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六、误会
魏毓见他笑了,就知道自己被骗了。也怪她两辈子为人,在这个方面也实在没有什么经验。所以让齐澄一句话就牵着鼻子走。
齐澄转身出了门,跟她说:“收拾一下,该去上学了。”
魏毓隔着一扇门叫他:“齐澄你有病吧!你买得这什么衣服?”
魏毓抖咯着手里的裙子,发自内心地拒绝。这裙子真是太粉嫩了。淡粉,蕾丝,荷叶褶。她真是穿不出门。
齐澄说:“你可别赖我,这裙子又不是我挑的。”
魏毓大叫:“那是哪个眼瞎的神经病?喜欢这么幼齿的裙子,他是变态吗?”
齐澄呵呵笑:“好像是你一个叫安璃的酗伴,人昨夜一晚上陪着你照顾你,到了就得你一句骂。魏毓你可真没有良心。”
魏毓不说话了,这裙子的确是安璃的风格。可人安璃才14岁,正是穿什么都透着生意盎然的年纪。不像她,16岁的身体里住得是26岁的灵魂。刻意扮嫩的话,她怕遭雷劈。
但她又实在找不到别的衣服了,她自个儿的衣服就扔在一旁,刚凑近就能闻到酒精味,是决计穿不了的。
齐澄等了好一会儿,魏毓才出来。他看了一眼,就别过了头去。
魏毓拽着裙摆跟他说:“你要笑就笑吧。”
齐澄把脸绷得都快扭曲了,别着眼不肯看魏毓。实在是魏毓本人的气质和这条裙子太违和,竟有种怪诞的滑稽感。
魏毓烦躁地拽着裙摆,催促着齐澄赶紧走,她要重新去买套衣服。
等电梯的时候魏毓就觉得奇怪,这电梯间的布置,怎么看怎么眼熟。
她问齐澄这是哪?齐澄的回答让她脑子顷刻炸成了一朵烟花。
要不要这么巧啊?又是顾子庭家?
“这不是刘玄同家吗?你怎么也住这?”
齐澄促狭地看了她一眼,说:“这是我自个儿的房子。上次借刘玄同住,这次借你住。敢情我这成酒鬼招待所了。”
魏毓心里烦得紧,也不理会他的调侃。就死死盯着电梯数字,想赶紧离开这是非之地。
“叮咚”一声,电梯门在他们面前打开,齐澄当先迈进去,然后催促站在门口不动的魏毓。
魏毓扬着嘴角干笑,真是大白天见鬼了,居然和申屠叶朗住在同一个单元。
魏毓努力让自己笑起来云淡风轻,在申屠叶朗瘆人的目光下,挪到了电梯里。
这电梯四面都是镜子,魏毓无论把目光移到哪,都能看见戴着鸭舌帽的申屠叶朗站在角落,似笑非笑地盯着她。
我的妈,他是来自地狱的判官吗?
“阿佩,我没记错的话,今天是星期一对吧?”
阿佩端正地站在一旁回答道:“是的,叶先生,今天是星期一。”
“现在的学生都不上学的吗?”
他这话不知道问的是谁,没有人回答他,反而像是自言自语的呢喃。
齐澄依旧是雷打不动的死人脸,仿佛听不到对方的问话。阿佩也装作听不到的样子。所以这电梯里,真正觉得难堪煎熬的,只有魏毓一个。
好不容易等到电梯停下,魏毓几乎是仓惶地从电梯里逃出去。出门前她听到申屠叶朗同阿佩说:“顾子庭那么一个古板迂腐的人……”
后面的话就听不到了,随着电梯门合上,魏毓一颗悬着的心也落下了。
她知道申屠叶朗后面要说什么,顾子庭那么一个古板迂腐的人,怎么认得干妹妹那样轻佻放荡。
她不知道的是,电梯门合上的瞬间,申屠叶朗的话口也止住了,他脸色一下子变得非常难看。他想起那些深夜送到他手里的照片,发现他其实并不了解顾子庭这个人。
魏毓承认自己怂,有点色厉内荏。她之前所有的嚣张跋扈,都是建立在有人给她撑腰的基础上。她上次敢当面怒怼申屠叶朗,是因为她知道陈晨宸在,她不会吃亏。她上次敢给赵坤甩脸子,也是因为看到了齐澄和刘玄同在旁边,不会让她受欺负。没有靠山护着她,她着实怂得很。
重活一世,胆子大了,也更惜命了。
她见齐澄要开车,问了个和安璃昨天一样的问题:“你有驾照吗?”
齐澄的回答仍旧简洁明了:“没有。”
魏毓说:“你不怕半道上让路卡拦下来?”
齐澄让她去看车牌。魏毓一看,了然了。
齐澄点了根烟,问她:“你和电梯里那个人认识?”
魏毓顾左右而言他:“当然认识,你不认识吗?”
“不认识。”
魏毓震惊道:“你平时不看电视吗?那可是大明星,影帝!”
齐澄缓缓吐出一口烟:“我是觉得你们私下认识。上次在小区门口和你争执的,也是他吧。”
魏毓手闲地拨弄香水瓶,闻言道:“不是和我争执,是和陈晨宸。我就是去帮腔的。”
魏毓问他昨晚的事,借机岔开话题。
齐澄半真半假地说了一通,着重突出自个儿的英雄壮举。魏毓一狼人杀高玩选手,他话里有多少漏洞也听得出来。不过昨晚确实是人家救了自己,有些话就不用拆穿了。
齐澄带她去商场买衣服,魏毓钟情某一性冷淡牌子的衣服,齐澄不让,非拉着她逛。
销售小姐可热情了,她眼尖,看得出齐澄一身的名牌,一看对方牵着个容貌不俗的美女,心里头有了自己的计量,口若悬河地给他们推销服装。
魏毓拽着齐澄的手:“大哥,随便买套得了,讲究那么多做什么?”
齐澄拖着她走,闻言头也不回,道:“我花钱当然要买我看得惯的衣服,要是你自个儿掏钱,我保证一个字都不说。”
魏毓当然不能自个儿掏钱了,她浑身上下没有一分钱。
齐澄最后给她买了条牛仔背带短裤,一件印着悬狸卡通头像的白T,一双白球鞋。难得的他看得顺眼,魏毓也不拒绝的衣服。
销售小姐拿着梳子头筋,说要给她扎个双马尾,魏毓拒绝。齐澄说她现在是个疯婆子,披头散发,像是从叙利亚逃难回来的。
魏毓让他怼得哑口无言,自个儿梳了个高马尾。销售小姐问可不可以拍照,说这套衣服她穿得比模特好看,想要放到微信公众群里做宣传。
齐澄拒绝了,付完钱道了谢,牵着魏毓就走。
他问魏毓:“你还要不要买什么?”
魏毓问他:“不是要去上学吗?”
齐澄笑着看她,说:“不去了,去给你买衣服。”
魏毓挣开他的手,双手捂在胸前问他:“你不是有什么怪癖吧?难道你平时喜欢玩给芭比娃娃换装?或者是手游里的那种一键换装游戏。”
齐澄的笑容僵在脸上,拽过魏毓直接从上升的扶梯上拎下去,说:“给我回去上课,本来脑子就不好,居然还敢逃课。”
紧赶慢赶,总算是下午的课没有迟到。魏冬早上就把她的书包拿来了,魏毓直接就投入到紧张的学习中。
同桌于谦特意写纸条慰问她并表示赞赏:“wuli澡,你今天的这身衣服总算看上去不像灭绝师太了。”
魏毓呵呵以对。
魏冬知道她来上学了,一下课就跑来找她,问她昨晚干什么去了。
魏毓对他没什么好隐瞒的,就把昨天的事跟他说了。魏冬大张的嘴巴半天合不起来。
“你……你和齐澄……你们俩。”
魏毓托着他的下巴道:“没有任何事发生。我就是去他家借住了一晚,昨晚还是安璃陪我睡的。”
魏冬需要时间消化这巨大的信息量,最后失魂落魄地走了。
放学后遇到了刘玄同,这还是自她和齐澄吃饭后,刘玄同第一次正儿八经地跟她说话。
“谈健说你身体不舒服,你好点了吗?”
魏毓看向谈健,对方分明一副鄙夷她的表情。她知道,谈健这是误会了。
“没事了”,她拍拍刘玄同的肩,和魏冬走了。
她没想到谈结绕道来堵她,魏冬对他们这些人向来没好脸,把魏毓护在身后,直视比他高半个头的谈健。
“怎么着?想打架啊?”
“魏毓,我有事问你。”
魏毓让魏冬在一旁等着,问谈健找她有什么事。
“齐澄不是你可以肖想的。”谈健开头就是这么一句,噎得魏毓半晌说不出话。
“今天的事我给你们瞒着,不是说我认同或者接受,是我不想让小同伤心。”
谈健盯着她,似威胁又似恳求道:“魏毓,你好自为之。”
魏毓盯着他离去的背影,唇角越勾越大。
魏冬戳了她几下,说:“你笑得那么恐怖干嘛?”
魏毓勾着他靠在他肩上,说:“冬冬,我委屈。”
魏冬使劲把她往下扒,“你有事说事,别动手动脚的。不成体统。”
魏毓说:“你说我现在这些乱七八糟的麻烦都哪来的?我还没生气翻脸呢,一个两个的倒是跑来教训我了,我冤不冤。”
魏冬也劝她:“你还是离那些人远点吧,全是扫把精,沾上就落不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