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你不觉得我很恶心?」他一定是喝醉了。
「你记挂着这些事这么久,代表你心太好,没有杀人、放手做坏事的本钱,我开心都来不及了,怎么会觉得你恶心?」她轻敲他脑袋,对于这人的聪明才智,竟然想不透这点,感到严重怀疑。
「就算我内疚也不能改变既成的事实,我没办法忘记那些小生命……」
「你给我听好!」白心蕾玉指点上他的眉间,用力戳了两下给他提神醒脑。
「既然不能改变,你内疚一辈子也不会改变!我这人天生很有福报,也不会被你给拖累的,你安一百个心吧!」
耿毅眼神涣散地望着她自信的脸孔,他牢握着她的手,喃喃地追问道:「真的吗?真的……」
「真的!」她斩钉截铁地说道,目光炯炯地看着他。「你回答我一个问题,你现在是想一辈子都处在内疚情绪里,还是要我明天带你去消灾解业?」
「要怎么做?」他双眼发亮,激动地握住她的手臂。
「你只要把提款卡带好,其它的事我们明天再谈。」她拍拍他肩膀,安抚着他。
「你告诉我要怎么做。」他迫不及待地把她拉近身前,酒气整个冲入她的呼吸间。
她一手捏住鼻子,一手挡住他的嘴。
「臭死了,我不要跟醉鬼说话,你现在给我躺好睡觉。不然,我明天就不带你去,听到了吗?」她钻眸闪亮,极有魄力地瞪着他。
耿毅连忙点头,乖乖地躺在她的腿上,拉着她的手,像个孝一样,专注地对她说道:「晚安。」
他闭上眼,在她指尖轻抚着发丝之时,他的呼吸很快地变缓了下来。
「傻瓜……」白心蕾望着他刀削一般的薄利五官,一颗心仍然紧揪着。
这个男人真的有大问题!以前刀里来火里去,也没听他后悔多砍了别人两刀,偏偏对于孩子的事,就这么放不下。
说穿了,不就是因为他在乎她,不想她伤心吗?
「傻瓜……」
白心蕾再啐了他一声后,拉过毯子将他牢牢盖住,而她弯下身,用母亲拥抱孩子的姿态将他牢牢地抱在怀里,终夜都没放手。
*
耿毅一早是被头痛给扰醒的。脑袋里的疼痛以抽搐方式拚命扯动他的痛觉神经,就连肩颈都呈现一种快要中风的僵硬状态。
他抱着快裂开的头,在地上伸展酸痛的身躯。
一侧过身,便看见她——
白心蕾蜷在地板角落,眉头皱得很紧,小脸拧成一团,显然睡得很不好。
所以,他昨晚不是在作梦。她对于他的一切过往,采取了完全谅解的态度,而且还说要带他去消灾解业。
耿毅不顾搐动到像要抽筋的双鬓,费力抬高她的身子,让她枕着他的大腿后,再拿过身上的毛毯覆住她。
「我抱你回家睡觉。」他低头说道。
白心蕾困难地睁开眼睛,拨开脸上发丝,看着他满眼血丝、一脸青白、下颚长满青色胡髭、乌发凌乱得像是刚从监狱里逃出来的样子,马上就清醒了。
「你很丑。」她说。
耿毅笑出声来,却马上痛得诅咒了一声。
「你也没比我好到哪里去。」他惨白着脸色说道。
白心蕾抬起腰酸背痛的身躯,这才想起自己昨天接到章蓉蓉的电话后,头发没吹、保养品没搽,就连衣服都是随便抓了件运动服往身上套。
她尽可能地想用手指梳理头发,无奈发丝又细又乱,已经纠结成鸟窝,害她只好鸵鸟地蒙住脸。
她毁了,他这辈子铁定都会记得她现在这副丑不啦叽的样子。
耿毅拉下她的手,定定地望着她的眼。
「我从没看过你这么乱又这么美的模样。」他说。
她的一颗心顿时融化,整个人偎到他的胸前,直接把他扑倒在地上。
耿毅呻吟了一声,因为有一颗原子弹在脑子里爆炸开来,痛得他好想吐。
「可怜的家伙。」白心蕾坐起身,在他太阳穴上揉压着。「快点去刷牙洗脸冲个澡,我帮你准备果汁解酒,然后再带你去进行心灵sPa。」
「你要带我去看心理医生吗?」他闭上眼,满足地长喟一声。
「不是。」
「去找征信社?还是去找大哥及那些女人?」他睁开眼看她。
「不是。」
「那我们要去哪里?」他怀疑地望着她。
「去了你就知道了。」白心蕾双手擦腰,得意洋洋地说道。
「你真的不介意我曾经助纣为虐?」
「厚,怎么还在这一题。你老说我生气时,就会忍不住碎碎念,结果你酒醒后也比我好不到哪里去。我都说不介意了,你还不信?要不要我写个纸条给你带在身上?」她非常不公主地翻了个白眼,拉他站起身。
耿毅低头凝望着她,弯身在她的蓬发上印下一吻。
「我相信你,我们回家。」
第10章(1)
两人并肩离开齐威家时,因为已经是早上十点钟,齐威家里没有半个人在,只有蓉蓉留了一张便条纸,表示冰箱里有新鲜柳橙汁,要耿毅多喝一些。
白心蕾帮他拿了果汁,他一口气喝掉半瓶后,两人便一起回到耿毅位于对面的住处。
耿毅走进客厅,瞄了一眼她仍抛置在原地的衣物,随口说:「我洗澡的时候,你可以顺便整理一下家里。」
「拜托,干么说得好像家里很脏乱一样,你平常办公时,桌面才吓人好不好。」她望着地上的衣服,倒也不觉得有多混乱。
反正,屋子很大间,一点混乱造成不了什么影响。
「我工作完后会马上收拾。」他反驳道。
「我出门前也会收拾好啊。」
「但是,那时候已经乱了一整个晚上了。」
白心蕾看着他一本正经的脸,发现他真的会在意这种事,搞不好已经隐忍她很久了也说不一定……
「你真的变了很多。十年前,你老是把我的屋子弄得一团乱,然后我就要追在后面气呼呼地收拾。」她戳着他肩膀,不可思议地扬高音调说道。
「当年,你通常只会收拾得愈来愈乱,最后还不是要我出手解决。」耿毅捏捏她的面颊,忍不住低笑出声。「我只是没想到事隔十年,你还是一样不长进。」
「拜托……难道你就对家事很行吗?」她轻哼一声,不喜欢屈居下风。
「你没搬进来之前,屋子都是我自己打扫的。」他说。
「难怪我之前间你清洁人员多久来一次时,你的表情很奇怪。」她突然觉得大事不妙,因为相较之下,她真的显得很糟糕。
她不喜欢这种感觉,因为她想象中的自己应该是要宜室宜家。至少要比他宜室宜家吧!
「我不喜欢让别人碰我的东西。」
「可是……我累了一天,回家还要打扫,你难道想要我变成黄脸婆吗?」她换个策略,一手握着他的手臂,可怜兮兮地说道。
「至少把东西放在同一个地方,不要扔得到处都是。」老实说,他对她的要求不高。
「职业妇女辛苦工作完一天,随手乱丢东西,可以释放压力。」她觉得颜面无光,努力为自己辩护。「你十年前也很会乱丢啊,我是被你影响的。」
耿毅望着她鼓鼓的腮帮子,长眸一眯,忽而低笑出声。
他以前确实是个不拘小节的人,但是打从十年前和她同居两个月之后,他就开始努力改变习惯,因为想成为和她同一类的人。
「你笑什么?」她戳他的肩膀,很心虚地红了耳根。
「我在想,不知道是你受我影响厉害,还是我被你影响的程度重一点。」耿毅
揽着她,走向房间,沿路随手拾起她的衣服。
「总之,现在是你管我多一点。」她抢回衣服,快手地收拾一地凌乱。「我以后不乱扔东西在客厅,这样总可以了吧。干么跟人家计较这些芝麻绿豆小事。」
小声叨念完之后,忍不住嗔他一眼。
「我不是爱计较,只是认为有问题时,要提出来。瞧瞧你绝口不提的子宫肌瘤,还有我所恐惧的过去阴影,这些疑心病生出了多大的暗鬼?」聪明人绝不会犯第二次错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