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奴婢没想到世子爷会跑到池塘边,药力才发作,更没想到世子爷一头会往池塘里栽进去。摆脱世子爷,奴婢就飞快跑回屋内,卸掉一身装束躲进棉被里,直到听见阿松的哭声,奴婢才晓得事情闹大了。
“世子爷,奴婢万死、奴婢罪有应得,愿意一死赎罪,只求世子爷千万别把真相说出去,奴婢对天发过誓的,要为主子留下这两滴骨血!”
郁泱终于明白,武功出神入化的誉丰为什么会掉进池塘里却无法游上岸,原来是中了迷药。
屋子里,锦绣与檠丰对视,锦绣眉头紧拧,目光忧郁,她真的愿意一死换得小主子活命。其实她后悔极了,她不该扮鬼、不该把迷药撒向世子爷,不该铸下大祸、让小主子为自己承担。
檠丰动容,要不是有她,自己哪有机会见到玥儿、祺儿,哪能与他们朝夕相处,轻叹,他欠锦绣太多。
缓缓叹息,他说道:“你下去吧,玥儿和祺儿的事,我不会对任何人说。”
得到准话,锦绣整个人像被抽光力气似的瘫在地上,幸而芍药动作快,一把将她扶起送回屋里。对于世子爷这个决定,芍药也很高兴,她一定要告诉牡丹守口如瓶,因为顾玥、顾祺不只是锦绣的小主子,也是她们最疼爱的孩子。
锦绣离开后,两人对视,檠丰将郁泱拉进自己的怀里,郁泱本想挣脱,但在听见檠丰沉重的叹息声后,停止动作。
很沉重吗?为何沉重?因为他是顾誉丰、知道自己的父母如此歹毒,心生难堪?或者因为他……是顾檠丰?
静静地待在他怀里,静静地听着他的心跳声,有点快、有点喘,耳朵告诉她,他的心情激荡。
郁泱跟着叹息,伸过手轻轻地拍着他的背,一下一下,悠长而缓慢。
从窗子透进来的光影缓缓转移、变短,午时渐渐靠近,阳光越发灿亮,他终于又有动静,说道:“郁泱,等这里的事结束之后,我们一起带着玥儿、祺儿去北疆好吗?”
“好!”直觉地回答。待回答过后,她才发现自己讲出什么,原来她心里早就认同了他、认同这件事,只是嘴巴固执着。
这一刻,不明所以的,心松了……
第十三章谁买凶杀人(1)
日子顺顺当当地过下来了,并没有因为顾玥、顾祺的真实性别被揭发而有任何改变,唯一的改变是檠丰对他扪课业的要求更严格了,他还认真请来一位师傅教两个孩子练武功。
前世经历让檠丰明白,健康是生存最重要的资本额。
顺王府里面没有秘密,虽然邹氏的人没进秋水阁,但消息仍然会透露出去。为此,顾伯庭把檠丰找过来密谈,他不理解,儿子为什么要对两个丫头如此费心。
檠丰面不改色回答道,“照顾玥儿和祺儿的丫头说,孩子们越大长得越像嫡母,我想,也许有一天两人会派得上用场。”
听誉丰这样讲,顾伯庭一颗心这才算真正放下。
一直觉得儿子的心太正义、实诚,虽然那是种好德性,但在官场并非好事。
自从知道檠丰的事,誉丰大病一场,从此不思上进,没想到一次劫难改变他的想法,连利用孩子的事都愿意考虑,这让顾伯庭深感安慰。
是,人生就该如此,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过去儿子不懂事,现在终于清醒过来,他很高兴顾家未来有望了!
日子从春天走过夏天,迎来凉爽的秋天。
孙婶的梅子酒赚了不少银子,而檠丰雇人种下的梅树,孙叔照顾得相当仔细,一棵棵长得郁郁青青,预计明年四月应该可以结出新梅,或许数量不多,但能存活下来,明年能够嫁接新苗,就是足以令人开心的好消息。
芍药留在庄子里陪着阿良到山上采草药,再送回秋水阁让郁泱炮制。
上次送草药时阿良带着芍药一起来,见到小姐,她乐成一只小麻雀,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她道:“咱们庄子里的农户,生活改善许多,人人都能吃得饱,青壮小子的武功练得很勤,胆子壮许多,以后成群结队上山围猎应该没问题。”
阿良插话:“他们很感激小姐的恩德,有人在家里立了小姐的长生牌位。”
郁泱莞尔,做这些并非想教人感激,她只是谨记教训广结善缘。她常想,是不是前辈子太自私,所以这生世遇不到想遇见的人。所以……对周遭所有人都好一点吧,因为,也许结缘只在这辈子。
孙婶让阿良传话,说再过两个月收了皮子、腌制兽肉后就有足够的银子再买一部新马车,阿平、阿安两个已经学会驾车,到时候上路肯定没问题。
打过年后从庄子回来,檠丰就不睡软榻了,他习惯睡在郁泱身旁,而她习惯他找一堆话来和自己说。
他不瞒她任何事,所以她知道早在三月他就打进二皇子阵营,出过几次主意,不但让皇帝看见二皇子的能力,并且在朝堂上诸多褒奖。
短短几个月,他一跃成为二皇子跟前的大红人,檠丰的聪明睿智让自己在阵营里站上首领位置。
他与皇帝连手,把捧杀这回事儿做到淋漓尽致。
前几天,他突然侧过身眉开眼笑对她说:“也许我们很快就能去北疆。”
他是个自信满满的家伙,不知道是不是他的自信感染了她,她总觉得有他在,心就不发慌,笃定地感觉胜利在望,凡是人都喜欢这种安定感,所以她越来越喜欢他在。
于是下意识地,天刚擦黑,她便期待起他的脚步声,期待两个孝大喊一句,“叔叔回来了!”
于是,在厨房的柴火烧得正热时,她便想起他吃东西时的满意笑容。
不自觉地,她越来越喜欢待在厨房,喜欢替他做一堆吃食,喜欢泡一壶茶、就着点心,与他在院子里赏月,在屋里下棋,在桌案边和他一起盯着孩子读书……喜欢和他一起共同做一件事。
这种喜欢好吗?她不敢断言,因为她依然无法分辨自己喜欢的到底是他,还是他和e相似的特质,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拿他来填补失去e的空虚,且更严重的是,她非常努力地想将两人分开看待,可一天一天,两人的形影交集处却越来越大。
“泱姨,过两天咱们能去庄子里玩,是吗?”顾玥跳下椅子走到郁泱身边,笑弯一双大眼睛,对着她猛瞧,好像瞧久了能瞧出一朵花儿似的。
“是啊,高兴吗?”
她揉揉他的头发,从过年后两个孩子就时不时问她几时才能再到庄子里。
许是上回,他们硬被关在屋里休息两天才准许出门,还没玩过瘾就得赶回顺王府过元宵,还不尽兴吧。
“高兴!阿良叔叔说要教我泅水,下回我掉到水里就不害怕了。”他跳着拍手,充分曝露活泼好动的个性。
这样才像个孩子嘛,以前的他们太压抑。
郁泱戳上他额头道:“就算学会泅水,大人不在……”
“知道、知道,没有大人在旁边,绝对不可以下水玩。”
自从性别揭穿,两个孩子不必顾忌,渐渐露出真性情,脾气也一天比一天野,前几天两个人相偕去爬树,没想到上得去、下不来,看到树梢距离地面那么远,竟吓得腿软,偏又骄傲,拉不下面子喊人来救命。
锦绣发觉孩子又丢掉,惊得几个女人满院子找孝,幸好教他们习武的师傅在,抬头一看,一纵身把两个孝从树上拎下来。
“记得就好,要是再像上次那样吓人,看泱姨还给不给你们做糖吃!”
“好。”顾祺大方地应了。
顾玥却扭捏起来,低着头双手扣在背后,用脚尖在地上磨来磨去。“泱姨,玥儿有心事。”
郁泱看了好笑,才几岁的孩子就学大人有心事了?
“怎么啦,忧郁小王子?”她把顾玥抱到自己膝上,脸颊与他嫩嫩的小胖脸相贴。
“泱姨,你是不是要离开我们?”
“谁告诉你的?”郁泱皱眉。
“上回我们去庄子里,孙奶奶说泱姨要带他们离开京城……”噘起嘴,一旁的顾祺看见也跟着皱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