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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父皇说,婚事由我自己做主。」安夏直视着他,「我是来给侍郎答复的。」

    「那么……公主是否愿意?」

    他好像有些紧张,声音隐约微颤,但她觉得自己听错了——他是对万事都无所谓的人,哪里会紧张呢?她严肃地道:「向我求婚必须达成两个条件。」

    「公主请讲。」他答。

    「第一,我要一枚钻石戒指。」

    「钻石戒指?」杜阡陌敛眉,「恕臣见识少,戒指臣知道,可钻石是什么?」

    「我这里有一颗现成的。」安夏拿出楚音若赠她的粉红钻,「杜侍郎只需去蓝玉堂镶成戒指便可。」

    「这钻石……似乎有些太大。」杜阡陌仔细端详,「镶在戒指上,沉甸甸的,不会不方便吗?」

    他哪里会明白,这是现代少女们的梦想,懂不懂?安夏笑道:「就是因为沉甸甸的才气派呢,平素我也不会戴,就是拿出来把玩一二。」

    「那何必镶成戒指?」杜阡陌不解,「打成簪子岂不更好?」

    「不,一定要戒指,」安夏认真地道:「十指连心,套住我的手指也等于绊住了我的心。」

    这刹那,他恍然大悟,毕竟是文人墨客,这般风雅他自然能体会,点头道:「臣知道了,臣一定会把这戒指镶好的。」

    「第二,」安夏开出另一个条件,「我要一束玫瑰花。」

    「玫瑰花?」他显然更没听过,「那是一种怎样的花呢?」

    「就像这宫墙上的蔷薇。」安夏指了指一旁,「不过这是粉色的,我想要大红色的。」

    杜阡陌抬头,思忖了片刻,答道:「好,微臣一定会寻着。」

    「现在轮到侍郎了,」安夏微笑道:「侍郎可有什么话要问我?」

    杜阡陌一怔,摇摇头,「微臣并没有什么要问的。」

    「关于那日驿馆之事,侍郎也没有要问吗?」安夏意有所指。

    「也没有。」他答得倒是俐落。

    既然已经说了自己不介意,很多事情他就不想去追究了。其实他早料到她会这样问,因此已做好了准备。

    「侍郎即使不问,夏和也觉得应该对侍郎说明白。」她顿了顿,「其实……我自己也不太清楚。那日在灵泉寺,我忽然晕倒了,醒来之后便在宫中,之间发生过什么我和一点也不记得。」

    他脸上的表情有一丝细微的变化,之后依旧平静地道:「原来如此,委屈公主了。」

    她忽然道:「从前有一个人,名唤薛定谔。」

    「薛定谔?」杜阡陌不解她为何猛然谈及此人,「这个名字有些奇怪。」

    她继续道:「此人养了一只猫,他将猫关在一个密封的笼子里,并在笼子里放了少量的毒药。」

    「他为何要如此?」杜阡陌越发迷惑。

    「他想知道这些毒药是否能杀死这只猫。」安夏道:「可是唯有他打开那密封的笼子,才能看到里面的情形,所以在打开笼子之前,猫是死是活,他都不知道。」

    「嗯。」杜阡陌渐渐明白了。

    「在打开笼子之前,其实生与死都是一样的,有同等的可能。」她看着他,「我就是一只薛定谔的猫。」她还是不是处子之身,她自己也不知道,而拓跋修云是在撒谎,还是说了真话,也没人知晓。

    真相揭晓之前,薛定谔的猫的生与死是一种并存的状态,她的清白也一样。

    他问道:「公主从哪里听来这样有趣的故事?」

    「梦里,一个遥远的地方。」安夏含糊其辞。

    他反问:「薛定谔很在乎那只猫的生死吗?」

    「这个……」安夏摇头,「倒是不知。」

    「臣猜测他应该不在乎,否则一开始就不会把猫儿关进有毒药的笼子里。」他沉声道:「既然不在乎,猫儿的生与死便不重要,打不打开笼子都无所谓。」

    安夏怔住,没料到他居然会举一反三,如此高深的现代科学理论,到他这里迎刃而解,令人不得不佩服他的学识。

    他接着道:「驿馆之事,臣本就不在意,所以真相到底如何,其实并不重要。」

    不知这是他真心的想法还是只是安慰她?无论如何,能得到他这一句话,她已经满足了。

    在这个蔷薇绽放的夏日午后,她觉得一切都像阳光般灿烂,所有的抑郁变幻成了粉红色的气球飘荡到空中。

    第十三章备齐聘礼感动人心(1)

    驿馆之中,熙淳与拓跋修云相对而坐,两人皆是满面颓然。

    「皇上已经赐婚了……」熙淳喃喃道:「没有办法可以挽回了吗?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拓跋修云不语,只是凝眉沉思着。

    她问:「表哥,那日我教你的话,你可对她说了?」

    他回应,「说了。」

    她诧异地道:「她得知自己不是清白之身,难道也无动于衷?」

    「或许她找宫中的嬷嬷验过了,知道我在说谎。」

    「不,宫中能验此事的只有周尚宫,」熙淳不解,「我已经给了她银两,让她为我们效力,可是据周尚宫所说,夏和并没有传她去验身……」

    「是吗?」拓跋修云抬眸,涩涩一笑,「看来她是真的喜欢上那个杜阡陌了,不论如何都要嫁给他。」

    「天底下怎么会有这样的女人,居然不顾自己是否清白,硬要嫁给别人。」熙淳愤恨地道:「她堂堂一国公主,又不是寡妇,怎可如此不要脸!」

    拓跋修云狐疑地道:「我总觉得现在的夏和跟从前不太一样,失忆之后真的可以变成另外一个人吗?」

    「你以为她小时候是什么好东西?」熙淳冷笑道:「何况分开了这几年,你对她更不了解了,我可是天天跟她碰面,宋婕妤出身不太好,对她疏于管教,纵得她无法无天!」

    「我倒觉得她小时候更顽劣些,如今……」他摇头,「我也说不清楚……」

    「表哥,你还打算娶她吗?真的要就此放弃?」熙淳紧盯着他。

    「如今只能如此了。」他靠在椅背上,「难不成去抢亲?她的心不在我这里,我也抢不成啊。」

    门外忽然传来使节拓跋勋的声音——

    「殿了」

    拓跋修云问:「何事?」

    「臣有事想密奏,」拓跋勋询问,「殿下此刻可方便?」

    拓跋修云与熙淳对视了一眼,熙淳点了点头,他才道:「进来吧。」

    拓跋勋推门而入,而后将门扣上。

    拓跋修云率先开口,「说吧,熙淳公主也不是外人。」

    熙淳笑道:「有何密奏,我能听听吗?」

    「公主听听也好,」拓跋勋道:「此事说来也与公主有关。」

    「哦?」熙淳挑眉,「与我有关?」

    拓跋勋问:「公主可还记得那杜阡陌的身世?」

    拓跋修云头一次听闻,疑惑地问:「他有何身世?」

    「殿下,微臣之前一直想找个时机禀报殿下,」拓跋勋说:「其实杜阡陌是渭王的私生子。」

    「什么?」拓跋修云一怔,「他是皇叔的儿子?!」

    「当年渭王到萧国私游时,曾与一女子交好,女子有孕后诞下一子,正是杜阡陌。」

    「可是我怎么半点儿也不曾听说?」拓跋修云皱眉,「皇叔怎么不把他接回府去?」

    拓跋勋回答,「渭王妃那脾气,殿下也是知道的,何况当年我朝与萧国不睦,渭王也不敢向先帝坦白此事,更别提要娶一个崎国的民间女子了。」

    「皇叔那性子的确太软弱了,」拓跋修云道:「当年正是他要与父皇争鼎之时,想来是要借助皇婶家的势力,不过事过境迁,如今若要认回这个儿子,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渭王府内已经有两位皇子正为世袭之事相争不下,」拓跋勋叹口气,「这个时候渭王哪里还敢再认一个儿子,再说了,杜阡陌若认祖归宗,算来他才是渭王的长子啊。」

    拓跋修云淡笑道:「那皇婶肯定是不依的。」他转而对熙淳道:「熙淳,你早就知晓此事,为何不告诉我?」

    熙淳耸耸肩,「一直没机会说。」其实是因为她打算拿此事与杜阡陌暗中交易,并不想表哥早些知道。

    拓跋修云当即谋划道:「若把杜阡陌的身世告知萧皇,不知萧皇会作何感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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