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楔子
“公子，她什么时候醒啊？”一个十岁左右的小童抱着药篮从一个竹屋中走了出来。
屋前一个穿着白色上好丝绸制衣服的男子在晒着药材，手指修长，衣袖间还隐约可见绣着竹叶纹，一举一动皆能成一幅画。
小童把药材递给了男子，“公子，这药材怎么晒？”
男子把药材接了过来，把里面一些药材挑了出来，然后剩下的那些药材才整理了放在架子上第二层，并不会照耀到太多阳光，却能让药材把水分晒干。
“公子这些药材是要拿去熬药吗？”小童拿着男子挑出来的药问着。
“嗯。”男子淡淡地应了一声，声音清冷。
小童也习惯了公子的性格，抱着挑出来的药就去了药房熬药。
男子把药材整理好了之后理了理衣袖才抬步走向刚才小童出来的那个竹屋。
男子刚进屋就见躺在床上许久的女子睁开了眼，怔怔地看着屋顶，那神情有一种生无可恋的感觉。
许是女子感觉到了有人进来了，许久未开口的嗓音有些沙哑，“这是哪？”
“墨竹林。”
“嗯。”女子还是并未去看进来的男子一眼，一直盯着屋顶，回了一声也没有再开口了。
“公子，药好了。”小童端着药跑了进来，动作冒冒失失的，男子见状退了两步，让开了小童。
小童忙地停住脚步，不好意思地看着男子，“公，公子。”
小童见男子没有理会他，自然知道没有和他计较，也就把药拿到女子床边去了，刚转过身，就见女子眼睛睁着望着屋顶，惊喜地说着，“啊！你醒了啊！”
女子仍然没有任何反应。
小童把药放在桌上，又跑了过去，用手在女子面前挥了挥，“姑娘？诶，姑娘？”
女子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小童哭丧着脸，“完了，公子，我们带回来的是个傻姑娘！”
“雪童。”
“啊，公子我错了，错了。”雪童忙忙认错，公子都已经连名带姓地叫他了，这说明情况不妙。公子这么清冷的人也不会生气，就是让他大晚上去山里采药而已，那山里可是有狼的啊！
“姑娘，你醒了能自己喝药吗？”雪童立马转移目标把药拿给了床上的女子。
雪童拿着药许久，也没见女子有什么动静，脑袋耷拉着，“公子，她不喝。”
男子也没有什么反应。
雪童看了下他家公子，又看了下这女子，只得道，“姑娘啊！我们公子也是花了大力气救治你的啊，我说，这世界上有什么看不开的啊，只要还有命在，一切都还有回旋的余地！要是命都没了，就应了那句什么关心你的人心痛，仇人很高兴！”
雪童抓抓脑袋，突然脑袋灵光一闪，“哦，对，那个叫亲者痛仇者快，我们为什么要做这么傻的事是吧？还有啊，我跟你说，这药啊可是公子……”
雪童话音未落，手里的药就被拿走了。
雪童一只手捂着嘴，偷偷地向着他家公子比了一个胜利的手势。
男子看了雪童一眼，没有说话，转身走了出去。
“诶，公子？”雪童刚想追出去，就想起药那姑娘还没有喝完，赶紧顿住了脚步。
没过一会儿，男子又回来了，手里拿着一叠点心，拿到那个女子面前。
女子停下了喝药的动作，看着眼前突然冒出的点心，怔住了，眼睛里面闪现着复杂的情绪，这是女子从醒来之后第一次冒出这么复杂的情绪。
“谢谢。”女子沙哑地说了一声。
“公子，你怎么把我的点心全拿过来了啊！”雪童看着盘子里的点心突然大叫了起来。
突然想到了什么，雪童冷静了下来，嘟囔着，“算了，看你还在病中，就让给你吃好了！”
“药碗。”
“知道啦。”雪童把女子手里空了的药碗接了过来，又如来时一样风风火火地跑了出去。
房间里瞬间安静了下来，女子仍然直愣愣地看着屋顶发呆，男子就那样看着女子。
“你知道吗？其实我以前很看不起那种因为各种原因分手的闹着要死要活的男男女女，但是当一个人真的遇到了之后才发现，原来有一种痛真的能痛彻心扉！从头到尾自己以为的一趁好的恋爱全是阴谋，还是人家故意演戏给你看的！”女子越说越觉着好笑，“你说我是不是很傻？”
女子似乎也没想得到男子的什么回应，自顾自地说着，“其实我之前真的挺不想活的，但是雪童的一句话点醒了我，我死了他们倒是开心了，我并不想让他们那么开心，而我却在这里伤心欲绝，就算是真的要死，我也想给他们造成一点乱子，不能让他们这么平平淡淡地生活下去，更何况他们手里还有我孩子的命。”
女子沉默了许久才道，“你这里有木牌吗？”
男子转身出去了，很快就回来了，手里拿着一个木牌和一把小刀，小刀把柄处还用布缠了一下，手握着不至于受伤。
“谢谢。”女子接过木牌和小刀。
女子看了下木牌，木牌很适合做灵位，应该是被人处理过的，她一手拿着木牌，一手拿着小刀，沉默了一下，才拿起小刀，一笔一划地刻着。
女子刚醒来，力气还没有恢复多少，刻字有些困难，但她还是坚持刻着，一笔重复多刻几次，就像是把心理的情绪也刻在了上面。
男子也没有离开，也没有说话，就那样站在一旁看着女子专心致志地刻字。
随着天色越来越晚，雪童跑了进来，“公子，药材还收么？”
男子看了下还在刻字的女子，便出去了。
男子收完药材之后女子还在刻字，那副专心的样子让人觉得她好像在做一件很*郑重的事。
终于，女子放下了手里的小刀，用手摩挲着木牌上的字，“允儿，娘亲会一直带着你的！”
木牌上赫然是“莫允”二字。
“想忘吗？”就在女子沉寂在自己的思绪中的时候，那个男子突然出声。
“忘？”女子嗤笑，“我骗不了自己，其实我是想忘的！”
女子紧握住手里的木牌，“允儿，是不是觉得娘亲很没用啊，明明他们这样对我们，我应该恨死他们的，可是我居然不想去面对！”
女子开始絮絮叨叨地同手里的木牌说话，就像是木牌真的能回应她一样。
男子没再说话，只是抬步走出了竹屋。
“公子，你怎么知道开……”饭了啊这三个字雪童还未说出口就见他家公子去了药房，雪童揉着头，这个时候他家公子去药房，那得什么时候才能吃饭啊，他家公子的爱好就在这药上面了！
雪童眼巴巴地望着药房的方向，又看了看竹屋，两个大活人现在都不吃饭了，让他一个人怎么办？吃不吃这是一个问题。
哪知道这次没等多久他家公子就出来了，手里还拿着一个瓷瓶。
“公子，什么药啊？”
“遗。”
“一？遗？还是已啊？这是什么药，以前没听过啊，公子你才做的吗？”雪童摸着下巴好奇地问着。
等了许久没见回话，抬头一看他家公子已经进了竹屋了。
女子看着去而复返的人递过来了一个瓷瓶，“这是什么？”
“药，遗忘的药。”
男子见女子接过药便出去了。
女子拿着药瓶，有些发愣，打开瓶塞，倒出一粒药来，放在手心里，定定地看着，“一粒药，真的就能忘记一切吗？”
过往那么让人心伤，一切美好的回忆都是骗局，为什么要记得呢？
女子似乎受到了脑海里声音的蛊惑，把手里的药慢慢放进嘴里。
“公子，那药真的能忘却一切吗？”雪童显然听到了之前竹屋里的对话，双眼亮晶晶地看着他家公子。
“想忘却即能忘却，不想忘却即不能忘却。”男子抬头看了下天空。
“什么嘛，这怎么和那些算命的一样呢？”雪童不满道，还学着算命的摇着头补充道，“信则有不信则无。”
男子看了雪童一眼，“你现在不懂。”
“我是不懂，不管过往多么残酷，那总是自己的回忆，如果一个人连所有的回忆都没有了，那他还剩下什么？而且啊，自己都不记得自己的仇恨，谁来帮你记得，别人是开开心心地看着你忘记一切，人家还不会背负罪孽了，好歹也得把仇人记住，以牙还牙！”雪童摇头晃脑地说着。
男子摇了摇头，也没再说话。
雪童一向起的很早，他要起来打扫房间，收拾药房，还要把相应的药材归类。
雪童推开门伸了一个懒腰，就见旁边竹屋站着一个人。
“诶诶，你怎么这么就出来了啊，很容易着凉的啊！公子好不容易把你身体调养得好了那么一点！”雪童跑了过去。
“你是谁？”
雪童愣在原地，“你真的忘了啊？”转而向着竹屋另一边的屋子大叫着，“公子，你快来啊！”
“何事？”男子听见雪童的声音走了出来。
雪童用手指着女子，颤颤巍巍地说着，“她，她真的，忘了。”
作者有话说：这一章节是新分卷的开始，但是由于零某不太喜欢重新编号，所以就是这样的章节名了，不是重复的章节啊，是第二卷的开篇，小天使们晚安，（づ￣3￣）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