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故人是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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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羽拿过信看,越看越觉得惊悚。敖忻看他表情跟吃了一把苍蝇一样,把信拿了过来。
半晌后,敖忻抹了把冷汗,“爸他这是什么意思,世尊把姐姐绑走了,他要干嘛!”
这封信是浮黎的一贯风格,简单粗暴一针见血,直接说了世尊将孔萱带走,很可能是动了私情,这会是六界的灾难。
要是一般人听了,很可能会八卦世尊竟然会动感情,但是这两个人不一样,一则被带走的是他们亲姐,二来,能让家里的父上大人称作灾难的事情,那绝对是史诗级灾难了。
三千年前神魔二界惊天地泣鬼神的一战,父上大人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这点事情,无端牵连我女儿做什么。”
绝对的霸气侧漏。
两个人心照不宣,对视一眼之后也不腻歪了。他们两个只是内部矛盾,一人让一步还是可以解决的,但是亲姐那边不一样,一个不小心,那就是六界灾难,必须去,赶紧去。
“风胡山在哪里?”敖忻问,浮黎找到了释迦与孔萱所在,正是风胡山,上古旧地,因为远离东方,有幸在三千年逃过一劫,未被毁坏。
“我想想,”金羽皱着眉头,“对了,在北大西洋上,欧洲那边。”
“走吧。”敖忻站起来道。
“别急啊,你留下,东海政事还要主持,西海派人要跟你商量事情,你不能去。”金羽道。
敖忻嗤笑一声,“养活那么多人就是让他们天天打秋风的,别磨叽了,万一姐姐有事怎么办,别说东西海了,六界我都不管了!”
金羽当然不担心亲姐的生死,道,“你说好歹是我把你养大的,你怎么是个姐控!”
“萱姐真心疼我,你一直有私心。”敖忻嘲讽地瞧着他,翻了个白眼。
“爱情总是自私的,我爱你,阿忻。”金羽深情款款,含情脉脉地说。
敖忻忍不住给了他一个白眼,随手把身边一本书砸在他头上,就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我去告诉下面一声,准备走。”
金羽面带微笑,看着他行色匆忙,自己也站起来。
风胡山。
孔萱已经无聊到把开心消消乐通关了,这是左棠自从接触到这个游戏以来的愿望,他没达成,让孔萱先做到了。
释迦推门进来,问她,“做什么呢。”
孔萱从床上爬起来,“没干嘛,找我什么事情?”
“阿萱的父尊大人实在不简单。”他拿出一只纸鹤来,叠的漂漂亮亮,整整齐齐。
孔萱最清楚,那纸鹤是她亲爹的神使,纸鹤既然已经到了,那就该天下皆知她在此处了。
“哦,你这次要去哪儿?”
“不走,不过告诉阿萱一声,这地方,不见得有人能进来。”释迦将纸鹤递给她。
“当真自负。”孔萱随口说道,不过她心里也很是清楚,她亲爹不能参与六界事务,她妈这些年早就被荼毒地不能打架了,来的......那会是谁?肯定不是九处的人。
孔萱思量之下,忽然想起自己还有两个弟弟,一个正当年少轻狂之际,另一个这些年终于沉稳下来,知道用脑子了,估计就是他们两个。
“不过你说的也是,我家那两个弟弟,你让他们平安回去就好。”孔萱言辞恳切,释迦现在早就讲不清楚道理了,那两个人,尤其是敖忻,倔强得很,孔萱不免担心,万一释迦伤了他们怎么办。
释迦摸摸她的长发,“你放心,我怎么会让你不高兴。”
孔萱想说你把老子关在这里难道老子看起来很开心了么?!
“哈哈哈......”释迦看着她的神情,忽然笑起来。
“又怎么了。”孔萱拨开她的手,摸出手机看了下日历,并不想和释迦说话。
释迦道,“看着你这神情,便好笑起来,你目下这么听话,是不敢招惹我吗。”
前段时间泼了他一脸水,又犯了一次好为人师的毛病之后,孔萱当天晚上就后悔了。
她那是一时冲动,后来却明白过来。有些人,是万万不能胡乱刺激的。释迦多少年身在高位,何曾有人对他不敬,他现在让着自己,那是他愿意......有些东西,是经不起消磨的。万一把人刺了怎么办,在旁人面前不行,但是在释迦这里委屈一下,孔萱还是可以忍受的。
孔萱微笑,扬着手里的手机,“你大概不知道,我这些在人界过得很是惬意开心,师兄要是真的堕魔了,人界必毁,不忍心呀。”
释迦依旧对她笑着,孔萱却觉得浑身不是滋味儿,听他说,“我只当阿萱是心疼我。”孔萱只担心人界,而不是他,释迦想。
孔萱才发觉自己好像又说的不对,便不再说话,在床头拿了一本书去看了,释迦这才离开。
孔萱长出了一口气,变态啊变态。
晚上,孔萱吃了点东西看会儿书就睡觉去了,结果半夜被吵醒了,外面实在热闹。
她也来不及顾那么多,直接穿着睡衣就出去了,迷迷糊糊的走出去。
“阿萱回去。”释迦肃然吩咐。
孔萱目下只是普通人,除了有点凉之外,别的都感觉不到,还以为是两个弟弟来了,扭头看着他,“没事,我看着就好。”
之后她听到一个尖利的女声,“是尊上,是尊上的魂魄,就在那里!”
孔萱一皱眉,“繁荼?”
“还有相繇,”释迦沉声回答,然后看着她,“我问过你的,你说长琴的魂魄安置在西北寺庙中,有阵法留着,不会有事,阿萱,你说谎了,你骗我。”
他说的非常平静,孔萱却知道他发火了,不过事已至此孔萱并不在乎,回道,“我说你就信,我有什么办法?”
相繇手执着降魔杵,燃灯古佛的遗物,冷眼看着释迦和孔萱,嘲讽道,“原来这师兄师妹早就离了心啊,啧啧啧,我还以为二位......”
相繇当年是怀疑过的,孔雀神女故意勾引他们尊上,然后释迦趁机杀害他......当然,后来证明他想多了,孔萱神女当时还真是和他们尊上对月起誓,永不相负的。
这没什么,坏就坏在她师兄身上,结果六界大乱。
所有人都觉得当年神魔一战是正义的战争,然后实际的起因,或者是诱因却是个女子。相繇心里明白,那也不能怪她,可是他恨啊,若非孔雀神女,何来六界大乱,尊上被封印一事。
好好的风花雪月演变成锋花血月,搁谁谁受不了。
“放肆!”孔萱厉声喝道,“相繇,有些话还是自己留着好!”
相繇咽下心头苦涩,只是说出来的话字字泣血,“孔雀神女,忘了过去,逍遥人界三千年,纸醉金迷,花丛漫步,过的可好?”
孔萱歪过头,笑意盈盈,“劳你费心,本尊过的甚是开心,不知今夕是何夕,不知故人......是何人呀。”
那如咏叹一般好听的声音落在众人耳中,却那般悲哀,是啊,她不知道曾经的欢乐,只空留现在的悲伤,凭什么呀,说破天来,高高在上的孔雀神女,她也是个女子。
“神女很快就会知道的。”相繇沉声说道。
他以为孔萱至少会期待,毕竟当年二人着实恩爱,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了。
可孔萱的眼神,古井无波,她点了一根烟,“无所谓,谁走谁留都无所谓。”
她有点冷。
“师兄,给我卸了这破链子,如今你拦不住他。”
相繇喝道,“孔雀神女未免心狠冷情!就算没有往日记忆,你亦知道了那些事情,为何不......为何不让尊上平顺归来。”
孔萱慢腾腾地抽烟,动作优雅大方,自有成熟女子的冷静艳丽姿态,“你认识三千年前的孔萱,却不识得今日的孔萱,你在意的那些事情,于我而言不过是个的故事,剧情简直狗血淋头,烂到不能再烂,除非你让我恢复记忆,你让我知道,三千前,我是如何辜负你们那位尊上,让他走上死路的,你能说吗?”
相繇脸色骤变,只答,“你会后悔的,孔萱,孔雀神女!”
“哦,到时候再说吧,”孔萱拢着袖子,“给你讲个故事吧。”
她要拖延时间,孔萱知道会有人来的。
“我父上大人昆仑山尊者,爱极了我母亲,几万年来,不管旁人责难,还是山河骤变,母亲没有受过一丝苦楚,”她顿了顿,看着他们微笑,“我最羡慕她了,可我不过万岁而已,认识他长琴能有几天,他为何不能护着我?”
繁荼喊道,“他对你极好。”
“少跟我废话,”孔萱呵斥道,“别以为我会对你们尊上愧疚,愧疚个毛线,老子受的苦多了去了,少在这儿跟我瞎逼逼,什么都不知道就敢来指责我!”
相繇终于想清楚了,这位孔雀神女根本就不是寻常女子,他多次暗示她与尊上的渊源,她确实好奇,可对她来说,那确实是旁人的故事。
想当年孔雀神女何等的桀骜不驯,何等的高傲,如今,她也不会轻易心生愧疚,何况这件事情中,她是受害者。
匆忙赶来的银古披着铠甲提醒相繇,“大人,时间宝贵,已经过了寅夜,不能耽搁。”
相繇从苦涩中回神,又被这神女给坑了,真是一如既往地狡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