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世事难两全
03
孔萱摆平了莫红尘，立刻给元微打电话叫他去风胡山，反正他们马上也要去的，让元微去探一探虚实也好。
元微对于师父莫红尘又愧疚又挂心，只是请孔萱代他问好，就去风胡山了。
左棠在妖界给孔萱打视频电话...因为去年九处掌了大权，左棠假公济私，给盖了个通讯建设的章。
他郑重表示，妖族是好学的，上进的，文明的种族，怎么能不多学习呢，通讯建设非常重要。
眼下他终于可以在妖界上网刷淘宝了，非常高兴，只是快递送不过去...当然，和他家萱姐说话才是人生大事。
他在电话那头抱怨，“姐，当初你就该听我的，把狼族那些人剁吧剁吧埋掉，他们现在又不听我的，还号召他们集体反对...我艹，真当本公子骨子里的贵族血统是说着玩儿的吗？”
孔萱正翻着手里的书，是《瓦尔登湖》，左棠一向看不懂这些书，顿时觉得头疼，“姐，你倒是说话啊？”
她现在看这个，左棠心想莫不是受了情伤打算一个人隐居了吗，这本书好像就是那么说的。
“你想让我说什么？”孔萱合上书，歪过头问他。
左棠晃了一下神，然后凑近屏幕，“姐，狼族要联姻。”
“啊，你有弟弟妹妹？”孔萱早把狼族忘到脑后去了，身份性格使然，她眼里装得下的身边几个人而已。
“是我了，姐！”
孔萱一拍桌子，“想起来了，是不是给你下*的那个小狼妖？”
“对，就是他。”
“剁了。”孔萱冷艳十足地吩咐。
左棠大喜，我也是这么想的啊，“他情妇给他生了好几个崽子，这会儿想起来跟老子联姻了，且不说我家微微，就是没有微微，我也不可能跟那种人有关系的，脑子不清楚。”
左棠*的对象多的说不过来，但是他很利落，从来不拖泥带水地跟别人纠缠不清。但衡南明显心怀不轨，何况他已经定下来他家微微了。
孔萱被那个“微微”雷出一脸血来，“......”
最近好像有个很火的剧女主角儿叫“微微”。
“你看着办吧，左棠啊，记着，妖界是你的，你是王，不能总是脾气那么好，你要亲手把他们挨个给料理了，晓得不，不要怕崩了，崩了还有我呢。”
左棠大喜，“真的啊，姐。”
“当然了。”孔萱回答。
“但是...会伤亡很大的吧，我有点担心。”要说心软，估计再没有哪个妖族比得过左棠这个传说中阴毒狠辣，美艳妖媚的蛇妖了。
对此孔萱想，这孩子一定继承了自己的圣母属性。
“人家现在要*你的身心，亲爱的，” 孔萱认真提醒，“你要给人家？”
“不可能！”左棠喊道，“我再想想办法吧，打打杀杀的总不好，我不想狼族那群家伙打架，妈的打起来一个比一个不要命，真是太不体面了。”
左棠非常嫌弃的说着，他这个人，一向最是温和不过的，不喜欢见血，如果能用和平手段解决的话，最好不过。
要是不能，那也没办法了，他不喜欢打，但是不代表不能打。
孔萱从镜头里看见王默刚刚从床上爬起来，问道，“小王怎么刚刚起来？”
“还不是狼族那群牲口啊，昨天晚上拉着我们俩喝酒来着，谁喝得过他们，我一个没注意，就让人把小王欺负了，可怜哟，这会才醒。”左棠低头从包里摸出一颗糖塞进嘴里。
孔萱道，“王默，过来。”
王默这会儿头疼，迷迷糊糊喊了一句姐，孔萱点点头，道，“记着，你是昆仑山的人，什么都不用怕，除了衡南和他爹之外，别的人让你喝酒都不用管。”
接着孔萱把王默好好教导了一番，具体内容就是，你要在纷繁复杂中保持自己高贵无双的身份之类的。
王默毕竟在九处待了一年，很快接受了孔萱的教育，表示自己一个研究过孙子兵法和刑侦心理学的人，收拾一群不开化的狼妖绝对是手到擒来。
孔萱很欣慰地点头，然后把她家善良的小四儿托付给他，这才挂了电话。
孔萱打了个呵欠，然后一个人坐在办公室。眼下，所有人都在按照她的计划忙碌了，她却是偷得浮生半日闲，在办公室里看梭罗的《瓦尔登湖》。
有点厌倦，她觉得。想她活了一万年有余，却是围着两个男人打转，平生少有畅快时间。
眼下，她想逃开。
她只要按着计划保护好人界就够了，她无法去想象那两个人的争斗。
在不知情的人眼里，这是神魔之争，神族战胜魔族，是正义而且十分必要的。
在知情人眼中，这是一场因为一个女人引起的完全没必要的战争，尽管他们都安慰孔萱她只是诱因。但是孔萱知道，他们一定在想，这是何等荒谬啊！
须弥山的圣者被女人所惑，犯下如此滔天大罪，还将无辜的魔尊牵扯其中。
但是孔萱置身其中，是完全不一样的感觉。她就像被放在油锅上烹着一样，时时刻刻忍受着痛苦。
如果说取下来那只眼睛只是流血流的有点多，伤口疼而已;那么现在，她忍受的完全是精神上的磨折，那两个人，对她来说都很重要啊。
尽管释迦做下那样的事情，孔萱也无法磨灭那几千年里，他对自己的疼爱和关怀。
这不是一件黑白分明，说得清是非的事情，至少她深卷在漩涡之中，是说不清的。
她本能地抗拒失去他们任何一个人，这是孔萱最真实地想法。不是她优柔寡断，不是她脑子不清楚，只是她不知道该怎么办。
没有人告诉她正确与错误的标尺，没有人告诉她这时候应该如何选择。
她只能依靠本能，尽最大的可能去保护需要自己的人。
现在，长琴和释迦，都不是最需要她的。她要保护的是人界，自己的朋友们，伙伴们。
孔萱的电脑叮了一声，她回过神打去看，是金羽发过来的邮件。
金羽和敖忻现在就是两块上好的钢砖，哪里需要垫哪里，这俩今天一早被一通电话叫过去，去找魔界在人界留下的招魂阵法了。
上次长琴的魂魄，就是这样来招生魂祭祀修补的，结果不是很严重。但这次万万不能再让魔界得手了，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孔萱看着邮件，是一个阵法的照片，金羽和敖忻都解不开。
她看了半晌，然后想到了解决办法，给他们发过去，阵法不难，只是刁钻古怪了些。
也不知道这些麻烦事情还有多少，孔萱倚在椅子上想，相繇真不是一般的忠心耿耿啊。
只是也不知道她师兄当年怎么会心慈手软，放过相繇呢，孔萱很好奇。
风胡山外。
相繇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长琴身为用着人类的身体，在岛上很不适应。
“尊上，护法，”繁荼匆匆走过来，“孔雀神女正在派人毁了阵法。”
相繇立刻炸毛，“什么！”
他立刻看向长琴，“尊上，不能毁，万一这边拿不到他的神魂...”万一拿不到神魂让长琴复活，他们就得用阵法。
“不碍，” 长琴摇摇头，“毁了就毁了。”
之前长琴确实存着要用生魂来祭祀，不过看到孔萱的态度之后就放弃了，要是用那么多人命换那具身体，怕是孔萱直接会和他不死不休。
他走到今天这一步，起因就是对孔萱的喜欢，他希望这件事情彻底结束之后，阿萱依旧是他的阿萱。
“可是尊上，万一呢？”
“不会有万一，”长琴道，“你只消派人过去，将时间拖延些。”
释迦一定会死，只要孔萱来的晚点就好。
相繇明白他的心思，不再劝阻，和繁荼一起出去了。
繁荼心有不忿，“孔雀神女疯了吗，她已经什么都记起来了，为什么不帮尊上，还要害他！”
“还有尊上，若是有个万一怎么办，咱们上哪儿再去找合适的神魂，不过就是凡人的性命而已，尊上怎么也如此优柔寡断了！”
“休得胡言，繁荼。”相繇呵斥道。
“我怎么就胡言了，我说的不是真的吗！”繁荼一脸不高兴。
“那你想如何，让孔雀神女亲手杀了她师兄，还是想让尊上直接活过来，然后和孔雀神女不死不休？”
相繇其实也有不满，只是尊上的话，他自然听。三千年虽短，但是魔界换血已经换的太多了，尊上本就威望不足，若是他们在明着反驳，必定酿成大祸。
这是大忌，相繇忠心于长琴，绝不会有这样的错误。
长琴裹着一件厚厚的披风，海上的风一向很大，现在也不例外。
他看着外面，天空阴云密布，大概是要下雪了，雪晴之后，不知道又是怎样一番情景。
那个时候再见到孔萱，她会怨恨他杀了她曾经仰慕过的师兄吗？
一定会的，他家的姑娘，最是重感情，即便是释迦令她遭受了诸多苦难，她也会感念他曾经对他的好。
该怎么办呢，有什么办法能够两全。
长琴坐下，和孔萱一样沉默地坐着。
世事总是这样，没有任何一条路能够两全。当然，长琴也不会轻易放过释迦，他只是担心孔萱那里不好交代而已。
如果真的不能交代，长琴想，那就只有用时间来磨了，他还有很久很久的时候，和孔萱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