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傲气凌霜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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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亮的时候，孔萱听完了她小时候最悲惨的那段故事。

    “哦......我只听花镜哥哥喝醉的时候提过一两句，具体的事情已经忘了，原来是您呀。”孔萱的声音确实不大好听，说实话知道自己小时候被虐的那么惨，而且这个人，她还不能揍他，心里不爽呀。

    “对不起，”长琴大大方方地对她说，“你实在太讨人喜欢了，我后来也不止一次地想过，当初到底是怎么了，就想到了那么卑劣的方法。”

    长琴笑着，揉着她的长发，随后说，“你这些年到底做什么去了，我还没见过哪个神族将自己的头发糟蹋成这个样子的。”

    似嗔怪又似心疼，孔萱下意识去摸他的头发，半晌之后收回手，假装自己什么都没干。

    长琴捏了捏她瘦弱的脸颊，“喏，脸上也没肉，哎呀，你这些年到底怎么过的日子，也没个人照顾你。”

    他把孔萱的手放在自己的头发上，“怎么样，是不是比你的好？”

    孔萱噗嗤一声笑了，“你又不是女人，再说了，这有什么好比的，我打架才比较厉害。”

    长琴爱怜地看着小丫头，发现她已经放开了心防，没有那么抵触了。大概是讲了以前她傻乎乎的事情吧，她也......也太好骗了。

    长琴想，这孩子到底是怎么被人带大的。

    “你是女孩子，阿萱，你要知道，女孩子天生就是矜贵的，你的手是用来弹琴下棋的，做你喜欢的事情，至于别的，让男人去做，你不要承担那么多责任，你只需要坐在那里，让天下看到你的美丽无双，你要去指点江山，不是去当杀手。”长琴决心自己带她一段时间，再让她这么长下去，迟早长成个男人，那就太不好了。

    他不要自己的丫头能打架，他要她骄傲和矜贵，要她任性和娇纵。

    她现在的性格，长琴能够感觉到，这孩子有些过于卑弱了，即使骄傲非凡的出身，也难以掩盖她骨子里的卑弱，她没有被人认真爱过疼过。

    昆仑山那二位自然不必说，一个拿阿萱当棋子，另一个小的什么都不知道。招摇山那两位，他们或许认真照顾过小丫头，可毕竟小丫头不是他们生的，有些地方照顾不到，就让她长成这样了。

    孔萱好像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咯咯地笑着，说，“尊上您说什么呀，想要做什么，不都要自己去做的吗，我才不要靠男人，靠不住哟。”

    “那你留在我这里养伤怎么样，我照顾你，女孩子不该像你这样活着的，阿萱，相信我，留下来，我照顾你。”长琴把她带着伤痕和茧子的手放自己手里，紧紧握住。

    孔萱看着长琴魅然的脸庞，高贵的姿态，忽然生出一股异常的心情，她说不清那是什么，她只是有点难受，不敢看他。

    “怎么不看我？”

    “你太好看了，我不敢看。”孔萱老老实实地说，才三千多岁的神族少女，哪里是这个活了几十万年的老妖怪的对手，他问什么她都说。

    长琴拿着手指挑起她的下巴，“看我。”

    孔萱抬头看他，脸红了。

    她往床上一滚，“不看你，一个大男人长的比我还好看做什么，我要睡觉，你出去！”

    “这是我的床，阿萱。”他说的认真。

    孔萱有点不高兴，乖乖地爬起来，然后跳下床，低着头走了。

    长琴叹了口气，恨铁不成钢地把小姑娘拖回来，谆谆教导，说，“阿萱呀，你这个时候怎么能走，你应该告诉我，你就是要占了我的地方，你就是要这样做，我又能奈你何？你要颐指气使，你可以趾高气昂，你要记着自己的身份，你是神族的公主，知道吗？”

    孔萱简直一脸茫然，“为什么，那样多不好，没人会喜欢的，大人只喜欢乖巧的孩子吧，本来他们就不大喜欢我，要是再任性，说不定会被打死的吧，再说了，我不敢跟你那样的，我知道你不会打死我，可是那样不好。”

    从小，不管是在招摇山还是昆仑山，她一向都很乖的。

    因为不敢任性，她记得自己有一次身体不舒服，想和母亲一起睡，结果浮黎轻飘飘地把她拎到外面，青鸾一开始还阻拦，后来也不管了。

    她那个时候，心都要碎了。她爹就不说了，可是连亲娘都不管她，她哪里任性得起来。

    何况她一向仰慕父亲，想跟着父亲学东西，可是浮黎从来不教她，只给她看书。

    后来，孔萱就学会了远远地看着他们，不去打扰。受伤了，自己去天池泡一泡，去青丘找药酒喝，然后再默默离开。

    没人有空管她，大家都这么忙。她像一叶风中残荷般地长大，没人照顾没人疼，要是自己再不乖，差不多就可以扯根绳子吊死了，现在听到长琴的话，简直就是石破天惊了...这世上还有这种歪理。

    她爹只跟她说女孩子要乖乖的呀。

    长琴把她抱在怀里，“我怎么舍得打你，阿萱，天上地下我就只喜欢你一个，可惜，你还太小了。”

    小孔雀真是太乖了，他把小姑娘搂在怀里，又揉又捏的，太乖了让人心疼呀。

    “那个时候，我把你的小揪揪弄散了，你一个巴掌就打到我手上去了，一点都不客气，我希望你是那样的，随意骄横和放肆，你知道吗。”

    长琴搂着她，已经躺在了床上，少女娇柔的身躯由僵硬慢慢变得放松，最后小小地打了一个呵欠，然后睡着了。

    她一开始还不动，后来，一个劲儿地去抱他，最后拿腿勾着他，舒服地窝在长琴怀里，才沉沉睡去。

    孔萱从来没有睡得这么安稳过，其实她害怕黑暗，害怕打雷，可是没人听她说，没人看顾她，她只能忍着，后来就不怕了。

    这个傻姑娘也算活到了一种境界，一不作，二不矫情，三不靠男人.....第三还有待商榷。孔萱还有很久才成年，她对于男人，并没有一个很清晰的概念，她还不懂什么叫爱。

    自己和父亲浮黎，玉清以及花镜，至少他们三个都不是她想要的男人。

    长琴也颇为庆幸，自己能现在找到她，这孩子的性格，真的很好骗。就这个性格长大了，那妥妥地只有被辜负欺骗的份儿。谁对她好一点，她就会感激，就像现在的长琴一样。

    这才多久，就把人搂在怀里睡着了。

    这一觉睡得很长，孔萱的伤势，比她想象地严重的多。上古凶兽何其强悍，又在魔界血海活了那么多年。这一次，若不是侥幸遇上长琴，她活下来都是极为勉强的。

    孔萱自己不知道，长琴也没有来得及告诉她。长琴一下一下地抚摸着小姑娘的后背，骨肉伶仃，瘦的可怜。

    他要把这个小丫头牢牢地绑在自己身边，长琴想。要好好地宠着她，就算是她的父母，也不能让他们欺负她。

    少年女孩儿，怎么能总是沉浸在杀戮和鲜血中呢？她应该活在温暖的阳光下，被千宠百爱，被捧在手心，而不是被人当作工具和棋子。

    孔萱这一觉睡得很是漫长，长琴却一个姿势都没有换，任由少女在她怀里放肆，让她睡得开怀。

    第二日中午，小丫头醒过来的时候，自己把自己睡懵了，拽着长琴的衣服，呆呆傻傻地坐了半天，才缓过一口气，“尊上呀，早上好。”

    长琴哈哈大笑，“好，早上好。”

    她洗过脸看了时间，才发现已经下午了，轻声道，“你怎么不告诉我下午了。”

    “阿萱说早上，现在就是早上，来，吃饭了，今天有肉吃，高兴吗？”

    孔萱想起自己昨夜跟他纠缠甚久，有点不好意思，她挑着点心，慢慢地吃着，也不说话，只是吃着吃着便失神了。

    “想什么呢？”

    “我要回去了。”孔萱说。

    “阿萱，我说了让你留下。”

    “我不可能，不可能一辈子依靠别人的，这世上只有自己才靠得住吧，您对我好我很感激的，可是太麻烦您了，我不能这样放任下去，会......会......”

    “会如何？”

    “会再也离不开的，”她低下头，“我看过许多话本子，有些东西，没有得到不可怕，可怕的是得到之后再失去，要是这样的话，我宁愿什么都没有的，那样...那样就不会伤心和后悔了。”

    长琴扶着额头，很是无奈和懊恼，“我的小姑奶奶呀，那些人到底给你教了什么东西，当年就该把你抢到我手里......好好的小公主，怎么给养成这样了...”

    孔萱很认真地说，“就像这个点心，我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说不定以后就吃不下别的点心了，到时候我上哪儿去找呀，我不可能一直在魔界的，我身体和别的神族不一样，会被魔气侵蚀，容易堕魔的，尊上还是让我走吧。”

    长琴并不责怪她，他知道，这孩子只是害怕而已，不是她的错。

    长琴微笑着看她，“叫我朔，那是我母亲给我起的名字，只有亲人才可以喊，你愿意把我当亲人吗，我一直照顾你，给你吃好吃的点心，不用留在魔界，我带你去看六界山水，周游天下好不好？”

    这件事情对少女的诱惑还是挺大的，她看着他，长琴的目光不躲不闪，也回看她。孔萱一瞬间动心了。

    “你不许骗我，别让我一个人。”孔萱说。

    长琴走到她面前，“放心吧，我的小公主，我不骗你，你养好了伤，我们就走。”

    “我要告诉长辈。”

    “不用，你已经长大了，要自己做主，小公主，知道吗？”

    “我可以任性？”

    “只要你高兴。”

    “那我...我想要听你弹琴。”

    “如你所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