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护士一看伤者是学校家长会长的宝贝儿子,立刻大惊小怪的责骂起管晴来。
管晴不回嘴,抬头挺胸任护士骂个够骂个爽。
“护士阿姨,你别骂管同学,是我自己没注意到球飞过来。”躺在床上的男孩扯了扯护士的手,替管晴求情。“护士阿姨,我头好晕……”
护士闭上嘴,保健室恢复安静。
躺在床上瘦弱的他用眼神示意管晴快点离开,但管晴没有趁机逃跑,反而很有义气的留下来。
管晴一直待在保健室照顾他,当妈妈开车来接他时,管晴还帮忙拎书包,一路陪着他到校门口,她很有礼貌的亲自跟妈妈道歉,直到目送他搭上那台加长型高级进口房车后才放心的离开。
第二天起,管晴开始替他带饭团,每天逼他吃,放学前还会拎着他一起跑操场三圈做体能训练,总是耳提面命的说——
“班长,你不能老是读书不运动,我外公说人不动就容易生病,你身子骨这么弱就是因为运动太少。不过没关系,从今天起我来训练你,包准让你脱离弱鸡一族。还有,若是以后谁欺负你就来跟我说,我替你报仇,以后我来罩你!”
说起来实在丢脸,一个男生竟然让女生罩,但他却一点也不排斥,他暗暗盘算,从今尔后一定要紧紧黏着管晴,他以后要娶管晴当老婆,让她罩自己一辈子……
“温律师,你快醒醒。”
一声呼唤钻进耳膜,终结了温家禾的梦境。
“温律师,快起来,我诊所要关门了。”
随着叫唤声,他感觉身体被粗鲁的摇了几下。
温家禾从睡梦中转醒,他缓缓掀开眼皮,意识有几秒钟的飘忽。
当他的视线好不容易聚焦时,管晴巴掌大的脸蛋印入眼帘,他看见了她脸上拧眉苦恼的表情,瞬间全然清醒过来。
“管医师,不好意思,我睡很久了吗?”他从诊疗床上坐起来,一双长腿往床下摆,边问边伸手在床角四处摸索着,找寻他惯戴的那副黑框眼镜。“我的眼镜呢?”
“眼镜阿步步咬着。”已经脱下白袍的管晴比了比左边。
温家禾顺着她指的方向低头瞥去,赫然看见一只圆滚滚的短腿柯基坐在他脚边,他的黑框眼镜就在它的嘴巴里。
他大气不敢喘一下,悄悄挪动双腿,尽量不动声色地跟阿步步拉开距离。
“不会吧,你怕狗?”管晴注意到他的举动,不由喷笑。
“管医师,请问我睡多久了?影响到你看诊实在抱歉。”他打死也不会承认自己小时候因为曾经被狗咬到屁股开花,从此在小小心灵上留下极大的阴影。
“你整整赖在这张床上六个小时,你是猪吗?这么会睡。温律师,不是我爱抱怨,你是我遇到第一个躺在这张床上那么久的布。”要不是看他脸色苍白得吓人,她老早把他踢下诊疗床了。
“真是抱歉!”除了抱歉他也不知该说什么。
管晴懒得计较,她摆摆手。“我得拿煎好的水药给邱奶奶,顺便到花奶奶家出诊,我马上要出门,你好点了没,头还会晕吗?”
“我头……还有点晕,不过没关系,我马上就走。”他一个人没问题。
“躺这么久还头晕,你真不是普通的弱欸。”
躺着也中枪大概就是这种感觉!温家禾眼角抽搐两下,聪明的选择闭嘴不反驳,要不恐怕又要为自己招来更多恶毒的批评。他相信,管晴对他印象糟糕透顶,嘴巴绝对不会有所留情。
“既然头还晕,那这张床借你,你继续躺着。”管晴虽然讨厌这个律师,但良心未泯,身为医师的职业道德让她无法把病人赶走。
“其实我好多了,我马上——”
管晴打断他的话。“温律师,你头晕就先别起身。”
“我真的没关系。”看她急急忙忙跑开,他也急着起身。
“少啰唆,坐好。”管晴把头探进诊间,出声警告他。“你再乱动我就叫阿步步咬你屁股。”
吓!温家禾立即乖乖正襟危坐,坐在诊疗床上目不斜视,大气不敢喘一下。
管晴这时拿着一个透明盒子进来,站在床边,不由分说伸手将他的衬衫领子往下拉,在他肩颈上抹上凉凉的青草油。
“热气全都淤积在身体里散不了,刮痧可以帮你把体内污浊的气散掉。”
她一手按在他的肩头上,一手俐落使着刮痧板,在他肩颈上刮出一道道红痧,皮肉传来痛感,但从她身上传来的淡淡幽香转移他的注意力,温家禾感觉越来越放松,头晕的症状很神奇的减轻了不少。
刮完痧,管晴动作迅速的把东西收进透明盒子里,边说道:“我得出门了,你如果不舒服再躺一下,离开时不用关灯,但记得帮我把大门锁上。”
收拾好之后,她咻地就消失在诊间门口。
外头很快传来关门声,然后,屋内陷入一片寂静。
真的走了?!
“管医师——”温家禾站起来朝外走想喊人,阿步步却在这时候咬着眼镜摇着肥臀走过来。
他瞬间僵住不动,低头瞪着对他猛摇尾巴的阿步步,“不要……千万不要咬我屁股。”
头晕的感觉瞬间又袭上来,让他跌坐在诊疗床上。
管晴就这么把他丢在诊所里,跟一条狗对峙?!
她神经会不会太大条,诊所直接丢给他这个布,不怕他趁机搜刮财物?!
是说,放眼望去这间屋子真是破到一个不行,想必也没什么贵重物品,也难怪她可以这么放心大胆说出门就出门。
第2章(2)
温家禾足足跟阿步步对峙了将近十分钟,经过仔细观察,见阿步步没有其他动作,他这才敢从床边离开。
他动作不敢太大,一边觑着蹲在面前的阿步步,豆大的汗珠从额头不断冒出来,生怕阿步步一个不爽朝他飞扑过来,他一点都不想成为阿步步的嘴里肉!
咳,他自小学之后还没这么孬过,堂堂一个大男人竟然在狗面前发抖还汗如雨下。说起来真是好笑,他天不怕地不怕,上法院打官司面对难缠的律师也毫无畏惧,偏偏就怕狗啊猫啊这类小动物。
他伸出发抖的手抓住被口水沾湿的眼镜,阿步步却说什么也不放,把他的眼镜紧紧咬着,温家禾用力扯了下,未料阿步步更加死命咬紧。
“……阿步步,我不是坏人,你能不能把眼镜还给我?”他尝试跟一只狗沟通。
阿步步朝他摇摇尾巴,一副哈巴狗般的好笑模样。
这是什么意思?他无法理解阿步步这举动,但可以看出阿步步除了不肯干脆地把眼镜还他之外,其实对他满友善的。
他再一次冷静下来评估情势,仔细确定阿步步不会攻击他之后,这下也不急着拿回黑框眼镜,遂起身动动筋骨,接着慢慢踱出这间仅有一坪半大小的诊疗室。
阿步步咬着眼镜亦步亦趋跟着他,乖得像个小跟班,让他心里的恐惧感降低不少,胆子瞬间大了起来。
他推开柜台旁边另一扇门走入内院,这间日式房舍占地颇广,内院栽种的一些香草植栽被顾得很好,好奇心驱使他迈开步伐,未经主人允许进入私人领地。
阿步步突然加快脚步,咬着眼镜摇着尾巴走到他面前,像个领路军似的走在前头。
这只笨狗,陌生人闯进住处还带路参观?温家禾失笑的看着那走在前头摇摇摆摆的胖屁股,一路跟着阿步步逛了起来。
逛了一圈,他大概熟悉了这间屋舍的动线,口字型的屋舍分四个空间,一间客厅一间厨房一间起居室,另外是两间房间。
除了客厅外,其他房门皆紧闭着。
房间属于私密空间,他也不好擅自参观,倒是大门敞开的客厅,家具简单到着实让他瞠目结舌。
一张两人座沙发椅,一个茶几一台电视,然后就没有了。
厨房里也是,基本煮食用具和一个大同电锅,旁边则摆上一台老旧的冰箱,木柜子上一个平底锅,一个双耳汤锅,一个碗两个盘子,地上有个狗食盆,一包狗饲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