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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那是她的荷包,却落在了别的女子手中,也无怪乎她会这般看着他们了。

    他连忙对言少轻解释,“你别瞎猜,不是你想的那般,是她胡扯……”

    “奴家没胡扯。”惜烟轻轻抚起了那个荷包,脸上一片的触景生情。“打从公子把这荷包送给奴家,奴家就一直带在身上,日子难过,就只有这荷包能给奴家些许慰藉了。”

    “大胆!”宇文珑气得跳脚,他直指着惜烟的鼻头骂道:“一派胡言!本公子才没有把荷包送给你!”

    “公子大声也无用,分明是公子送给我的。”惜烟有点幽怨的瞅了他一眼。“公子当时虽然醉了,但确实是公子亲自将这荷包送给我的,若有半点虚言,我孟惜烟就遭天打雷劈、五马分尸!”

    宇文珑咬紧牙关,他真的很想将她五马分尸。

    她这莫名其妙起什么重誓啊?起重誓做什么啊?这不是火上加油吗?这下他真是跳到什么河都洗不清了!

    言少轻眉梢微挑。原来如此,他把她的荷包送给别的女子了,难怪不在他身上……是要多缺心眼,才会把她的荷包送给他人?

    “那时我醉了,我醉了啊!烂醉如泥!”宇文珑心急如焚,大声分辩,“我根本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也不知道自己在哪里,醒来发现荷包不见了,心急如焚的还在府里找了许久,却是怎么也找不着……”

    言少轻不发一语,荷包攥在青楼的姑娘手里,自然在府里找不着,“惜烟一直感念公子为惜烟赎身,当时没能好好表达谢意,想着若再见到公子,定要向公子说声谢,日盼夜盼,总算给惜烟盼到了……”说着,她深情款款的凝视着宇文珑,眸中之意,不言而喻。

    众人一阵抽气。哇靠,还赎身了啊!这要说两人之间没什么,可没人会信了。

    言少轻仍是不置可否,旁人要从她的神色猜到她在想什么,也是极难之事。

    她知道他从前都是跟着褚云剑一块儿纵情声色,但还是小看他了,原来他还帮青楼姑娘赎身,若不是王府里万万容不下娼妓,可能就接回府里去照顾了吧。

    “不是我!”宇文珑看着言少轻,斩钉截铁地说:“你相信我,是褚云剑,他说见那小姑娘被打得可怜,提议给她赎身,银子是他出的,我只是出面而已,不过是把银两丢给老鸨,让她放人走,只有这样而已。”

    话说回来,都替她赎身了,这才过了几年,她为何又在青楼里?倒是印证了那句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天生的花娘命。

    似乎知道他的疑问,惜烟抬袖拭了两滴泪,哽咽道“奴家命苦,嫁了人,可丈夫几年前死了,无依无靠,生活陷入了困境,只好重操旧业。公子是否成亲了?奴家愿意随公子回去,给公子做贴身婢女,以报公子之恩,若是公子无人服侍,奴家给公子为妾也是心甘情愿的……”

    真是够了!宇文珑忍无可忍的大吼,“不必了!你好自为之!”

    惜烟用帕子掩着口,趔趄了几步,削瘦的肩抖了下。“公子,你吓到奴家了……”

    宇文珑眉毛拧成一团,凶恶地瞪着惜烟,“就是要吓你,怎样?”

    惜烟拿眼委委屈屈的看着他,“公子,奴家还有话说……”

    “不必!”宇文珑没好气道。

    惜烟觑着他的脸色,小声地道:“不是要说我俩之间的事……”

    宇文珑瞪着她,“你还说?!”

    他俩之间有什么事?什么事都没有!

    他此刻真是怀疑这多年前只有一面之缘的惜烟,是褚云剑知道今日他会过来,安排在这儿整他的。

    不等他再度发难,惜烟便有点委屈地说:“奴家要说的是彩娘的事。”

    “哦?”言少轻不由得拿正眼看着惜烟,她微点下颚,“你说。”

    惜烟得到了鼓励,她忙转看向言少轻,大声说道:“大人,奴家知道彩娘怀了身孕,且那孩子已过了三个月,是个男胎!”

    “男胎?”言少轻微微挑眉。“如何得知是男胎?”

    再高明的太医都不能在胎儿才三足月时便诊出男女,至少要足六个月才有办法。

    惜烟高兴地说:“算命师算出来的呀!就是常在天桥下摆摊的那个吴大师,彩娘去找他算腹中孩子是男是女,他掐指一算,便算出是个男胎了,真是好生厉害啊!”

    满堂的人都听得傻眼兼无言,最后是言少轻清了清嗓子,正色道:“还有吗?”

    “当然有。”惜烟可得意了,她神秘兮兮的压低了嗓子,“彩娘对奴家说过,她腹中的孩子可宝贝了,若生下来,日后肯定一生富贵不愁,因为孩子的爹是朝中大臣,位高权重,呼风唤雨,就是皇帝老爷也要给他三分面子,这事儿关系重大,彩娘原是不肯对旁人说的,只因奴家是她的姊妹淘,嘴巴又向来捂得严实,所以彩娘才会对奴家说的,奴家敢说,整个翠仙坊只有奴家知道彩娘怀有身孕这事儿。”

    宇文珑与言少轻对看一眼,都想到一件事情上。

    孔明辉充其量不过是个四品刑部侍郎,绝对称不上位高权重,更加没能耐呼风唤雨,而能让宇文珑卖三分面子的大臣,更是五根指头数得完,那几位老臣说他们任何一个会跟青楼姑娘扯不清还有了孩子,没人相信。

    所以,若不是彩娘对惜烟胡说,便是那自称大臣的男人在对彩娘吹嘘。

    言少轻抬起眸子来,问道:“鸨母,本官问你,孔明辉是否为彩娘的入幕之宾?”

    鸨母连忙点头,“回大人的话,彩娘和孔大人都好了好些年头了,这不是什么秘密,孔夫人也知道,这儿所有人都知道。”

    言少轻蹙眉。也就是说,彩娘的男人不只有一个,除了孔明辉,还有个在朝为官的大臣?

    她沉吟了片刻又问:“那么,你可有安排彩娘接其他客人?”

    “没有、没有,绝对没有!”鸨母头摇得可凶了。“孔大人醋劲很大,奴家哪里敢叫彩娘接客?若不是孔夫人太过凶焊,孔大人早给彩娘赎身了。”

    惜烟插话道:“大人,奴家还知道,孔夫人曾叫人来给彩娘传话,说她若敢给孔大人当外室,一定天天上门打得她满地找牙,因此彩娘死都不让孔大人给她买院子。”

    言少轻凝眉细想,那么彩娘的另一个男人是谁?她的死,与那个人有关吗?还是与孔明辉有关?

    总之,彩娘的死并不单纯,绝不是因为陌生的酒客为她争风吃醋而意外身亡。

    “很好,你们提供的线索,都对本案极有帮助。”言少轻肃然的点了点头。“现在,本官要看看彩娘的房间。”

    “哎呀,说到这个……”鸨母的表情顿时有些为难。“也不是不能让大人看房间,只不过……”

    言少轻见鸨母那欲言又止的样子,便冷了声道:“本官面前,任何人若有不实隐瞒,以共犯论。”

    一听又要被当共犯,这可不得了,鸨母忙道:“大人明察!就是,彩娘也不知沾了什么霉运,昨儿夜里她的房间莫名起火,幸好她不在房里睡,去惜烟房里睡了,不然肯定被烧死,现下房里焦黑一片,什么都烧掉啦,大人若是去看,也看不到什么了。”

    言少轻红唇轻抿。所以,有人要烧死她,没烧成,才又派人来对她下手吗?

    或者,要烧死的不只是她,是要烧掉某些在她房里的东西,说不定就是能让他们找到那个大官是谁的东西,那人,可能和孔明辉的死有关系,更甚者和黄金劫案也有关……

    她今日会到翠仙坊来,原就是陆宸说查到了孔明辉去大理寺狱里意图将杨七灭口的前一晚,曾在翠仙坊和一个花娘过夜,听说和那花娘过从甚密,来此或许能问到什么,没想到他们来晚一步,彩娘已经死了。

    案情到这里,似乎陷入了胶着……

    陆宸踱步走到言少轻面前,道:“大人,那两个假扮酒客动手的人可能永远找不到了,找到,也可能是冰冷的尸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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