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好孩子,你只管放心,祖母知道该怎么做。”容太夫人慈爱地拍了拍她的手背。“平庆伯府会倾尽全力助你上位,无论是谁,都得做我荷姊儿脚下的基石!”
“祖母,您真好。”容如荷欢喜地偎在容太夫人身边,灿笑若花。“往后就看荷儿好好儿孝敬您,让您成为咱们盛汉王朝第一尊贵的超品诰命夫人吧!”
“祖母老了,要这虚名无用,只要咱们平庆伯府能做上我朝第一勋贵,能世世代代昌荣鼎盛下去,祖母日后死了也有颜面见列祖列宗和你祖父了。”容太夫人如今耗费苦心,甚至不惜违背了她昔日做人的原则,也只为了保平庆伯府这一脉能平安昌盛,重现荣光,不致沦为勋贵间的末座。
“祖母,您放心,只要荷儿在,定能让咱们平庆伯府永保繁花着锦烈火烹油之势!”容如荷野心在美丽眸子里灿烂灼灼。
翌日,冠玉侯府果然又大大方方地递了张描金花帖,邀小九姑子和几位郡主乘画舫游湖。
这几位郡主就跟之前的几位世家千金一样,纯属虚构,但是冠玉侯爷谎撒得脸不红气不喘,平庆伯府也没敢认真追究是真是假。
总之两方都在互相试探底线,云里来雾里去的,倒是便宜了容如花能偶尔出来透透气儿。
容如花今日身着一袭秋香色衣裙,清瘦娇小的身子还罩了件绣着兰草的袄子,乌黑长发一半梳绾成秀气团髻,用一柄银簪别住了,剩余的青丝柔顺地披散在身后,长及腰臀间。
她走路还是掩不住一跛一跛,可任谁都会先被她小脸上那浑圆澄澈的杏眼与憨甜可人的笑容吸引住了。
计环琅高大挺拔的身躯稳稳伫立在岸边,身后是雅致宽敞美丽诗意的画舫,他的笑却比这漫天山光水色还要美,还要令人迷醉难分。
明明知道阿琅哥哥这么高调,最主要是为了迷惑敌手,可是她还是情不自禁心跳如擂鼓,小脸酡红滚烫了起来。
真真美人祸水啊……
不过要是让阿琅哥哥知道她脑子冒出了这几个字儿,肯定不饶她的。
“发什么傻?”一记温柔得像抚摸的轻敲落在她粉光致致的额头上,她还来不及感觉到疼,肩头忽然被件轻暖披风包裹住了。
容如花抬头,望入他柔情满满的凤眼里,心越发慌了,难得结巴道:“哥哥,我、我不冷的。”
“身子骨不好的人没资格说不冷。”他又轻点了她小巧的俏鼻尖,随即目光犀利如箭地射向了护送她前来的平庆伯府车夫和两名侍卫,连田妈妈也不放过。“你们,可以滚了!”
众人吓得腿肚子打颤,田妈妈冷汗湿透后背,可想起出门前伯夫人的命令,要她好好盯着小九姑子。
“咳,禀侯爷……”田妈妈硬着头皮陪笑开口。
计环琅眸光一冷,连哼都懒得哼,只扬手轻弹指节,下一瞬,田妈妈和车夫侍卫已经被不知何处窜出的几个高大玄衣护卫全扔下了大湖!
扑通扑通跟下团子似的,容如花一阵目瞪口呆。
“救命……咳咳咳,救命啊……侯爷饶命……小九姑子……咳咳咳……”田妈妈在水里载浮载沉,惊慌狼狈地乱抓乱叫。
被扔下去的两名侍卫幸好会游水,可因为被点中了软筋,自己也险些被水呛死,一番挣扎折腾才好不容易拉了田妈妈和车夫们一起爬上岸。
“滚,三个时辰后再回来接人。”计环琅浓眉斜挑,长臂充满保护欲地环着容如花的肩头,傲然地道。
“诺,诺。”平庆伯府诸人浑身湿淋淋,瑟缩地连滚带爬走了,连马车都忘了赶走。
容如花从头到尾连话都来不及说,只能眨巴着杏眼,傻楞楞地看着平庆伯府的人屁滚尿流地逃走,无辜的马车和拉车的马匹留在原地,马儿还打了个响鼻。
不知道为什么……有点想笑。
她揉揉鼻子,努力藏住了笑,随即有些迷惑地问:“阿琅哥哥,为什么要三个时辰那么久?”
三个时辰后天都黑了,黑漆抹乌的还游什么湖呀?
“上次亲不够。”计环琅闷闷地道,随即眉开眼笑。“这回一定要大大补回来!”
她那张小脸瞬间炸红成娇艳羞煞的榴花!
容如花突然觉得,要抗拒阿琅哥哥的亲近真是越来越难了……
而且他到底是真是假?不是先前说好了只是演戏的吗?虽然……虽然上次演着演着,好像也擦枪走火……
她就这样脑子混沌心乱如麻地忽地被一把拎高高,随即稳稳落坐在他的铁臂上,再度像个小娃娃似地只能环着他的颈项,被他喜笑颜开地抱上画舫——
“等,等等,阿琅哥哥……这次不能……不能再亲……”容如花脚还未落地,就已经被他含住了柔软雪白的耳垂,背脊一颤,脑子一昏。
“小九乖,哥哥这也是为了惑敌之计……”
“明明……外头没人……唔……”
“哥哥疼你……别怕……”他哑声抚慰着,修长指尖巧妙地在她身上逐一放火。
小阿九的元红是一定要留在洞房花烛夜,可在这之前,他要一口口的在她身上留下专属于自己的印记,教她这一生再无机会别有他想。
——小九是哥哥的,永远也别想逃!
“没人了……明明外面没人了……”容如花都要哭了。
听着里头断断续续传来压抑不住的娇吟啼泣,频频求饶,口口声声喊酸喊疼,隐于暗处的朱勾和青索,突然好想为纯真无邪可怜又倒霉的小九姑子掏一把同情之泪。
——哎,主子果然太禽兽,呃,是太激动啦。
第3章(1)
武帝解鸣鸿之刀,以赐东方朔,刀长三尺,朔曰:“此刀黄帝采首山之铜,铸之雄已飞去,雌者犹存,帝恐人得此刀,欲销之,刀自手中化为鹊,赤色飞去云中。”
——《汉武洞冥记》
这日,赵国公府贵孙的洗三宴上,冠玉侯和平庆伯府庶女的闲话,果然迅速地自世家贵妇们口中蔓延开来,诰命夫人们交头接耳窃窃私语,面上既是兴奋又是不屑。
不过大部分的贵妇夫人都不敢得罪高贵权重的冠玉侯,便把丑名儿全扣到了容如花头上去。
平庆伯夫人几乎压抑不住狰狞的喜悦,依然摆出高雅贤淑的嫡母风范,歉然地说着。
“我家小九姑子是个好的,性子素来天真无邪,在她眼里哪里有男女之防?想来侯爷也是看中了我家小九好亲近,与旁的一板一眼,身受闺礼庭训规范的名门娇娇们不同,这才格外爱重吧。”
明着是夸容如花质朴天真,其实就是暗指她不懂得爱惜羽毛,轻而易举就跟男人亲近,大大败坏了自己身为女子的清白闺誉。
容太夫人在不远处的上座听见了这番话,慈祥雍容的老脸扭曲了一瞬,锐利目光狠狠地瞪了过来。
这明知故犯的蠢妇!
赵国公老夫人轻轻按了按容太夫人激动微颤的手,低声道:“姊姊莫急。”
容太夫人深吸了一口气,立时冷静了下来,又恢复从容之态,笑了起来,略略抬高声音道:“儿媳,你素来娇宠小九儿,这是跟人家侯爷吃醋了吗?”
伯夫人脸色僵了僵,听出了婆母语气里的警告,旋即抿着唇儿笑道:“哎哟哟……母亲明知媳妇这是舍不得咱们家小九,难道还不许媳妇抱怨两句这未来的姑爷吗?”
“还姑爷?”席上和平庆伯府向来不对眼的某个贵妇嗤地一笑,掩不住轻蔑嘲笑之色。“拿一个小小庶女就想套牢了冠玉侯夫人的好位子,也不知是谁在白日做梦呢!”
伯夫人表情有些难看,笑几乎挂不住。
“论理我家小九确实高攀不上侯爷,便是侯爷对她珍之重之,顶了天也就是以贵妾相迎,我们伯府虽然不是什么皇亲国戚豪门巨阀,可也没有女儿给人家做小的道理,只是——”容太夫人终究是人老成精,笑叹了一句,做出感伤状,用手绢儿微拭眼角。“唉,情意无价,怎么说也得成全孩子们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