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杀了他。”赵世怀说得冷绝。
太子的表情满是犹豫及恐慌。“不,这是大逆不道之事,我……”
“傻孩子。”赵世怀谆谆诱之。“做大事的人本当如此,谁挡你的路,就除掉谁,父兄亦然。”
“可是……”
“难道你不想出头?不想真正的掌权?”赵世怀伸手扣住他的肩头,用力一捏。
“我当然想,但是我怕……”
“不用担心,舅父定会助你一臂之力。”赵世怀拍拍他的肩膀,意味深长的一笑。“步云,舅父无子,一直以来都把你当是亲生儿子般照顾着,不管发生什么事,舅父都会帮着你的。”
太子抬起带着疑怯的双眼。“舅父真的会帮我?”
“当然,我不帮你,帮谁?”赵世怀唇角一扬。“祭祖大典之后,就让你父皇去跟寸氏的列祖列宗相聚吧!”
在寸步天的安排及寸步云、颜嬛的配合下,万静湖终于出宫见到万之涛,祖孙俩久别重逢,无限欢喜。
“静湖,让爷爷好好看看你……”万之涛拉着孙女细细端详,像是只要她少了一根头发都能教他心疼不舍一般。
万静湖笑道:“爷爷,我很好,大家都很照顾我,您放心。”
万之涛灰白的眉头一拧,难掩忧色。“你教爷爷如何放心呢?”
“爷爷,嬛嫣待我很好,望安哥哥跟步云皇子也都很照顾我……”
望安哥哥?这正是万之涛忧愁烦心的源头,他必须要告诉她真相。“静湖,他……他并不是你的望安哥哥,而是太子寸步天,是将来要登上帝位的人。”
万静湖沉默了。
她早就知道寸步天是什么身分,她一直不肯改口称呼他太子,或是叫他的真名,也许就是一种逃避。当她喊他一声望安哥哥,而他也依旧回应她的时候,她就会觉得他还是她的望安哥哥,觉得他们有未来……
可她心里很清楚,他是寸步天,是一个跟她活在不同世界的人。
但是她爱他呀,不管他是什么人,不管他在哪里、做什么事,甚至跟什么人在一起,她还是爱他。
进宫并知道她的望安哥哥便是太子寸步天后,她总是想起他已有妻子,尽管他说他对叶蓉镜毫无感情,两人也相敬如宾,各自生活,可他终究是有家室之人。
还有颜嬛……她虽非寸步天亲自封为良娣,但已成事实,再说,颜万山是太子的人马,颜嬛又协助太子与寸步云相见,怎么说都是有功在身,日后,寸步天应不会废她,也就是说,颜嬛将会是寸步天的女人之一。
她当然是喜欢颜嬛的,但即使亲如姊妹,她也无法与人分享他——她的望安哥哥。
未来,她不敢想,也不想去想。
“静湖,待他揭发赵世怀的阴谋、夺回太子之位之后,你便离开他吧。”万之涛续道:“咱们爷孙俩回望春城,安安稳稳的过日子,好吗?”
万静湖已难忍忧伤,流下眼泪。
见状,他心疼不已的抱住她。“孩子呀……”
她再也忍不住激动的情绪,崩溃哭泣。
万之涛心痛如绞,却无可奈何。“静湖,别哭,这是你跟他的命,改变不了。”
“爷爷,我……我真的很爱他……”她抽抽噎噎地道。
“我知道,我都知道……”他幽幽长叹。“但他是寸步天,从他生下来的那一刻开始就注定了他要走什么样的路,而那不是你能陪伴的路……”
这血淋淋的事实从万之涛口中说出,更教万静湖心伤。
“静湖,”万之涛拍抚着孙女的背,温柔安慰道:“你会忘记他的,只要时间够久,只要有人爱你,你一定会忘记他的……”
只要时间够久、只要有人爱她,她就能忘了寸步天?不,她明明白白的知道她无法忘了他,不管他跟谁在一起,不管他心里是不是还有她,她都不会让他从她的记忆里消失。
从她在溪里发现他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了她一辈子都将追逐着与他共有的回忆……
第9章(1)
追源殿是每年举办祭祖大典的地方,主殿结构特殊,装饰瑰丽,四周有人工河流环绕,园内古柏葱郁,还养着奇禽珍兽。
寸氏后代在此祭拜先祖、祭天、祈福及祈雨,为期七天,且不只寸氏后代需要斋戒,就连京城里的百姓也得戒荤。
这是大事,皇宫上上下下绷紧了神经,就怕有什么差池。
祭祖大典本该由天子主持,但因为皇帝龙体欠安,因此由太子代之。
祭典的最后一晚,太子独留追源殿。
夜里,赵世怀带着一名随从来到追源殿。
“步云,今晚正是下手的时机,我已安排妥当,你立刻与我的随从交换服饰,随我离开。”
“舅父,”太子有点犹豫、有点忐忑。“这样真的可行吗?”
“步云,那日你在长福宫见了你父皇,说他看来精神不错,还能跟张知学说话后,舅父便十分担心……”一顿,赵世怀续道:“我让欧阳庆去查探,欧阳庆说他气息微弱,意识不清,突然好转或许是回光返照之故,我这才稍微安心,可是……”
“可是什么?”太子疑惑地又问。
“夜长梦多呀,孩子。”赵世怀神情凝肃。“你父皇霸着那张龙椅够久了,为免节外生枝,你得尽快登基即位。”
“但是……这不只是弑君,还是弑父,我……”
“莫怕,舅父已打点好了,就等你了。”赵世怀自信满满的一笑。“快,换掉衣服吧。”
太子面露难色,十分挣扎。
“步云,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赵世怀拍拍他的肩,不断怂恿。
太子依旧陷在天人交战之中,迟迟无法做下决定。
突然,殿外传来急报——
“太子殿下,长福宫有人来报,圣上病况危急,祭祖大典恐需中断,还请殿下立刻移驾长福宫!”
赵世怀一听到这消息,精神一振,唇角失守,忍不住笑了。“步云,连老天都帮你呀!”
“舅父,甥儿不懂您的意思。”
“你父皇病况危急,你当然可名正言顺进入长福宫一探,若你父皇今晚驾崩,绝对没人会起疑。”赵世怀难掩欣喜。
太子眉心一皱,没有搭腔。
赵世怀阴险一笑。“为人子女是该孝顺,你就别让你父皇受太多折磨,今晚就让你父皇解脱吧!”
赵世怀陪同太子赶至长福宫,一进寝房,便遣退所有宫人、宫女、侍卫,只留下欧阳庆。
当今圣上寸式武虚弱的躺在榻上,迷迷糊糊的呓语着,“天……天……吾儿……”
赵世怀向太子使了个眼色。“你父皇叫你呢,快过去。”
太子犹豫了一下,趋前,在床边坐下,握资帝的手。“父皇,是我……”
寸式武虚弱的睁开眼睛。“吾儿,你、你在……”说着,他又迷迷糊糊的昏睡过去。
赵世怀低声问向欧阳庆,“圣上的情况到底如何?”
“回赵大人的话,”欧阳庆直言道:“圣上的脉象极乱,时强时弱。”
赵世怀急着追问,“死不死得了?”
“这……下官也不确定……”欧阳庆说。
赵世怀已经没有耐心了,他不想等也不要等,一个箭步趋前,他抓住太子的肩膀。“步云,结束他。”
“舅父,我……”太子抬起头,一脸畏怯。
“你在磨蹭什么?快结束这一切!”赵世怀催促道:“结束这一切之后,你便能登基为帝,继承大统了。”
“但是我……我怕。”
看他畏畏缩缩的,赵世怀动怒了。“你真是没用!”他一把将太子扯了起来,往旁边一推,接着抓起锦被往寸式武脸上一罩。
“唔……”寸式武痛苦挣扎。
赵世怀冷冷的看着,没有松手的打算。
“赵世怀!”张知学忽地自右侧的屏风后走了出来,神情冷肃又愤怒的瞪着他。“你好大的胆子!”
赵世怀惊愕的松了手。“张知学,你……”
“赵世怀,你竟然想谋杀圣上?”邢安邦则是从左侧暗处走了出来,他身后还跟着颜万山。
看见自己的政敌居然都在寝房内,向来冷静的赵世怀彻底的慌了。“你、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