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生命于我,不再只有拯救族人脱离既定命运这个目的,我还想要和你在一起,一起生活,一起分享琐事,一起幸福着。我不知道光是想象和你一起就能让自己这样快乐,童小茱,你引诱了我的渴望,让我想要把你留在身边。
“你知道吗?我原本计划处理掉阎氏、打退恭亲王后才把你接到身边,但是你不顾一切跑来了,跑来告诉我‘女人的青春在脸上,男人的青春在口袋里’,告诉我‘不管我长得像酷斯拉还是伞蜥蜴,都会有人拿我当佛祖膜拜’,告诉我‘男人不怕丑,就怕没内容’……
你让我失去理智,你让我打破计划,执意把你留下。
“小茱,我喜欢你、我爱你、我要你,为了你,我会试着让自己不那么残忍,我会试着让自己变得更好。我保证,会好好处理红红的事,我打算让她出去见见世面,她见过的男人够多,就不会对我死心塌地,好吗?”
好长的……告白,可是能相信吗?杨梓轩不是没给过她承诺,江启尘新婚夜的誓言她也还记得,都说宁愿相信世间有鬼,也别相信男人的那张嘴,三世经历教会她别把感情看得太重。
喜欢他,是感觉到了,被他喜欢,是运气,谁也不晓得运气的有效期限会不会比超市的洋芋片还短,何况那个红红不会只是一个小小的威胁。
她没有乐观的本钱,何况她已经学会对人定胜天这种话不要太认真,但是他的告白让她想再勇敢一回、再乐观一遍。
小茱靠进他怀里,双手圈住他的腰,很久很久之后才轻声回道:“好。”
梓烨深吸一口气,再重重吐出来,她肯定的回应让他的心放松了,也充实了。
他们静静地相拥,在无人的林子里,听着风声、水声、鸟叫声,感受着彼此的体温,很简单却很幸福,仿佛就这样一生一世,也很美丽。
过了许久,小茱笑了,抬起头问:“可以告诉我,那些茶水和糕饼是怎么回事吗?”
“你发现了?”是啊,若非发现异状,她怎么会从不合作到听话?
她摊开两手手掌,掌心还留着浅浅的橘黄色印子。
轻抚她掌心的印子,梓烨无奈叹道:“这是失容散,红红跟着司徒爷爷学过一点医术,但她对医不感兴趣,反而喜欢研究毒物,失容散是她拿得出手的本事之一,阿苏会说她的。”
“说她做什么?嫉妒是人类的天性,是男人给了女人嫉妒的空间,如果不是你的承诺,她怎么会有这种认定?如果不是认定你是她的囊中物,她又怎么会觉得我是个危险的掠夺者?”
她说对了,红红对什么都可以重抓轻放,独独对他,她做不到。
对孙红红他也无能为力,对吧?拍拍他的背,她很好心的安慰道:“别担心,以后我尽量不跟她打到照面。”
“我原本希望你们可以成为好朋友。”
小茱失笑。“这个念头太奢侈,你能够跟杨梓轩当好兄弟吗?”
她的反问堵得梓烨无法接话,半晌,他失笑。“我不会勉强你。”
“很好,我也不会勉强你,因为杨梓轩实在是……”她做了个恶心想吐的表情,逗得他哈哈大笑,她也忍不住跟笑了。
两人笑得欢快,笑声惊起林中飞鸟扑翅。
这不是人人外食的年代,因此越接近过年,每家食堂的生意都会掉一些,小茱挑这种时候和汪安邦打赌,其实不是明智之举,为了挽救颓势,她提出“开运年菜预购”的点子。
没有人认为会成功,过年期间,谁家不大量准备年菜,谁需要上馆子预购年菜?便是支持她的刘定国也觉得状况不妙。
但梓烨发话,小茱想做的,就算赔本也得做,因此丘大总管配合、刘管事配合,所有人都跟着配合了。
小茱推出几道古人没有尝过的开运年菜,“岩石蛋”、“辣炒年糕”、“干贝米糕”、“柠檬烤鸡”、“香煎牛排”、“蒲烧鳗”……日式、韩式、台式、义式、西式都有,并且取上讨喜的名字。
在预购前三十天,她举办试吃会,当场下订单付钱的,可享有八折优待,并赠送一道甜食,珍珠奶茶。
小茱还刻意把价钱拉高,这里不是柳州而是京城,有钱人满街跑,加上之前她花银子雇人在各饭馆制造话题,把几道菜夸得人间只得一回见,因此不只百姓,就连饭馆大厨也对那几道新鲜菜色感到好奇。
这单生意卖的不是实用、必要,而是风潮。
感兴趣的人比想象中多,直到预购停止的前两天,结帐后的成果让刘定国也不禁瞠目结舌,小茱还真的做到了,七千多两的订单,等同于闻香下马一年的收入!
这让汪安邦有了危机意识,他卯起劲来逼着青楼的姑娘排舞、练乐器,期待帐面上的数字能好看一点。
然而小茱推出的这个点子也不是没有风险,想在过年期间供菜,铺子得持续营业,员工就无法休年假,在普罗大众都把过年看得很重要的时代,要求加班有些过分……
小茱将长发在脑后扎成马尾,素净着一张小脸,双手背在身后,虽然她的模样仍带着十四岁姑娘的稚嫩,可是整个人却散发着惊人的气势,她坚定的视线和每一个伙计和大厨接触过后,她开口了,“我很清楚这件事是为难大家了,过年本是与亲人相聚的日子,我却让你们在铺子里做事,针对这一点,我深感抱歉。”这是第一家,她打算接下来每天到一家闻香下马做精神喊话。
她的诚意让原本面色严肃的大叔大哥们有了些许的松动。
“我不知道有多人知道我曾与汪管事立下赌约?”视线扫去,一脸茫然的居多,但也有少数几个人对她点点头。“约定是这样的,如果三个月内,我主持的十家闻香下马营收比汪管事的当铺青楼高,汪管事便同意往后铺子的利润要是多于东家要求,便从中提出两成分给大家,如果我输了,这条提议便作罢。
“我认为,当铺子赚钱不是东家一个人获利,而是铺子上下都能得益,大家才会更加齐心合力,但汪管事见过的世面多、阅历明白,认为我的想法匪夷所思。此事谁对谁错尚待讨论,但我性子固执,想证明自己是对的,想让所有跟随我的人相信铺子不是东家的,而是每一个人的。
“你们现在做的不只是一份职业,而是一份事业,一个能够让你们有成就、能够发家的事业,所以我想赢得这个赌约,想让每个人都分享铺子的利润。”
有人跳出来问:“童姑娘的意思是,我们都是东家?”
“对,我正是要人人都有这种想法,把铺子当成自家的,我深信众人同心,其利断金,我的心大,并不想只开十家闻香下马,这只是基础,将来会发展变成二十家、三十家、五十家、一百家,只要你们肯好好学习,将来便有机会当掌柜、管事,甚至是区管事。
“我已经赁下一处宅子,明年三月开始每个晚上开课,我会教大家认字、拨算盘、记帐、做菜,你们不会永远当伙计、厨子、杂工,我要你们一个个都变成不可多得的人才。”
小茱画出大饼等大家来接。
人才两字激励了众人,不再有人摆臭脸,一阵热烈掌声响起。
伙计阿乐扬声道:“既然是自己的铺子,过年上工有啥关系?”
“可不是?咱们可不是在上工,而是在争前途呐。”伙计阿东握紧拳头,一脸兴奋期待。
“娘要是知道我能当大掌柜,过年哪还肯让我留在家里,定要把我踢到铺子里做事。”阿乐高兴得跳起来。
“这是、这是,我爹娘天天等着我升二厨呢!”小厨子眉开眼笑。
“什么二厨?心真小,童姑娘都说啦,要让你当大厨!”刘定国拍拍小厨子的肩膀鼓舞道。
童小茱笑道:“没错,咱们的铺子跟旁人不一样,不怕你心大,只怕你的心不够大,要是不愿意学、懒得拼,早晚会被淘汰,我要的是一流的人才,所以大家要尽力把自己蜕变成人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