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炉边梦魇
好歹在帐篷里搬过两把椅子做柱子,翻箱倒柜的找到块布幔围挡起来,围成了一个简易的厕所。秦慕铮实在是急,也顾不得韩彻能不能听到声音,可算是解决了一大问题。
这回可是换成秦慕铮羞羞答答满面通红的,净手之后又喂韩彻喝了几口水。韩彻确实需要休息,没过一会便又陷入了沉睡。
秦慕铮让大头去取了个小砂锅,将小米粥倒进砂锅里放在炉火边上慢慢煨着。估算着时间,每隔差不多三四个小时就将韩彻叫醒,喂几口小米粥给韩彻。
夜里越发的寒冷,秦慕铮将炉火拨望,又找出一条厚厚的绒毯给韩彻盖好,自己便凑在火炉边上取暖。
秦慕铮知道自己是在做梦,却觉得四肢都像是被某种力量压制住了,挣扎不开,清醒不能。眼前的景象扭曲又变得清晰,却是秦慕铮心中最不愿意想起又无法忘记的场面。
“是你和这个狐狸精一道逼死我的,秦放歌我恨你!我就是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秦慕铮的母亲就在秦慕铮面前,像是一只被折断了翅膀的蝴蝶,仰面从阳台上跌落下去。
脸上一痛,秦慕铮觉得身上猛的一松,从梦魇中醒来,意识也变得清楚。鼻翼间闻到一股焦臭的味道,垂下来的发竟然被燃着的火炉烧焦了好大一片。
“铮儿……你没事吧。”韩彻竟然半撑起身子,显然用尽力气,此刻大口大口的喘息着。
秦慕铮身上已经被冷汗湿透,人如同被水捞出来的一般。一块青翠的玉佩落在火炉旁边,已经碎裂成了两半。
秦慕铮小心将碎裂的几块都捡起来,雕着龙凤呈祥的图样,玉佩竟无一丝杂色,一看就不是凡品。因为一个噩梦,毁掉了这么好的东西,当真可惜。
“抱歉,可惜了这么好的东西,日后我看能不能找到一块相差不多的赔给殿下。”秦慕铮扶着韩彻慢慢躺下。
“可惜这如墨青丝才是。铮儿,我说过,对我,你永远不必说抱歉。”韩彻没有告诉秦慕铮,这块玉佩是大婚之时张静秋亲手系在他腰间的。
秦慕铮没有接话,只是默默的为韩彻盖好被子,然后将烧焦的头发都绾起来。
天才微亮,白古拉格其就带着人直接进了帐篷。大周太子韩彻清醒不了固然会麻烦一些,但能征服一个倔强的女人也算是妙事一桩。不管是什么结果,都是白古拉格其所乐见的。
“启禀可汗,太子殿下已经恢复了意识,但是要完全恢复却还需要很长时间的调养。”秦慕铮在梦魇之后便再没睡着过,双眼通红。
“哦。那便叫醒太子殿下,本汗有要事同太子商议。”白古拉格其竟然觉得有些失望。
秦慕铮小心的拉开窗幔,然后轻声唤道:“太子殿下,太子殿下?”
其实在白古拉格其他们进来之前,韩彻就已经醒过来了,只是想静静的同秦慕铮相处一室,便不曾出声,现下却不得不睁眼。
明明一心求死的人,已经虚弱到了要用巫蛊来续命的,经过了一夜竟然恢复了生机,确实能称得上是一个奇迹了。
突厥的大巫又上前观瞧了一番韩彻,朝着白古拉格其点了点头,后者终于放下心来。
“你这怪头是怎么回事?”白古拉格其瞧着秦慕铮的道髻,觉得新奇非常。
“回禀可汗,昨夜施术损耗过大,夜里靠在炉火边,意识不察便烧到了头发。”秦慕铮在心中甩给了白古拉格其两个大卫生球。心中琢磨白古拉格其早上吃饭是不是抓了一大把盐,不然怎地这么咸(闲),竟然关心起一个小医女的头发来。
“哈哈哈哈哈,小豹子你果然有趣。”白古拉格其似是听到了极为搞笑的事情,竟然笑到停不下来。
秦慕铮心中当真觉得莫名其妙至极,当真想给白古拉格其配上一个鬼畜攻,然后欣赏他被压的眼泪汪汪的模样。
哼,让你再笑!
“飞鸟尽,良弓藏。”是必然,既然韩彻已经有了生机,也就用不着秦慕铮日夜守在这这里了。秦慕铮头上又被套上头套,手铐脚镣倒没带,被推搡着押回了原来的帐篷。
“你回来了。”那个穿粉色绸袄的姑娘见秦慕铮竟然能回来,语气中满是惊讶和喜悦。
其余的贵妇小姐们还是三三两两抱在一处,充满警惕的打量着秦慕铮。
一晚上都在照顾韩彻,秦慕铮都没顾上,回到这里暂时放松下来,便觉得脖子上的伤口刺刺的痛。昨日也就在韩彻清醒之前,用清水擦净了伤口,找了块干净的白布随意包扎了一下,想来还是伤口没有处理好。
“我叫陈白术,是燕王府的医女,昨天真的谢谢你了。”秦慕铮说了自己在慰问使团的身份,手上不停,轻轻揭开自己脖子上包着的白布。
听到秦慕铮是个医女,明显能感到整个帐篷里的人都放松了不少,打量着秦慕铮的眼神也和善了许多。
“白术你懂医术啊,好厉害。我叫季八喜,你叫我八喜就好了。”八喜完全一副自来熟的样子,凑在秦慕铮身边。
帐篷里这些贵妇小姐看向季八喜的眼神都带着一点鄙夷和愤恨,有女人的地方就有争斗,秦慕铮可不想卷进这种莫名其妙的斗争中,便没有接话。
脖子上的伤口已经同包扎伤口的白布凝在了一起,可这伤口又不得不处理,秦慕铮一咬牙用力一扯,竟然将伤口重新扯开。
撕开的伤口流血更多,瞬间就将胸前的一大片衣裳染红。
这些贵妇小姐们不知道在这里被关了多久了,精神都是高度紧张,一看这么多鲜血从一个人的脖子涌出,不由的惊叫连连,更有胆子再小的竟然昏死了过去。
生生扯开伤口要多疼啊,秦慕铮哪里有那个闲心去管这些人是叫是昏的,探手在自己床铺上摸索,却发现自己的包袱不见了!
床上床下都找了个遍,除了包袱之外,就连铺在床上的粗布面蚕丝被子都不见了。
秦慕铮当真动了真怒,也不去管脖子上还在流血的伤口,缓缓起身,怒瞪着这些装着无辜可怜的贵妇小姐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