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三千年旧故
08
偏僻的山间公路上。
白朔就着好几百的车速，好不容易在副驾驶上抓住手刹，使劲一拽。
不过速度实在太快，前面车里的宁朗刚让人把车停下来，结果后面那辆擦着前面车的车身就过去了，两辆车直接翻倒在地。
这要是一般人，估计是挂在这里了。但是宁朗和白朔都是练家子。千钧一发之际，两个人都从车里逃出来了。
孔萱横眉冷对，浑身上下杀伐气尽显，手里多了一把青色羽扇。
相繇冷笑一声，道，“孔雀尊者不在须弥山潜心修佛，侍奉佛祖，什么时候也掺和进人界这红尘俗世了？”
孔萱冷哼道，“九头蛇，连你们都魔尊死无全尸，你不在魔界夹着尾巴乖乖躲好，还敢到人界给本尊找麻烦，你说，是想本尊把你的脑袋一个个拧下来，还是给你个痛快，直接让你灰飞烟灭！”
她轻轻晃着手里的羽扇，黑夜中，孔萱周身杀气腾腾，异常骇人。此刻，她不像天道温和*的尊者，更像是从血海出来的妖魔。
她是恨毒了魔界，要不是天道和魔界已经休战，不能随意挑起战争，她真想活剐了那群魔物！
白朔看着不远处的孔萱，觉得背后一阵凉气往上蹿，压的人喘不过气。
他不知道，这是孔雀尊者的神格给普通人带来的重压。
宁朗擦去嘴角的血迹，整好衣服，站在白朔旁边。
“白少将，久违。”宁朗客气道。
白朔正要动手，却发现自己根本动不了，宁朗道，“别费心了，白少将，还是喘口气吧，那两位开打，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那个人是谁？”白朔道。
“你说相繇？”宁朗道。
白朔不语。
“我也不清楚，不过你要找的蛇头就是他，”宁朗道，他知道相繇邪门儿得很，却不知他的真实身份，“现在看来，他们应该都不是人类。”
白朔不语，这件事情已经超出了他的认知范围。
宁朗受了内伤，越来越喘不过气。
孔萱毫不客气地提着羽扇上前，和相繇缠斗起来。相繇不敢和她硬碰硬，借着身子灵活的劲儿，躲着孔萱的势头。
一见他躲，孔萱的火气便蹭蹭地往上涨，喝道，“九头蛇，你敢现身，却不敢和我一战吗！”
相繇往后闪躲，道，“孔雀尊者，您的实力，相繇心知肚明，不敢找死。”
孔萱腾空而起，手里的青羽扇化作无数道青色利箭，将相繇裹在中间。相繇要是真的受了这一招，不死也得脱层皮。
但是很可惜，青色光芒重新聚集成清羽扇回到孔萱手里后，相繇还站在那里，完好无损。
孔萱大怒，再准备出手的时候，她看清了相繇身前围着的东西。
厚重的雪白锦缎，上面用金线绣着繁复华丽的梵文......灵毓袈裟，孔萱师尊燃灯古佛的遗物。
孔萱的威压瞬间全部释放，双目赤红，如同染了鲜血一般，怒视着相繇。
旁边两座山头轰然倒塌，树木花草化作齑粉，消失无踪。
白朔和宁朗被一阵狂风卷过，齐齐摔倒在地，吐出一大口血。二人只觉自己的内脏像被送进绞肉机里，绞的血肉模糊。
“九，头，蛇！”孔萱一声怒吼，震得相繇头昏脑涨，就算有灵毓袈裟在手，他也经不住孔萱这样的战斗力。
相繇不敢再和孔萱纠缠这样下去，喊道，“孔雀尊者，不如咱们今日各退一步！”
“退一步，老子今天活剐了你给师尊祭奠！”孔萱一身红裙烈烈，头发比刚才长了许多，飘在夜色中，如同修罗一般。
“出身天道的孔雀尊者难道要加入我们魔界了吗？”相繇喝道，孔雀三千年前杀业过重，以致心神被魔气入侵，若是她再动摇，极有可能堕入魔道。
若是孔雀成魔，那他们的魔尊，再也别想复活了，这不是相繇想看到的。
这句话果然刺到了孔萱的痛处，她深吸了一口气，压下心中翻腾的怒火，飞扬的长发骤然落下，直垂到地上。
她察觉到自己的变化，不能放纵怒火，否则被烧掉的不只是别人，还有自己。
对她来说，若是堕入魔道，还不如自毁神格！
“将我师尊的遗物交出来。”孔萱沉声道。
相繇飞身而起，“尊者开什么玩笑，相繇还不想死。”
“护法！”一个白翅膀的鸟朝相繇飞过去，“快走。”
随后一大群魔使铺天盖地地过来，从血海中带来的腥臭味道随着夜风扑面而来，孔萱抬起青羽扇，青色光芒穿进魔物群中，随即地上就是一片碎肉和血腥。
她穿过那群魔物，直接朝相繇飞过去，相繇身边的魔使急忙阻挡，又是一番混战。
白朔已经从巨大的震惊中回过神，但是前面的战局很明显不是他能够插手的，他只能看着。
晨曦将至，孔萱决意不肯放走相繇，相繇实在拖不下去了，只得给身边一个魔使使了眼色，让他朝人群飞过去。
此时，当地的警员还有帝都来的人都已经赶过来了，孔萱听见不远处的汽车声。普通人可不是魔使的对手，要是对上，就麻烦了。
孔萱察觉，分神将手里的羽扇送过去，筑起一道直冲天际的巨大青色屏障，阻挡了魔物。
相繇趁机打开魔界大门，诡异地笑道，“孔雀尊者，你与我魔界的缘分还很长久，神魔一战的诸多真相，以后慢慢再说。”
“把宁朗带走。”相繇低声对那只白鸟道。
孔萱被一团魔物包围，喝道，“九头蛇，什么真相！”
她的怒气显而易见，身上燃起青色火焰。
她看着魔界大门关闭，退到屏障之外，念了咒语，青色屏障迅速缩小，里面传来魔物的惨叫，几秒钟后，屏障被迅速缩小，最后忽然炸开，血肉横飞，天上下起了腥臭的血雨。
但是青色火焰燃过之后，血肉和恶心的味道一起消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不过坍塌的两座山头和消失的草木，证明了刚才那场血战的真实存在。
处理完它们，孔萱回到地上，长发曳地，眼睛还是血红色。
散了威压，白朔终于能够喘口气，朝孔萱走过去。白朔此时的心情已经不是一般地复杂了，不过能够看到孔萱有些许悲哀。
“孔三组长，你还好吗？”白朔尽量保持冷静。
孔萱回头，抬手准备点在他头上，她比平常慢了半拍。白朔反应快，躲了过去。
“我给你把这段记忆消了。”孔萱解释道。
“为什么？”白朔不解，看着孔萱血红色的瞳孔。
“这么恶心的事儿，你不怕做噩梦。”孔萱从手包里拿出烟，瞳孔中的血红色散去。
“没什么好怕的。”白朔道。
孔萱点了一支烟，道，“知道该怎么打报告吧？”
“嗯。”白朔始料不及，没想到孔萱竟然会提打报告的事情。
随后警方和军方的人都来了，白朔去处理事情，孔萱站在旁边一直抽烟，最起码抽了整整一包。
她只觉得自己脑子乱糟糟的，三千年前神魔一战，魔尊魂飞魄散，魔界被彻底镇压，三千年来人界和天道安稳非常。
只是燃灯古佛在绞杀魔尊的时候，被魔尊反扑，以致魂飞魄散，世尊为保护更多人，来不及救他。
这是横在孔萱心头的一道伤疤，三千年来，她养好了身上的伤，连几乎断裂的脊骨都已经好了，但是这道伤，一直提醒着她和魔界的仇恨。
也是因此，孔萱心魔太重，始终不能悟道，虽然身为燃灯古佛的弟子，佛祖释迦牟尼名义上的师妹，她却不能位列明王之位，只得了一个孔雀尊者的称号。
孔萱当然不在意这里，只是师父的死，让她耿耿于怀，还有当年许多说不清事情。
但她由于受伤，忘了很多事情。
她很想知道，九头蛇口中的真相是什么。
白朔处理好事情，上前道，“三组长，回去了。”
“嗯。”孔萱跟他上了车，恍然注意到坍塌的山峰。
“你怎么解释这个的？”她指着山头问道。
“这里处于板块交界，经常地震，倒个山头是经常的事情。”白朔回道。
“那就好，”孔萱笑笑，“省的回去，老周又扣我工资，白公子你回去跟他解释一下。”
前面的司机不明所以，白朔抬手把车窗升起来，军用车就是这个好处，隔音很好，适合办事。
白朔车中凌乱，半晌后指着她的长发，拖地的那截还打着卷。
孔萱一声叹气，道，“真是，不长个儿净长头发。”孔萱的个子有一米七，穿上高跟鞋接近一米八，已经够高了。
她从包里拿出剪刀，在及腰的部分剪断，然后手心闪出青色火焰，将那一把头发全部烧了。
白朔从昨夜到现在，已然习惯了这样的场面，道，“回国吗？”
“回，白公子还有事情吗，我记得你们开着军用直升机过来的，介意带我一程吗？”孔萱问道。
“可以，”白朔道，“你叫我的名字就好。”
“哦，”孔萱道，“我睡了一觉起来，你们人界的公子小姐就变成了先生女士，让我习惯习惯。”
“这样......那没关系的。”白朔无言，他还以为孔萱当他是纨绔子弟，毕竟公子这个称呼，现在意思太多了。
“你有话就问啊。”孔萱道。
“那天晚上是你救得我吗？”白朔道。
孔萱想了想，“对，是我，怎么，你打算以身相许以感谢我救命之恩，我很乐意的......”
她偏过头，随意而放肆的微笑着。
白朔咳嗽一声，道，“没......没，只是想表达谢意。”
孔萱一笑，而后促狭地道，“我只接受以身相许，别的不要！”
白朔皱眉，本来还想问问魔界的事情是怎么回事，看来现在只有闭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