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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解药?照云楼里有人会下毒吗?”安羽压低嗓音问。

    “不是毒,是……春药。”瞧她瞪大眼,潋滦无奈地摇了摇头。“有人以为我会被人下药,所以预防的给了我解药,算是以备不及之需。”

    “啊啊,这个人对你很有心喔。”

    “是啊,可惜我配不上人家。”

    “怎会?二爷说照云楼是卖笑不卖身的,只要将你给赎了再从良籍就好了呀。”

    “安羽,这世上的事很多都难尽如人意呢。”要是凡事都能这么简单就好了。吁了口气,她缓缓起身。“好了,你该回房了,要记住,只能在财窝的范围里走动,千万别出了那片梅林。”

    “知道。”安羽像是瞬间枯萎了,夸张的神情把潋滟给逗笑了。

    “小姐,大人来了。”门外传来香儿的声音。

    潋滟顿了下,看了安羽一眼,便道:“安羽,你稍坐一下再回房。”

    “喔。”

    潋滟开了门,就见应多闻高大的身影立在门边,一身朝服未褪,风尘仆仆的像是从哪里赶回来似的。

    “香儿,差人通知三爷一声,就说应大人来了。”

    见香儿应声便离去,应多闻奇怪问:“通知三爷做什么?”

    “上回大人在照云楼救的小姑娘是三爷的妻子,他说要当面答谢你,既然你人来了,当然是要通报一声。”

    当然,说是这么说,她要香儿通报的却是宋大人。可怜的宋大人已经守株待兔多日,今儿个终究教他逮住了人。

    “原来如此。”应多闻淡应了声。

    “倒是今天是什么风将大人给吹来了?”她笑问。

    “潋滟,借个地方让我歇一会。”应多闻抹起疲惫的笑。

    “我房里有人,跟我到书房吧。”

    “谁在你的房里?”

    说话时,他已经一把推开了房门,一见里头有位姑娘,他随即垂眼道:“失礼了。”又拉上了房门。

    “应多闻,你这是在干什么?”抓奸在床也不需这种狠劲吧。

    “多想了。”

    潋滟瞪他一眼,径自走在前头。进了房,还没将床被弄好,就让他从身后给抱住,教她挣扎也不是,不挣扎也不对。

    “明明咱们距离如此的近,却连想见你一面都难。”他哑声喃道。

    “近来七王爷那儿差事多,教你忙得不可开交了?”

    “嗯。”

    “躺着吧,你不是累了?”被他这样抱着,总会教她想起那场春梦,让她觉得很别扭。

    “是累了,但更想抱抱你。”

    潋滟瞪着床架,干脆往后一倒,倒进他的怀里。反正她又挣不脱,只是抱抱而已,还可以接受。

    “难得了,你今日这般温驯。”他有些受宠若惊。

    “难不成我平常还是头烈马?”她没好气地道。

    “相去不远。”

    潋滟翻了翻白眼,懒得吐槽他看上一头烈马。“不跟你说了,你就在这儿歇着吧,我得去忙了。”

    “不能再陪我一会?”

    “不能,二爷不在照云楼,我得坐镇才成。”她只能说他挑的时间点真不好,挑在这当头,她连听他小小抱怨一下都没时间,不过她倒也没听他抱怨过什么。

    “既然这样,我先回去了。”

    “那怎么成?我已经让香儿去通知三爷了,你总不好就这样一走了之吧。”开玩笑,他好不容易踏进她的地盘,岂有让他说走就走的道理?“这时分叙雅堂应该没人,你就在叙雅堂稍待一会。”

    “好吧。”

    当应多闻让丫鬟领进叙雅堂,瞧见里头的阵仗时,不知为何竟不觉意外。

    他上前一步施礼。“下官见过宋大人、雍王爷。”

    “不用多礼,坐吧。”宋绰摆着笑脸要他入座。

    “谢大人。”应多闻入座,抬眼正对着雍王爷,再看向左手边的宋绰,扬笑道:“大人和王爷特地在此等候下官,为的应该就是兵部大火与盛昌伯府两个案子,是不?”

    “既然你都知道了,本王也不啰唆,只消将你知情的部分道出便可。”雍王爷目光灼灼,仿佛真能从他身上得到关键解答。

    叙雅堂三面大门皆开,徐徐微风从门外吹入,还带着淡淡的槐花香。应多闻端坐在席上,微垂眼道:“下官想知道王爷和宋大人为何执意追查这两案?”

    雍王爷给了个眼神,宋绰便抹着笑意问:“应大人难道不想替盛昌伯府翻案?要是翻案了,便可洗清潋滟的罪名,届时大人想迎娶她为妻,自然不是难事,不是吗?”

    “听起来似乎不错。”

    “可本王就不懂你为何连一点线索都不肯给。”

    “王爷何以认定下官有线索?”应多闻笑问。“据下官所知,当年兵部大火一案,最终以钓职守处死了库部令史等共七人,此案早已了结,王爷再追查下去也查不出个所以然,为何执意要查?”

    “应多闻,当年兵部大火烧死了一个员外郎和两名库部主事,而那位员外郎姓花名仲弥,乃是盛昌伯的么弟,当初只有盛昌伯与本王联奏,要求大火一案必须详审,盼能接手,可惜没多久盛昌伯就因为收贿贪污罪名押进了大理寺的牢里,不过一个日夜就死在狱中。”

    应多闻听完,微楞了下,垂眼思索,如果他没记错,当年是兵部先发生大火,而后同一个月里,盛昌伯府就被抄家了。

    兵部员外郎和盛昌伯府……若是大胆假设,有人以权势威迫兵部员外郎配合“遗失军械”,遭他拒绝,必定还会有第二、第三次的劝说,要是再不肯,直接嫁祸,以一场大火掩饰窃取军械也不是不可能,而后又担忧盛昌伯府查出相关事情,于是一不做二不休,栽赃诬陷……

    “那批遗失的军械至今下落不明。”雍王爷突道,目光看向门外盛开的粉紫色槐花。

    “近来七王爷接办军需,难道就不想追回当初增援却未送到西北的各项军械?”

    “查了,却查不出名目。”正因为秘密调查,他才会不断地在外奔波,想从几个皇亲贵族名下的庄子查起。

    “应多闻,你可知道增援未给和兵部大火遗失的军械共有多少?”

    “增援未给的军械,除了藤械外,各式军械的数量共九千七百件。”

    雍王爷轻颔首,有些意外他对于此事也颇上心。“本王告诉你,兵部大火遗失的军械并不多,但都是枪与剑,共三千件,加上你说的九千七百件,共有一万两千七百件,若是那个有心人拥重兵,再加上这些军械,要发动一场政变,那可是易如反掌。”

    应多闻微眯起眼,自然明白其中的利害关系,但却不认为雍王爷是个忠心于王朝的贵爵。

    “这一点,秦文略也该是清楚,有所防备才是。”雍王爷又道。

    “确实。”他不得不说七王爷自从清醒之后,又恢复了往日神采,对于朝政相当敏锐。

    “所以秦文略心里是有底了?”

    “下官不敢诳言。”

    “你不敢说,本王替你说,秦文略的目标必定是秦文法,对不?”

    秦文法便是二王爷,应多闻神色不变,也没应上一声。

    “秦文法自伤,除了是因为他接下了盛昌伯的盐道一职,却纵容属下收贿,想藉此事掩盖丑事,顺便导出一呈子内斗戏码,引起皇上注意,更是以此事诱发其他皇子动作,就奵比秦文规就因此上当,把手伸进了兵部里,殊不知秦文法正等着,早他一步抢走了大批军械,而后他再从中插手增援一事,如今秦文规被斩,他少了个竞争者,手上又多了筹码,秦文略要是不盯着他才有鬼咧,而相对的,秦文略也成了众矢之的。”

    应多闻黑眸未动,没有呼应也没有否定,只是像个聆听者,听着雍王爷的推测。

    见他依旧无动于衷,雍王爷不禁微恼道:“应多闻,兵部员外郎死于大火之中,可他也背负了钓职守的罪名,本王替他不值,一心想为他洗刷罪名,而你,为何不愿为照云楼花魁洗清罪名?”

    应多闻眉眼微动,总算是听见了雍王爷的真心话。雍王爷喜好玩乐,几乎是不睬朝事的,汲汲营营的查案行动令他不解,如今才总算明白原来他做了这么多,无关乎他对王朝的忠心,纯粹只是想为一个人翻案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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