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一行人浩浩荡荡来到侧廊,尚德海随即高喊,“皇上驾到!”
大步进了宣政殿,宇文珑登上龙椅,言少轻则与文武百官同列大殿之中,随同众人行君臣参拜之礼。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卿平身。”
“谢皇上!”文武百官一同起身,执笏垂首。
朝堂上一片紧张气氛,言少轻看着几位与东豫王交好的朝臣,个个面色都很差,想来云妃谋害帝嗣,从妃位降为五品才人,且又被打入暴室的消息他们已经知道了,且因为还死了一个嫔妃,他们纵然想求情也不敢。
她都还没有过问,料想皇上应该已经派兵前去豫州抄检与收回兵权了,若东豫王识时务,交出兵权,或许有条活路,若他不服,那么只有格杀勿论了。
坦白说,她乐见东豫王被拔除。
东豫王虽然在先帝时代战功赫赫,但这些年居功自傲,作风日益霸道,巧立名目,抢夺民田,官兵已和强盗没两样了,可怜豫州百姓敢怒不敢言,若是东豫王倒了,倒是可以额手称庆,只不过要拔除东豫王只靠云妃谋害帝嗣这理由,似乎过于薄弱了……
“众卿有事上奏,无事退朝。”宇文珑放眼满朝文武,他的眸光偏生就会落在陆宸身上,而陆宸竟然也在看着他的少轻……他真想拿个什么东西丢过去,最好是玉玺,肯定能砸得陆宸脑袋开花。
在他内心正疯狂的把陆宸挫骨扬灰了十次之际,陆宸却还是文风不动,他眼眨也不眨的凝望着言少轻,看了很难叫人不窜火。
好啊,你还看,是朕的老婆,你再看,信不信朕把你眼珠子挖出来……
“咳——”尚德海不轻不重的假咳了声,提醒自家主子不要太过火了,再这么下去,满朝文武都会发现他在仇视陆大人了。
其实,陆大人与皇后娘娘也没什么,是皇上自个儿的心魔作祟罢了。可怜哦,都是天下至尊了,却还对心爱的女人患得患失,好在他这辈子都不会有这样的烦恼。
宇文珑收回眸光,端正坐姿,他一个眼神望过去,御史大夫刘勤便不疾不徐的出班奏道——
“臣刘勤有事启奏。”
宇文珑目不斜视的看着刘勤,“刘卿所奏何事?”
“启奏陛下,黎国国君派遣使臣进贡已五日了,非但未上报中书省,也未安排朝见陛下,竟由礼部的通事陪着,在京城的风月场所饮酒作乐,大黎要进贡给陛下的犀角、牙雕、珊瑚、玛瑙、琥珀、朱丹、珍珠等昂贵贡品,全数搁置于礼部库房之中,臣查到,昨日夜半,有部分的贡品已私运进了礼部高尚书的府中,其中甚至还有件织锦龙袍,是素有神绣之称的大黎王后亲自为陛下所绣,高尚书却据为己有,其心可诛!”
众人周知,礼部尚书高进的嫡女嫁给东豫王嫡次子,和东豫王是儿女亲家,如今树倒猢狲散,墙倒众人推,云妃才刚犯事,有人就迫不及待的要来踩高进了。
言少轻不动声色的看了眼高进,就见他脸色大变,可见确有其事。
她的目光回到高殿龙椅上的宇文珑身上。
刘勤是他的人,这时候出来参高进一本绝非巧合,她的心蓦然一沉。
原来他早有准备……这么一来,她更怀疑梅嫔滑胎之事是他一手策划,太后则是在后宫助他一臂之力。
而她,昨夜的那番查案就显得可笑极了,显然人人都不要真相,真相也不重要,重要的是东豫王没有翻身的机会了。
她心情沉重地看过去,就见宇文珑不假辞色的说道——
“高卿,按制,使臣入京朝贡,需向礼部报到,由礼部上报中省书,再由中省书禀报朕,你却私吞贡品,该当何罪?且竟胆大妄为,将龙袍据为己有,谋反之罪,证据确凿,你还有何话好说?”
高进心里一跳,吓得面如土色。
其实向来各国来进贡时,他都会先挑选东豫王中意的贡品送到豫州,这是他们之间的默契,一直以来也没什么事,怎么今日却……
昨夜几个同僚请客,他喝多了,早早就睡下,依稀感觉服侍他的小妾频频唤他,说是有人急着要见他,他却是太醉了起不了身,早晨同样爬不起来,还差点误了早朝时辰,适才他匆匆进来时,有几个官员像要对他说什么,没来得及说,皇上就驾到了。
回想昨夜请客的那几个人,平日跟他也不是太熟,难道自己是掉进什么圈套了吗?究竟是出了什么事?
“微臣惶恐!”高进慌慌张张地扑通下跪。“皇上明鉴,微臣对皇上忠心耿耿,绝无谋反之心,微臣所做一切都是听从东豫王的安排,东豫王以武力威胁,微臣的女儿亦在东豫王府里,微臣不敢不从,天地日月可鉴,微臣只是照办而已,跟微臣一点干系都没有笆上!
尤其是那件龙袍,不是微臣要私留,是东豫王喜欢,命微臣让人送过去豫州,微臣真的是冤枉的啊!”
宇文珑一下一下的敲着龙椅扶手。“依你所言,东豫王有谋反之心,所以才要将龙袍据为己有,与你一点干系也没有,是吗?”
高进一个激灵,连忙点头,“皇上圣明!正是如此,跟微臣一点干系都没有……”
“众卿可有意见?”宇文珑目光扫过去,不等有人回答,他便先发制人地重重在御案上拍了一掌,语带怒气地道:“东豫王穆非觊觎皇位,其异心昭然若揭,今人证物证确凿,朕命廉察使宋子平即刻带羽林军搜查高进府第,将物证搜齐,着吴将军带兵起程前往豫州拿下穆非,将一干人犯全数押解入京,交由大理寺看管。”
“皇上圣明!”管颐第一个站了出来附和。“臣早听闻罪臣穆非食君俸禄但目无君父,卖官鬻爵,还强迫商人捐献军费,只因苦无证据才无法举劾,如今穆非多行不义必自毙,谋逆证据确切,也能还给豫州百姓一个安定的生活了。”
他是太子太傅,高望重,在大云是从一品辅导太子的大官。
只不过,他是太上皇宇文琰做为太子时期的老师,与宇文珑没半点关系,他哪里料得到自个儿用心教导了宇文琰十多年,想着他登基之后,自己便能实现在朝里一呼百诺的美梦,谁想那傻小子竟然皇帝才做了十二年便禅位了,而他做为太子太傅的期间,可没少给宇文珑脸子看,那时他怎么也想不到不过是个嫔妃所出的宇文珑会当上皇帝,更没想到当时势力庞大的徐氏一族会垮台,真真是风水轮流转,人算不如天算了。
“管太傅所言极是。”宇文珑的面色异常严肃。“众位爱卿,罪臣穆非专横跋扈,贪赃枉法,今又犯下谋反叛乱之十恶不赦之罪,冲击了我大云皇室,如今罪证俱在,待大理寺审后秋季问斩,籍没全部家产,诛三族,明正典刑,以彰国法!”
皇兄笆兄,你交代给臣弟的这项任务,臣弟终于将它完成了,拔除了穆非这颗烂疮,也无愧于你了。
“陛下圣裁,吾皇万岁!”
群臣山呼万岁,可他心中却没有一丝快感,只因他看到言少轻凝蹙着眉心,并没有跟群臣一起高呼。
他心里苦涩的想,她一定更加怀疑梅嫔是他下的毒手了吧……
他要如何将这皇帝做得到位,又让他心爱的女人逃不出他的手掌心?这肯定是项技术活,也应了那句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折腾折腾他的千古名言。
下了朝之后,言少轻和陆宸谈了一会儿,得知陆宸派人搜了孔家,原是想找些线索,却在密室里搜出巨额的金银财宝,那绝对不是一个刑部侍郎的俸禄负担得起的,而孔夫人说她什么都不知道,也不知道彩娘死了,还极力撇清孔明辉和彩娘的关系,扞卫夫君的清誉,当真以为她说不是,孔明辉和彩娘就没有关系似的。
“所以,初步判断,孔明辉是黄金劫案主谋杨七的同党,杨七之所以对黄金运车会经过的地方了若指掌,就是有孔明辉做他的内应,但杨七被缉拿到案之后,孔明辉担心他会招供出自己,便铤而走险,到大理寺狱里想将杨七灭口,只是他没想到我会去,紧张之下失手了,又被另一个人给灭了口。”奇怪的是,为何那人不也顺道杀了杨七,是时间来不及下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