在她眼里看见点点幽微的光。他不认为那是眼泪,这个有着傲骨的女人绝不会肆意哭泣,所以,那究竟是什么?
不论是什么,他感到自己的心弦异样地牵紧,就像当初他来日本找她时,在飞机上看着档案里她每一张表情疏离的照片,所感受到的那种异样。
她喝着长岛冰茶,她很寂寞。
“你觉得我很可怕吗?”她忽地转眸望他。
他一怔。
“像我这种女人,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甚至可以顶替一个死人的身分,冒她的名,踏进你们顾家,还有五年前那场车祸,你也怀疑跟我有关吧?那年我才十七岁,一个十七岁的少女竟能做出那种事……”她顿住,敛眸,纤纤葱指把玩着戒指盒,像把玩着一个男人的心。“你不觉得,我实在太可怕了吗?”
“你到底想说什么?”修长的手指紧握酒杯,很优雅的手,像钢琴家的手。
她冷诮地睇着,接着再度扬起羽睫,双瞳似水,映出他深邃的眼。“你讨厌我,瞧不起我,对吧?”
他聪明地保持缄默。
而这样的缄默伤了她,举杯,一口气将那寂寞的冰茶饮尽。
“你说得没错,对我来说,戒指的款式并不重要,只要够昂贵就好,我要的就是那份奢华,我想过的就是这种生活,我就是这么一个虚荣的女人。”
她一字一句,犀利地切割着他,也切割自己。
语落,她自行将钻戒戴上,扣锁无名指,在他眼前展示着纤纤柔荑。“好看吧?我很适合戴这种名牌珠宝,对吧?”
他咬牙不语,她注意到他下颔肌肉抽凛。
显然这并不是他想听到的回应,但他究竟期待些什么呢?难不成还想由魔女的嘴里听到天使的歌声?
她嘲讽地轻哼,跟着翩然起身,他目送她倩影,原本有些迟疑,终于还是尾随跟上。
他跟她回到她住的房前,她以钥匙卡刷开门后,转身正欲赶他离开,他已抢先闪进房里,关上门。
“你做什么?”她惊问。
他没回答,反手将她压在门扉,手抵着墙,将她圈在自己势力范围里。
“你想干么?不要以为我喝了一杯酒,就会醉了。”她斥责,樱唇绽开凛冽的笑。“如果我会因为这样而失身,早就不晓得失身几百次了。”
“你的意思是,你酒量很好?”
他瞪视她,她这才惊觉他俊颊泛红,墨眸也不见往常的英气,变得迷蒙,反倒更令人心慌意乱。
该不会醉的人,是他吧?他才喝了两杯威士忌耶!
“杜唯,你出去!”她试着推开他。“这不是你的房间……”
“谁说不是?”他哑声反驳。“你的房间就是我的房间,我们是夫妻,不是吗?”
“你别闹了!”
“怎么?你怕了吗?那么争强好胜的李海琳,也懂得害怕?”
“怕的人应该是你吧?”她锐利地反讽。“像我这种心机深沉的魔女……”
他眸光一黯。“闭嘴!你话太多了……”话语未落,滚烫的唇已强悍地压上她,肆意吸吮,狠狠地蹂躏她。
她霎时惊慌,抡起粉拳一次次地捶他。“杜唯,你、放开、我……”
然而他毫不动摇,紧紧钳搂她的腰,持续在她柔软的唇攻城掠地。
这是在做什么?他太过分了!
他以为她喝那杯长岛冰茶真是为了渴求一夜情吗?她不寂寞,她只是……不愿对他认输而已。
就算他将她看成那种廉价虚荣的女子,也不该如此轻贱她,她不准,不准!
海琳混乱地想着,胸臆陡生一股倔气,用牙齿咬他。
“啊!”他吃痛,惊叫一声,下意识地放开她,手指抚过被她咬出一道伤口的嘴唇。
一定很痛。
她盯着他隐约滴血的唇,心口揪紧,仿佛也跟着痛起来。
两人眸光交会,谁也没开口,唯闻彼此剧烈起伏的呼吸声。
然后,他在床沿坐下,伸手松了松领带,冷着脸,冷着嗓音,毫无感情地宣布——
“今晚我要睡在这里,你先洗澡还是我先洗?”
结果是她先洗澡,沐浴过后,她躺上Queensize的双人床,拉高被子,将自己密密地裹在被窝里,摆明了拒绝任何人亲近。
他领会她的暗示,冷笑。“放心,我不是禽兽,不会吃了你。”
她心弦一扯,没搭腔,闭上眸,听着他在房内来来去去地走动,洗过澡,换了睡衣,他抱着枕头,从衣柜里取出一条薄毛毯,迳自在沙发上睡下。
室内幽暗,只开着一盏夜灯。
海琳想睡,却无法轻易入眠,她不愿在杜唯面前示弱,僵着身子,一动也不动,假装已熟睡。
夜色更深,房内一片静谧,海琳听着自己微弱的呼吸声,渐渐地,神志昏蒙,沉入梦乡。
梦里,她又来到那座她永远走不出去的森林。
浓雾遮蔽了她的眼,她看不见前方,唯有湿湿冷冷的寒意罩着她。
好冷,好饿,为何她总是困在这样的绝境里,为何总是无法接近森林后的那盏温暖的光?
“救救我,拜托,别丢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