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当玉
“掌柜的，帮我看看这块玉值多少钱？”翩然故作随意的将玉牌丢在柜台上。
掌柜的是一个约莫四十来岁的中年人，留着一字胡，相貌端正，态度和蔼。他笑吟吟的拿起那块玉牌，却在下一刻脸色突变。“姑娘要当这个？”
怎么第一句全是这话？她当块玉有那么奇怪吗？一个个都惊讶不已的样子，这玉牌到底是什么来历？
“怎么？这玉当不得吗？”翩然实在忍不住想要问个究竟。
没想到她这一问竟惹得那人呵呵大笑起来，又是笑又是摇头，直把翩然笑的莫名其妙。
“喂，你到底收还是不收？”有什么好笑的？翩然差点恼羞成怒的翻脸，要不是肚子的叫嚣压下心头火气，她早扭头就走了。
“这个……咳，咳，”中年男人清了清嗓子，却是不答反问：“姑娘为何要当这玉……呃，这块玉牌？”
“这好像和你无关吧？难道你们铺子当东西还要管人家为什么当？”翩然有些不悦，这人真是啰嗦，“你要当就当，不当我走就是，干嘛问东问西的？”
中年男人又是一笑，“姑娘，想必这块玉牌你也经过不少当铺之手，怕是没人肯收吧？”
若是有人肯收，她又来这儿干嘛？
他这拐弯抹角的，到底想说什么？
“实话告诉你吧姑娘，这块玉牌，就算你走遍九城三十六镇也无人敢收。”中年男人笑容微敛，正色道。
果然是个棘手的东西，翩然微微扬眉，“那你这里呢？”
“我这里嘛，……自然也是不收。”中年男人口气十分可疑。
翩然轻眨了下眼睛，突兀道：“掌柜的，借你家的长梯一用！”
“呃？……”中年男人愣住，这姑娘在说什么？
“你不借我长梯我怎么帮你拆招牌？”
“……”拆招牌？什么跟什么？这下换那掌柜的傻住了。
“既然你不收我这玉牌，又怎么适合挂那‘有当无类’的匾额？看你们铺面光鲜装饰大气，想来也是一家名望声誉都不错的老铺子，这种自相矛盾的事怎么也会做？为了保全你们的声誉颜面，我看还是让我帮你们把那匾额拆下来为好！”
一番话说的客套又霸气，直让中年男人听得苦笑不得。招牌若让人拆了，那他还有何颜面见自己上头的老板？
“小姑娘，你这嘴还真是厉害，金某佩服！只不过这玉牌，就算你拆了我的招牌我也不敢收的。不过若是姑娘真有疑难之处，在下愿意慷慨解囊。”
听了这话，翩然眉头再次皱起，她就是不想欠人情才来当铺当玉，否则，她直接去找那李寒清不就行了？那家伙看起来可是不缺钱的样子。
“算了！既然你不能收，我也不勉强你了！”翩然收好玉牌，就欲转身离去。
“等等！姑娘。”
那金掌柜突然叫住她，思虑一下道：“姑娘若急需用钱，我倒有个变通之法。”
“哦？说来听听？”翩然心头一松，停下脚步回转过身。
“这玉牌虽不能当，却可以暂时抵押，只要姑娘愿意，金某可以替你写下一纸凭据。”
翩然想了想，这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于是点头道：“好，那麻烦你了。”
金掌柜见她应允，遂取来文房四宝，一阵龙飞凤舞后停磨搁笔，然后轻轻吹干了那纸上墨迹才递与她道：“姑娘请过目，然后在此书上抵押金额和姑娘的芳名即可。”
翩然接过，只见上面以正楷书道：今有清水城女子抵押玉牌一枚，价值以此为证。清水城女子与价值后面均有空白，想是为她所留，她提起笔刚要写就发现一个问题。
“毛笔？”她皱了皱眉。
“怎么了，姑娘？”金掌柜见她停住，不由暗道，这姑娘不会不会写字吧？
“没什么！”翩然很快回答，毛笔就毛笔吧，谁叫这年头圆珠笔还未生产出来？她认命的拿起笔写下自己的名字。抬起头看着金掌柜一脸汗颜的模样，不在意的耸了耸肩将凭据递还给他。
“易翩然。”金掌柜念出她的名字，抬头道：“易姑娘想要抵押多少？”
“不要太多。”翩然想了下才道。
“五百两？”金掌柜试探道。
五百两？她拿什么还？摇摇头，她报出一个数，“五十两。”
“五十两？”金掌柜再次狂汗。
“不行吗？”
“……行，当然可以。”金掌柜抹去头上的汗，今天他受到的惊吓实在太多了。他在凭据上填好金额，然后拿出印章盖印。做完这一切后，他在柜上取出一锭银子，还体贴的送了她一个钱袋。“易姑娘，你收好。”
翩然接过钱袋，在腰间系好，然后将那玉牌取出递与金掌柜，“一个月之后，我来赎玉。”
金掌柜将玉牌小心翼翼的握在手里，好像捧着什么珍宝似的。他望着易翩然的身影，沉思片刻，收好玉牌与抵押书，吩咐了手下人几句，便急匆匆的出了门。
翩然出了当铺，便巡着记忆走回城北，这里各种小吃食厮林立，可堪称美食一条街。翩然选了一家还算清净的食肆，走了进去。刚进门便有搭着白巾的店小二前来招呼。“姑娘，里边请。”四下扫了一眼，见只有四五桌客人，她满意的点点头，找了一个僻静的角落坐了下来。小二殷勤的擦着桌子并小心倒了一杯茶道：“姑娘，小店各种菜色齐全，您看要吃点什么呀？”
“小二，把你们店里最快的吃食给我端上来，记住，不要最好只要最快。”翩然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了，那还顾得了那么多？之所以选这家清净的食肆，就是因为人少，不用等。再不解决温饱问题，她会成为第一个饿死异乡的人。
“呃？”小二一阵愕然，似乎没碰到过这么奇怪的客人。
“怎么？有问题吗？”翩然蹙眉看他。
“啊，没有没有，姑娘稍等！小的这就去准备！”小二毕竟见多识广，立马回神笑道。
不多时，一大碗热腾腾的牛肉面便上桌了，翩然没有多话，三下五除二便吃了个底朝天。“再来一碗。”
小二正咋舌呢，听到这话愣了几秒才连忙去厨房吩咐。
很快，又一碗热腾腾的面上桌，翩然端起再次大口大口吃起来，丝毫没有发现自己此时的吃相已足够别人侧目了。
这姑娘几天没吃了？怎么一副恶鬼投胎的模样？一旁的小二暗暗猜测，平常的姑娘家恐怕一碗牛肉面都吃不完，这姑娘却两碗要见底了，看这姑娘身材纤弱，真不知道她是怎么吃下去的！
“好咧，姑娘，您的两碗――”
侍立一旁，直到那姑娘吃完，他才笑吟吟上前，刚要报价结账就被她下一句话震的呆立当场，下巴都要合不起来了。
因为她说：“再来一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