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是失踪了吗?”汪袭绿扬唇一笑,丁点不把赵修缘的恐吓看在眼底,暗地里朝半屏打了个手势,示意她去找老将军,接着又道:“可我怎么听说是将军遇伏受伤,下落不明?如此忠君爱国的将军,赵副将不派人出去搜救,反倒有心思来请我做客?”
“我瞧着你也是聪明人,咱们明人不说暗话,怎地大家不是死、就是伤,就只有将军一人失了踪,难不成这其中还没有猫腻吗?”
她心中腹诽不已,可是脸上的笑容却更加灿烂。“再请问赵副将,你没有真凭实据,凭什么拿我入狱?”
“因为我怀疑你是奸细,和投敌的褚将军是一伙的,待我把你拿下,便会将此事急报给皇上。”
汪袭绿冷哼一声,完全无惧。“你怀疑是你的事,还得有证据,我想这军营就算将军不在,也轮不到你作主吧?”
“你……”被她的牙尖嘴利给堵得说不出话来,赵修缘自是气急败坏,过了一会儿受不了的低声吼道:“谁不知道我是大将军的副将,既然大将军不在,自然是由我发令!”
“你?”汪袭绿轻蔑的扫了他一眼。“你的地位高得过咱们褚老将军吗?现在主将因战失踪,你不思找人,反而来寻我的麻烦,倒真以为这军营是你作威作福的地儿吗?就算真想作威作福,也得瞧瞧老将军答应不答应。”
因为听到褚靖南中计遇伏,赵修缘高兴之余倒忘了褚丰华那个老不死的也在,如今听她提起,他这才心里发怵,那老不死的在军中还有些声望,自是不宜在现在招惹。
不过他仍端着架子道:“军务大事是由得你这个女人指手划脚的吗?你可别忘了,若是明天本副将见不着三十万石的粮草,本副将就会治你这个来路不明的女人一个偷盗军机的罪名,就算老将军在,只怕也救不了你了!”
呵,这倒是倒打一耙了!
汪袭绿淡淡的回道:“赵副将这么盛气凌人,可是觉得成竹在胸?”
“本副将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听不懂吗?没关系,总有你能听懂的那一天。”
“你到底是谁?”分明只是个普通妇人,为何好似知晓他的打算,将他逼到这等困境!
汪袭绿轻笑一声,却不回答,她并不打算在这个时候曝露自己的身分,免得被有心人当作威胁褚家爷孙俩的工具。
“赵副将,你与其关心这丫头的身分,倒不如好好想想怎么样打个胜仗,别老做个缩头乌龟守在营里不敢踏出去,像你这样的,能掌得起帅印吗?”
听到褚丰华的声音,原本对峙的两人同时转头看过去,汪袭绿是心中一颗大石放下,而赵修缘却只觉自己再次灰头土脸了一把,一张脸涨得通红。
赵修缘极力压抑脾气后,才恨恨地说道:“老将军若是要重掌帅印,末将自然不敢不听命,不过老将军可要想仔细了,若是这战事有一丝一毫的差池,别怪末将心狠,将褚家欺君枉上、延误战事的事情如实的向皇上禀报。”
汪袭绿看着赵修缘那自以为是的模样,真恨不得一把掐死他。
“老夫自会向皇上禀告一切。”褚丰华依旧气定神闲,完全不受威胁。
他为了皇朝,一生戎马,用尽了一生的心血,只希望国土安宁,百姓安居乐业,倒没想到那些安坐京城里的贵人竟为争储置皇朝的安危于不顾,这等狼子野心,便是万死而不能赎罪,他食君之禄,自该为君解忧,更何况此事还攸关那个臭小子的生死,他少不得要以自己的身分压压这个可疑之人。
两人对峙到最后,赵修缘终究败下阵来,阴恻恻的咬牙道:“末将就先祝老将军能旗开得胜,否则他日还朝,只怕没能让皇上开恩的理由了。”说完,他灰不溜丢的转身,又将不善的目光扫向了汪袭绿,又是这个该死的女人坏事,若是有机会,他定要将这个女人扔去做军妓,才能解了自己的心头之恨。
他恨恨的离去,他这还得让人快马加鞭的将消息带给三皇子,再给阿好提个醒,让她小心行事,并且告诉她褚靖南没死的消息,好让她有所准备。
望着他的背影,褚丰华摇了摇头,暗道他家那个大媳妇当真是没有一个身为主母该有的眼光,不但一意让这种心思不正的人做孙子的心腹,还放着如此上佳的媳妇不要,一心抬举自家侄女,完全就是鼠目寸光又无心胸之辈,这样的人的确不适合成为褚家的主母。
看来这回若有幸归朝,他也该出出手,不能再这样听之任之,要不然褚家总有一日会亡在她的鼠目寸光之中。
瞧着赵修缘狼狈的离去,汪袭绿浑身的斗志在转瞬间消失,若非紫云扶着,只怕她就要软倒在地了。
今日她们只是出其不意地靠着褚丰华的威势吓止了赵修缘,让他不敢轻举妄动,可又能抑制他多久呢?
褚靖南……你到底在哪里?怎么不快点回来?
第8章(2)
“丫头,你害怕吗?”
这是褚丰华第二回问她这个问题了,她傻楞楞地望着满头白发的褚靖南,却依稀可见褚靖南的影子,其实褚靖南长得跟他祖父真的很像,连那通身的气势也很像。
望着神情严肃的褚丰华,汪袭绿再也无法佯装坚强,眼眶一红,泪珠儿就跟断了线的珍珠一般颗颗坠下。
“很怕……很怕……”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这样惊惧,当初离开他时,她只是不舍,但是并不害怕,可如今她却真的好怕他再也不回来。
明明那天她哭得昏天暗地时,他就说了既无休书,亦无和离书,就算死而复生,她依然是他的妻子,可他明明打算冒着那么大的风险去做事,为什么都不告诉她?甚至留了“嫁妆”给她,该护着她一辈子的人,不该是他吗?一想到这里,她哭得更凶了。
褚丰华看着向来冷静自持的汪袭绿竟哭成了泪人儿,不免有些楞住了。
他从来不曾见过她这样软弱,就算当初她在褚家受尽冷遇,她依然挺直腰杆,从不在人前示弱,所以他也一直放任她自个儿成长,谁晓得,等到他知道她在褚家后院受尽委屈时,已经是她决心离去之时,他这才知道她这个孙媳妇多能忍——婆母刁难,小妾横行不尊,夫婿不敬不爱,她全都咬牙忍下。
“祖父,褚靖南在离去之前,把所有的私产都给了我,说若是他不能平安回来,就给我当嫁妆。”
打她踏出褚家那一刻起,她就从没想过要再嫁,更别说那日他曾对她剖白心迹,惹得她心思纷乱不已,他那句句掏心窝的话,说不让人心动是假的,毕竟他是她此生唯一动情的男人。
醒来后,她也想过了,当初他们都太年轻、太骄傲,谁也不肯放下自尊先往前走上一步,才会造成今日的结果,若他此番当真有心,便是她再试着往前靠一步,也无不可。
只是那可恶的人,偏偏只留下那些让人生气又忧心的话语,就消失得不见踪影了,让她的一颗心悬在了半空中,怎么也定不下来。
“那小子给你备嫁妆?”褚丰华感到难以置信。
“对啊,他将所有的私产都留给了我,说若是他回不来,便让我用这些当嫁妆,找个好男人嫁了。”汪袭绿忍不住在心里骂着,他到底在想什么啊?难不成他没听过曾经沧海难为水这句话吗?
“这个混小子,他这是怕他若有什么万一,你会傻得替他守一辈子啊!”褚靖南感叹不已的说道。
还以为这小子笨,不懂得怎么收拢女人的心,可如今瞧来倒是丁点也不笨,这招用得多高啊!瞧原本还不肯原谅他的绿丫头这会儿多感动、多伤心啊!
“祖父,我也不是那等见异思迁之辈,当初会诈死离开,只不过不想象我娘一样,争宠争了一辈子,却落寞的死在了后院,并非有了外心。”
“祖父知道,你是个好孩子,其实祖父也很担心那小子的安危,可那小子这几年倒是成熟稳重多了,断不会做没把握的事,咱们只需要好好替他守着这军营,等他回来就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