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言少轻顿时凝眉,“孔明辉的验尸单。”
宇文珑大步走过去,一把夺过那张验尸单,揉了,往地上一扔,阴沉着脸绕过桌案,不由分说地将她抱起。
“皇上!”言少轻吃惊不已,但人已经在他怀里。
他这说风是雨的,跟暴徒没两样的举动也看得竹桑、多兰一愣一愣,不知如何是好。
“你给朕躺着!”宇文珑几个大步就把言少轻抱到了床上。“太医没有说你腿好之前,你不许下床。”
言少轻挣扎着想起身,帐顶的流苏因她的动作一阵轻晃。“皇上,此事大有蹊跷!”
宇文珑又将她摁了回去,挑了挑眉,声音与平时不同,有些低沉地道:“孔明辉要灭口的人是杨七,误伤了你,不就是这么件小事吗?”
言少轻眸露诧异、樱唇半张。“皇上知道?”
“朕还没瞎,自然看得出来。”宇文珑的嘴角似有若无的扬起。“倒是你,怎么写字的?墨汁都沾到脸上了。”
他的声音益发低沉,她忽然一阵心跳加速,有些慌乱的抬手想要抹去墨渍,谁知手却被他的大手握住。
他的手指修长,充满热度,她的心突地一颤。
宇文珑一脸的若无其事,轻轻勾起唇角。“你又不知道沾到哪儿了,朕来。”
如此靠近,他身上有股淡淡的檀木香气,让她有片刻的失神。
她微怔地看着他,觉得他的眼眸益发深邃,她看不清那里面有些什么,或许,根本什么都没有,是她想多了……
宇文珑的指肚轻轻来回摩挲着她白皙柔滑的脸颊,其实她的脸上根本没沾染到半点墨汁,但他的神情看起来专心一志,没有任何杂念。
只是他怎么可能没有任何杂念?
即使在病中,她的双唇依然饱满水润,脸庞白玉一般。
由于在寝殿中,她没配戴任何钗镮,也没梳头,乌发垂在肩上,只穿着单薄的内衫,肌肤光滑似丝绸一般,胸前丰满,腰肢柔软……虽然大婚那日,两人草草了事交差,然而她身子的每一寸美好,他都忘不掉。
若是此刻将她压进床里,吻那令他魂牵梦萦的唇瓣,不知她会如何反应?
喵呜……
凤床上,一个奶声奶气的叫声冒了出来,不知从哪里窜出一只通身雪白的小猫儿,一跃,便乖巧地伏在言少轻胸前,柔柔软软的小小猫掌还正好盖在言少轻那两片诱他眼球的唇上。
宇文珑瞪着那把这暧昧气氛瞬间破坏殆尽的小畜生。
这个小东西是言少轻半个月前出宫查案时带回来的,说是缩在破落巷弄的一角瑟瑟发抖很可怜,可能是被行凶的凶手给吓傻了,便将它带回来养了。
可怜?他可看不出来它哪里可怜。
瞧瞧,此刻它转头看着他,一对小耳朵尖尖的竖着,圆脸上尽是高傲嫌恶他的表情。
这是猫吗?
这是猫该有的表情吗?
“怎么啦雪儿?是不是饿了?”言少轻好笑地把猫掌移开,移开前还亲了一下,满眼的宠爱。
宇文珑心里五味杂陈。
这只猫随了言少轻的姓,取名言雪儿。他觉得,什么狗屁雪儿,根本是只扮猪吃老虎的悬狸,只会在言少轻面前装乖巧,对着他就张牙舞爪,根本双面人……不,双面猫。
喵呜——
瞧,它又对着言少轻撒娇地叫了一声,好像在说:对,我饿了,快点把这个穿龙袍的家伙赶出去,弄吃的给我。
他实在很想把它从言少轻身上捉下来,丢到窗外去。
正在思考这做法的可行性时,言少轻不轻不重的声音响起——
“皇上该去上朝了吧?”
宇文珑嘴角抽了一下。为了一只畜生对他下逐客令,他就知道会这样,他早料到了……
该死的畜生!
“不用你说,朕正要走。”宇文珑哼地一声,很快摆驾走了。
凤仪宫恢复了寂静,言少轻闭着眼轻抚了猫背几下,才道:“多兰,给雪儿喂饭了。”
这样闭着眼,顿觉四周的空气里好像还有宇文珑身上淡淡的檀木香气。
“是。”多兰忙把小雪团似的小猫儿从言少轻身上抱下来,弄吃的喂它去了。
言少轻睁开了眼睛,“竹桑,扶我起来。”
“是。”竹桑连忙过去扶她坐起来。“娘娘,昨儿皇上被您踢得流鼻血,您怎么也不问问皇上,关心关心皇上。”
言少轻淡淡地道:“他这不是好端端的吗?还能自个儿走到这里来。”
竹桑叹了口气,“娘娘,您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皇上很是在乎您……”
她和多兰都是言少轻的陪嫁婢女,主仆三人自小一起长大,亲如姊妹,没有什么不能说的。
“皇上自然是在乎我的。”言少轻扶着竹桑的手起身。“我们俩的婚事是太上皇所赐,若我有什么不测,他如何向太上皇交代?”
“在奴婢看来,不是那样。”竹桑听得直皱眉。主子,您何时才会开窍啊?
言少轻无意在这事上多做争执。“别说了,把验尸单捡起来,我先喝药,让小安子去趟内阁,把要给我批阅的卷宗都取来,记着,一份都不许漏。”
竹桑一脸老大不情愿。“娘娘,皇上让您别看了,太医也说了,娘娘需要歇着,这样劳神可不行。”
言少轻神色更淡了。“我自有分寸。”
竹桑皱眉。什么分寸啊?主子哪里会有分寸了?
第二章不如猫的皇帝(2)
宇文珑下了朝,他内心想去的地方是凤仪宫,想看看言少轻在做什么,是听话的在歇息养伤,还是不听话的在看案子卷宗?
平日,她总是忙得不见人影,难得她因伤被拘在了宫里,只要他走过去就能看到她,可是,最后他仍然去了御书房。
他是皇帝,是一国之君,他的日常怎么可以因为她在宫里而改变?
平时他该做什么就做什么,不能因为她在而有任何改变,不能让她发现他的真心,绝对不能……
“皇上。”在主子的心情显然仍在惊涛骇浪之中,尚德海平静的开口了。
宇文珑不耐烦的蹙了下眉头,“何事?”
尚德海益发恭敬地道:“您手中的朱笔正在杯盏里搅和。”
宇文珑低首。
该死!他什么时候把朱笔搁到杯盏里去了?
他板起脸吩咐,“收拾一下。”
“是。”尚德海使了个眼色。
小佑子马上伶俐地走到御案前,三两下把朱笔和杯盏都换了,并斟上新烹的热茶,热气袅袅升起,空气中顿时有了清新的茶汤味儿。
宇文珑继续看折子,他集中了精神,命令自己不许再分心,不许再出现把朱笔搁到杯盏里的事,让下面的人看笑话。
御书房里寂静无声,众人都很乖觉,大气都不敢喘一声,好让主子专心。
又过了片刻,尚德海不紧不慢的声音再度响起,“敢问皇上,是否要移驾凤仪宫探望皇后娘娘?”
宇文珑微蹙了一下眉,“你为何会如此问?”
这人精是有读心术不成?知道他未曾真的用心在折子上,只是做做样子,心里想的还是凤仪宫的那个人。
“皇上要听实话吗?”尚德海很欠揍的卖起了关子。
有人要听假话吗?宇文珑不太高兴地道:“那是自然。”
尚德海气定神闲地道:“皇上请看折子。”
宇文珑低头,一时静静的无语了,恍若有一群乌鸦从他眼前飞过。
他在杭州刺史呈上来的折子写了什么?
他到底在写什么啊?
我要去凤仪宫……我不要去凤仪宫……我要去凤仪宫……我不要去凤仪宫……我要去凤仪宫……
他啪地把折子阖上,抿了抿嘴,移开视线。“设法把朕的批覆盖掉。”
“是。”
尚德海恭敬的去御案上取那本折子,再恭敬的退开三步,交给一旁比较心细的御前女官去处理。
接着,他无比真诚地问道:“皇上,给您上杯提神醒脑的留兰香茶可好?”
宇文珑狠狠咬牙,“不、必、了。”
这个尚德海根本是他皇兄留下来给他添堵的。
就在他想着要怎么整治尚德海才能解气时,小佑子进来禀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