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他这话终于让她冷静下来。“父王说得对……我不能有事,我若出事,他又该怎么办……”她潸然泪下,心酸难受。
谷明华将她拉过去桌边坐下,他不怪她冲动,那人对她有多重要,他最是清楚,只是,她也是自己的心头肉,自己不能让她因那人获罪。
“我去向皇上告假出宫,得到允许再走,这就没事了。”她抹去眼泪振作的说。
“嗯,父王也是这个意思,只是,父王担心明日就是皇上钦点秀女赐封的日子,他不会肯这时候放你出去。”谷明华忧心忡忡的道。
她蓦然咬起唇,“其实……不只这件事……女儿几日前又触怒他了,当时话说得绝,怕是在秀女典前,他不会想见我……”她忧愁的垂下首来。
“啊,你又得罪他了?你这是自断后路了。”谷明华摇头重叹。
第三章说不出口的答案(1)
果然,阿紫主动求见,被驳了,谷若扬不见她。
看来上回自己真伤了他,让他自尊严重受损。
“尤公公,劳烦你再进去说一声,就说阿紫有急事求见。”她低着眉,好声好气的让尤一东再帮忙进去传个话。
这没办法,有求于人,即便被刁难,也得忍。
尤一东瞧着她,摇头道:“郡主来得不是时候,皇上真没空见您,等皇上空下来了,奴才会对皇上提您来过并且求见,若他要见您,会再通知您的。”
这一听就是推托之词,那男人根本没打算见她的意思。“我真有急事一定要见到皇上一面,请尤公公通融。”
“这……”尤一东眼角轻轻往后方的承乾殿瞥去,窗子内有两道锐利的视线,可那人没指示,他也说不上什么话。
“郡主还是回去等皇上召唤吧!”他劝。
“不,他若不见我,我这就在这里等,等到他肯见我为止。”她不会轻易退缩的,她一定得求到许可出宫才行。
尤一东无奈,见她不肯走,就这样站在承乾殿外等,他也不敢赶她,只是这天色变了,怕一会儿会落雨,虽说有屋檐,但若风雨太大可挡不了什么,她可就要淋湿了。
他见不妥,赶忙走回殿内,见站在窗边的主子神情阴郁,不禁暗叹了一声。“皇上,不如见她一见,瞧她想说什么吧?”他忍不住替她说情。
“她敢对朕说那些话,敢说对朕没有任何情意,既然如此,朕为何还要见她?”
“可郡主刚病癒,眼看要下雨了,皇上舍得她淋雨?”
“她说有急事,还能是什么,不就是想出宫,为了离开朕才来见朕,朕难道还要心疼她?”他火气上来,冷哼道。
尤一东屏息,不敢再多说,但心里想:主子也学会口是心非了,明明在乎,也骗自己说不在乎。
事实上,自己也恼这位郡主的,她实在太难讨好,这么多年了,仍无视一国之君的深情,这样的女子连主子的心都不要,她到底想要的是什么?
一个时辰后,天空果真降下大雨,阿紫浑身都被雨水打湿了,却完全没有要离去的意思,谷若扬在窗边盯着她被淋成落汤鸡,俊美的脸上一片青色,眉心尽是黑气。
他烦躁的离开窗边,打算不理她,回御案前继续看他的奏章,但奏章上的字一个也进不到他的脑中,想的全是她淋雨受寒的画面,这女人简直烦人至极,干扰得他严重!
蓦地,一声巨雷打下,尤一东匆匆入殿来。
“皇上,郡主昏倒了!”
“什么?!”他猛地站起身,二话不说直奔外头去了。
大雨淅沥,一群太监正撑着伞替倒在地上的人挡雨。
他赶过去,雨太大,他身子也淋湿了,见她脸色虽苍白,但一双眼骨碌碌望着他,根本没昏倒,得知自己上当受骗,他一咬牙立即起身要走。
她马上攥住他的龙袍道:“别走!”
“放手!”他怒道,恨极自己让这丫头耍了,居然就这么心急眼巴巴的出现在她面前。
“不放。”他好不容易出来了,她哪可能放手。
“大胆!”他喝道。
她忍住惊惧,仍是死死攥着不松手。“皇上帮臣女一个忙吧!”
他冷笑,“若是吵着出宫,那这个忙朕帮不上。”
“父王得了急症,臣女得回去看看。”
他笑得更讽刺了。“急症?!阿紫,生病这藉口当真这么好用,能一用再用,你用完了换皇叔用,你想出宫连理由都这么随便,你当真认为朕如此好欺吗?”
她白了脸,被逼急了说道:“好,臣女实话告诉您,父王没病,病的是旁人,总之臣女定要出宫一趟,但臣女保证,在明日您钦点秀女的大典前回来。”
谷若扬只是定定望着她,望得她心寒颤抖,而雨仍落个不停,两人身上全都淋湿了,一干的太监与宫女却是不敢靠近替他们撑伞。
“病的是何人?”良久后,他拧紧眉,终究问了出来。
“恕臣女……不能说。”
他沉下脸。“不说就敢让朕放人?”他怒得扳开她攥着自己不放的手。
她的手被拉开,索性改抱住他的身子。
想不到她这么大胆,他一震,“云绦紫?!”
她焦急地落下泪来,“请相信我,我虽不能告诉您要去看谁,可我真的会回来,届时您若钦点我留下,我……”
“你如何?”
“若您还想要我,我……留下便是。”她闭上眼,终于说道。
大雨来得急去得也快,雨停了,庆王府的马车在宫门前将阿紫接走,直驶回王府,不到一刻钟,一匹马由王府后门悄悄奔出,一路朝城郊而去。
马儿出了城门,去到城边的一处二进院落。
宅子虽不大,但窗明几净,干净整洁,一名中年妇人得到消息,已在门边等待,见马儿靠近,立刻上前去接人。
“小姐,您来了!”
阿紫很快下马,朝妇人心急如焚的问:“张婶,他怎样了,还好吧?”
“这……您自己进去看看吧。”张婶说。
“好,我这就进去。”她匆忙进门,朝最里头的屋子走去,屋外还有个年纪也颇大的长工,见她到来立刻替她开了房门。
她走进屋里,一眼瞧见床上躺的人,心一急,奔了过去。“暮儿!”
床上躺着的是个男孩子,年龄约莫在五岁上下,那模样精致,竟是与阿紫如同一个模子刻出来。此刻他双眼紧闭,脸色通红,皮肤上还生出一点一点的红痕水泡。
“暮儿,你怎么了,娘来了,来看你了,暮儿——”
“夫……呃,小姐,小少爷正高烧昏睡,您这时叫唤他,他听不见的。”大夫四十几岁人,就在床边,见她忧急,连忙如此告诉她。
大夫见她衣饰华贵,显然出身不凡,自称孩子的娘,但头上未束髻,分明未出嫁,斟酌了一下,还是称她为小姐。
不过,他瞧她将孩子安置在这偏僻地方,请人专门照看,心中已然有数,床上的这是见不光的私生子。
可他也不说破,自己专替世族富贾治病,私下见多了不能说的秘密,因自己口风紧,即便诊金再高这些贵人也愿意付,也因为如此,这府上的人才会找上他为孩子看病。
“高烧?”阿紫连忙摸孩子的额头,还有身上的皮肤,果真烫得吓人。“大夫,他这是怎么回事?”她心惊的问。
“小少爷这是出水痘了,这两天得小心照护,要不然轻则留疤,重则可能致命。”
阿紫闻言大惊,这水痘可不好医治,是一种极容易死亡的病,她就曾见过王府的一个嬷嬷家里的孙女因此丧命。
“那我该怎么做?暮儿不能有事。”她紧张的问。
“小姐别着急,这种病我治癒过几个,相信也能治好小少爷的。”大夫说。
阿紫这才稍安了心,感激的点头,“大夫若能医治好暮儿,我定重金答谢。”
“那就多谢小姐了。”大夫抚着须,诊金是他该拿的,他也不矫情推辞。
“不过,今晚到明日是关键,若这烧不能退,那小少爷恐怕还是会有危险。”他严肃再补充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