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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夫主……啊……荷儿舒服死了……哦,要、要受不住了……”女子销魂吟哦不断,音浪远远荡漾了开来,听得附近洒扫的下奴们不禁脸红心跳,忙低头佯装充耳不闻。

    尽管如今府中人人都知容侧妃盛宠无双,风头强健到连郡王妃这个正主儿都得避其锋芒,可就冲着她这副没脸没皮淫浪作派,下奴们还是忍不住暗自唾弃,也替自家贤慧好性儿的郡王妃扼腕。

    唉,野心勃勃的男人眼底,自是看不见真正贤良人儿的。

    过了几日,容如诩果然被伯爷叫到了正堂中,已经被女色掏空了身子的伯爷眼睛略略发黄混浊,尽管着一身气派的锦袍玉带,也难掩颓废荒淫的气息。

    听着父亲昂着下巴对自己大肆批评了一番后,随即在平庆伯夫人冷艳的眼神逼视下打了个哆嗦,忙陪着笑脸对伯夫人道:“夫人有话直管训斥二郎,他都乖乖听着呢!”

    平庆伯夫人深吸了一口气,强忍厌恶之色,风韵犹存的美丽脸庞望向身长玉立却病色未消的容如诩,蹙一蹙眉,出口却是一贯的温婉和气。

    “你大妹妹可是耗尽了心力才向郡王爷求来给你这个立功的机会,母亲也不指望你能替你父亲和我争下多少荣光,”平庆伯夫人口气里的僵硬丝毫不显露,“只不过你需得记着你姨娘,可还一心盼着你光宗耀祖呢!”

    容如诩如何听不出嫡母口中的警告之意——姨娘还牢牢掐在她手中,若他敢心生异动,自然保不住自己亲娘这条命了。

    他唯唯诺诺,神情畏惧。“二郎……谨记母亲教诲。”

    “好孩子,母亲知道你向来是个孝顺的,必不会令我们失望。”平庆伯夫人眸光冷意深深,笑容却越发慈爱。“对了,母亲已经命人收拾了‘三书堂’给你,你务必用心攻读,不得松懈。还有——来人!”

    门外两名小厮闻声而入,一左一右看似恭敬,实则胁持般地立于容如诩两侧。

    容如诩心中暗暗冷笑,面上却露出不安之色。

    “母亲这是?”

    “这两名文奴略通几个字,日后就跟着你,以作研墨备书之用。”平庆伯夫人道。

    “有劳母亲费心了。”如诩战战兢兢道。

    “这两个文奴虽然是下人,可也是时常在外头走动的,他们的爹娘亦是伯府积年的老人儿了,你不可不敬。”平庆伯夫人挑眉,似笑非笑。

    “……儿子知道了。”

    容如诩带着两名心思不轨的文奴退下,伯爷如释重负,随即腆颜地对着夫人央求道:“好夫人,为夫的今日可乖乖地来为夫人助阵了,那……”

    平庆伯夫人眼底有着难以掩饰的鄙夷,却还是灿笑若花地道:“伯爷,妾身几时让您失望过了?那两名小清倌儿已经赎身,安置在您寝堂后头的小楼了。”

    伯爷大喜,却也不忘讨好地捏了平庆伯夫人的柳腰一把,暧昧地笑道:“好夫人,你放心,为夫对她们不过玩玩罢了,为夫最疼你啊!”

    平庆伯夫人胸臆间涌上一阵恶心,却还是娇声地呸道:“哼,伯爷眼里有了好颜色的新妹妹,哪里还看得上妾身这半老徐娘呢?”

    “夫人别这么说,为夫对你一片真心唯天可表啊!”伯爷赶紧抓着夫人的手贴在自己心口上,一副忙着发誓的模样。

    “伯爷如果对妾身是真心的,那外院的帐也归了妾身管吧?”平庆伯夫人柔若无骨地偎在他怀里,媚眼如丝地哼哼道。

    伯爷只觉骨头都酥了,哪里还记得容太夫人平时千叮咛万交代,万万不可让自己的媳妇插手外院的诫言?

    “好好好,反正夫人素来能干,为夫把外院的帐本库房都交给你打理,最是放心不过了。”色欲熏心,伯爷早就把脑中最后一丝警告抛诸脑后了。“这些年来你为伯府尽心操持的,为夫可都看在眼里呢!”

    自家夫人可贤慧淑良了,非但不拘管他玩儿,还常常主动买小美人儿给他换口味,除此之外,连府中子女庶务都打理得井井有条,丝毫不必他烦心,虽说母亲往常老告诫他得防着点儿……可要他说,母亲这也是谨慎太过,老胡涂了。

    “算伯爷有良心,知道妾身这一切都是为了您好。”平庆伯夫人嘴角笑意高高扬起。

    外院的帐也到手,那么她就可以按照原定计划放利钱了。

    平庆伯内院库房里的都是她为三个亲生儿女攒下的,其他孽种休想分得一星半点。

    外院虽然这些年来被伯爷糟蹋了不少,然毕竟是百年世家,积累下来的老底儿也极为可观,这部分十有九成拿出去放利,就可以再为荷儿和郡王的大业添砖加瓦,到时候这功勋独为她所有,纵然是伯爷,甚至是那个老不死的婆母都再也动不了她根基分毫。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她从来心安理得。

    ***

    王以毫曹示薛烛,烛曰:“夫宝剑五色并见,毫曹暗无光,殒其光芒,其神亡矣。”

    ——《吴越春秋》

    容如诩开始了他苦读的日子,两个文奴除了监视他之外,也经常因着容如荷的交代,将一些丰郡王府的“内幕机密”透露一二给他。

    至于是真是假,容如诩心中自有一本帐。

    容如花也开始忙碌了起来,平庆伯夫人明着不敢施虐,却仗着嫡母的身分,光明正大地要她这个九姨母亲手为容如荷的爱子抄经祈福。

    “母亲的手段十年如一日,倒还在我身上用上瘾了。”她眼里没有半点怨慰愤恨,唯有一丝好笑。

    也对,她如今好歹和太子与冠玉侯牵扯上了那么一丁点儿干系,嫡母要用她也要防她,更多的是震慑与打压……可对她不能打不能骂,也只能在这些下九流的后院阴私手法上着墨了。

    昨儿亲亲热热地牵着她的手说,她大难不死历劫归来,可见得是个有福的,而容如荷所出的小郡王近来夜里时常惊梦,高僧说了得有个大福气的亲人虔诚为小郡王抄上九百九十遍经卷,方能化解。

    所以这抄经,舍她其谁?

    她抄经的还没抱怨,一旁的苗儿研墨研得手发酸,忍不住道:“小九姑子,这十日内得抄完九百九十遍经卷,根本就是——老祖宗平素最疼您了,以奴浅见,您何不向老祖宗说说,请老祖宗出面让夫人多宽宥几日?”

    容如花静静地落笔,一个个娟秀端正的小字出现在锦帛上,闻言头也未抬。

    “苗儿一心为我,可老祖宗那儿我是不敢去的,不如你帮我说情去?”

    苗儿一窒,面色慌乱又恼怒,憋了半晌后终究乖乖继续研墨,不敢再胡乱出主意了。

    太夫人和伯夫人之间的关系极为复杂微妙,两者看似都是为了伯府荣耀和前程而发力,可暗中却又各自为政,互相牵制提防,谁都不想轻易戳破那层维持和平的假象。

    太夫人现在疼她,何尝不是做给伯夫人看的?

    她已成了她们婆媳间角力的中心物,利用得好,阻力也能成助力。

    第10章(2)

    恰在此时,向来爱躲懒的栗儿端着盏茶又蹭了进来。

    “栗儿,这松墨有些涩顿了,出来的墨不鲜亮,你去代我向母亲禀明,看能不能再要两只好的?”她抬头轻声命令道。

    “小九姑子,你也太能找事儿了。”栗儿脸色不大好看,显然不耐烦。“夫人给您备下的文房四宝都是上好的,偏您不知足,您这是找奴还是夫人的麻烦呢?”

    苗儿一楞,又是吃惊又是幸灾乐祸地看向被“呵斥”的容如花。

    “放肆!”容如花脸色微白,随即沉下脸来。“为小郡王抄经的事何等重要,岂由得你我轻慢?如果你懒怠听我这个主子的话,那我也用不得你了,你自行向母亲再领差事去吧!”

    “奴虽然只是出自夫人房里的二等侍女,可就是夫人养着的猫儿狗儿,小九姑子都只有尊着敬着的份,您仗着夫人好性儿就想无理取闹地发落奴,奴不服!”栗儿气呼呼地嚷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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