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钟心恬粉颊微微发热,刻意转开话题。“你老公呢?他今天会不会来?”
“他刚LINe我了,说还在开会,开完会就立刻赶过来。”罗爱理学她之前说话的口吻。
钟心恬气结,娇嗔地横她一眼。
罗爱理呵呵笑,正欲说话,冬冬欢快的嗓音扬起。
“帅哥叔叔上来了!他好像还带了个朋友来。”
他带了朋友?
钟心恬闻言一惊,罗爱理看出她的讶异,慢条斯理地问儿子。
“叔叔带的朋友是男是女啊?”
这话也问得太故意了!钟心恬再次瞪好友一眼。
“是男的。”冬冬脆声回答。
这下你可安心了吧!
罗爱理无声地以口形说道,钟心恬简直想打人,她忿忿地别过头,转身迎接走上屋顶的两个男人,一个自然是陆宗岳,另一个是——
她愕然。“赵……民诚?你怎么也来了?”
第10章(1)
这是一场成功的烤肉趴。
气氛热络,笑语频传,无论大人或孝,个个都敞开了肚皮大吃大喝,最后冬冬甚至抱着圆溜溜的小肚子嚷嚷着他撑到不行。
听着小鬼头似满足似抱怨的哀号,大家都笑了。
其中尤以钟心恬笑得最开怀,她将冬冬抱入怀里,用力搓揉他调皮的小头颅。她笑得如此欢悦,眉目间荡漾着甜美俏皮的风情,陆宗岳和赵民诚都看呆了,视线集中在她身上,掩饰不住的火热。
郑雍和罗爱理见状,互相交换复杂的一眼。
夫妻俩都意识到这情形颇有些怪异,照理说钟心恬和陆宗岳如今应是处于半复合的暧昧状态,两人的感情该是有所进展,为何陆宗岳会允许赵民诚这个程咬金乱入战局呢?
赵民诚喜欢钟心恬,陆宗岳不可能看不出来,他怎会主动邀请自己的情敌来参加自己的生日趴?
这到底怎么回事?
“是我的错觉吗?”罗爱理悄悄附在丈夫耳边说道。“我怎么觉得陆宗岳好像想把圆圆跟那个赵律师凑成一对?”
“不是你的错觉,我也这么想。”郑雍低声回应。“他一直让圆圆烤肉给赵律师吃,还安排他们两个坐在一起。”
“他到底打算干么?”罗爱理不满了。“想把圆圆推给别的男人?”
“好像是这样。”郑雍蹙眉。“你的好朋友应该也感觉到了。”
罗爱理听丈夫如此说,急忙看向钟心恬,果然觉得有点奇怪,她笑得太开朗了,笑容明媚如春花绽放,反而令人起疑。
她……其实不高兴吧?
钟心恬的确很闷,好友夫妻能感觉到的事,她这个现惩陆宗岳关系最密切的人,又怎能察觉不出一丝异样?
他想撮合她和赵民诚,她没笨到看不懂。
可是为什么?就算他想替她介绍男人,也不用急着在这时候吧?在他生日这天,在她刚刚搬到他住处照料他不久……
他难道是怕她缠上他吗?担心两人住在同个屋檐下她就会对他起了非分之想吗?他究竟当她是什么了?怎么可以……这样对她?
钟心恬咬了咬牙,心海起伏,她是很努力才压制住自己的情绪的,很努力才能维持表面的快乐,她不想在这样的诚破坏气氛,这是宗岳的生日趴,无论如何她还是希望他这个寿星能够享受一个愉快的夜晚。
就算她满腔酸楚,胸臆闷得快爆炸,她依然装作不知不觉地配合他的举动,他要她烤肉给赵民诚吃,她烤了,要她多多跟赵民诚聊天,她聊了,他希望她与别的男人亲近,她就亲近给他看。
如果这就是寿星的愿望,那她就如他所愿好了!
到后来,钟心恬已分不清自己是心甘情愿或赌气任性,笑得越发甜美可人了,经常让赵民诚看得愣愣地出神。
直到夜深了,一扯宴到了尾声,罗爱理夫妻带着冬冬起身告辞,赵民诚也跟着起身。
“心恬,你住哪里?我送你回去。”
他问得很自然,现场几个大人却都愣住了,罗爱理讽刺地望向陆宗岳,似乎想看他如何解释,而钟心恬瞥见陆宗岳瞬间不自在的表情,冷冷一笑。
“我就住在这栋楼。”她凝定赵民诚,直截了当。“宗岳家有多的房间。”
“什么?”赵民诚愕然,领悟她话中涵义后,脸色微微一变。
这岂不是表明了她跟前夫现在正同居?
陆宗岳见他表情变化,也知道他在想些什么,立刻解释。“赵律师别误会,圆……心恬从花莲上来,没有地方住,借我家住两天而已。”
“喔,原来如此。”
这场面实在太尴尬了,赵民诚不再多问,跟大家道别后便匆匆离去,罗爱理捏了捏钟心恬的手,以眼神表达力挺之意,接着也偕同丈夫和儿子一起下楼。
屋顶上只剩下钟心恬与陆宗岳两人。
夜风习习,空气中还残余着淡淡的烤肉香,月光如水,落在她和他脸上犹如一层薄纱,朦胧了彼此的视线。
“你怕什么?”
良久,她蓦地幽幽开口,嗓音比月光更朦胧。
他震了震。
“我从花莲上来,没有地方住,只是借住你家两天而已?”她平板地复述他说的话,语气冰冷。“你就这么急着撇清我跟你的关系?”
陆宗岳凝望她凝霜的容颜,只觉得心痛如绞。“圆圆,你听我说……”
“你甚至不愿意在他面前喊我圆圆!”她冷声打断他。“怕他误会我们关系很亲密是吗?怕他因此不敢追求我?”
“圆圆……”他上前一步,持住她臂膀。
“放开我!”她冷淡地拂开他。“陆宗岳,不要以为我看不出来,你想撮合我跟赵律师,可是为什么?我是哪里造成了你的困扰,让你这样迫不及待地想摆脱我?”
她的控诉令他心急如焚。“不是的,圆圆,不是……”
“我不会缠着你的。”她苍白着脸,一字一句冷冽如冰。“我留在台北,只是因为你身体不好,想就近照顾你……你如果觉得我很烦,我可以马上离开。”
他伤了她!
陆宗岳望着眼前神情受伤的女人,心海陡然翻腾,恨不得狠狠甩自己几巴掌。
都怪他不好,没考虑清楚就邀请了赵民诚过来,他只是……太着急了,自己在这世上的日子一天一天地流逝,而她的未来,他却还未能妥善安排,每日每夜,他看着她温柔体贴地关心自己、照料自己,他都觉得深深对不起她,忍不滋恐。
若是他就这么走了,她会不会很伤心呢?可要他如今就勇敢将她推开,他又舍不得,最后这短短一段人生,他多希望分分秒秒都与她共度!
舍不得推开她,又担心自己离开后她会放不下,所以才使了昏招,急着撮合她和赵民诚,希望她将来能有个好男人细心呵护。
他果然还是自私的,只想着让自己良心过得去,却忽略了她的感受。
“圆圆,是我不好,我向你道歉!”他神态焦灼,语音因强烈的自责而沙哑。
“你别难过了,别生气好不好?!”
“我没生气,也不难过。”她双目无神地瞪着他,倔强地说着连她自己也不相信的话。“我只是总算明白你的顾虑了,你怕必须对我负责对不对?你怕我又再次爱上你,而你承受不起这样的情意。”
他是怕她再度恋上自己,但原因绝非她所想。
陆宗岳怔怔地盯着她,满腹心酸无法言说。“圆圆……”
“你不用解释了,放心,我不会为难你,今天太晚了,明天一早我就回花莲去。”飘然幽缈的言语犹如一阵细雨,绵绵地下在他心上。
“……生日快乐,宗岳。”
钟心恬不晓得自己是怎么回到花莲的。
她只知道从上了火车那一刻起,她强忍的泪水就宛如冲破栅栏的海潮,泛滥成灾。
她哭得那样悲痛,心碎欲狂,哭得身边好几位乘客都过来表示关怀,询问是否需要他们的帮助。
她不需要任何人的援手,她需要的只是遗忘。
忘了那个男人,忘了两人之间所有的爱恨纠葛,忘了自己一颗重新复苏的心又再度枯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