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 迷惑
白琴一时半会也弄不清苏清浅是否去了假山处,但宁可错杀一万也不能放过一个。她美眸眯了眯,目光悄然落在苏清浅脸上,企图看到一丝破绽。
然而苏清浅从始至终都垂着头,问一句答一句,教人挑不出半点毛病,瞧着很是老实本分的模样。
宋婉婉通过碧儿得知苏清浅是去了假山处的,只是她不好明晃晃的说出来,想了想,她便向一旁的碧儿使了个眼色。
碧儿心领神会,还未走动半步,便瞧见萧婳带着婢女梳儿走了过来,瞧那模样,很是盛气凌人,眼中燃烧着怒火,碧儿下意识便后退了几步。
宋婉婉谄媚道:“嫔妾见过婳公主,公主从何而来?”她不过是一句客套话,然而闻言,萧婳的脸色更是阴沉。
见萧婳不语,她身旁的梳儿便看了眼萧婳的脸色,解释道:“回婉贵人的话,我们公主方才是去花园假山处散心可下罢了。”
萧婳是公主可以任性妄为,但梳儿是个宫女,再者这婉贵人近来很得皇上宠爱,若是惹得她不高兴,届时在皇上耳边吹了枕边风。皇上动怒,责罚了公主,倒霉的可是自己!
“公主去了花园散步?”琴贵人蹭的一下从石凳上站起,一脸的诧异以及微微的惊慌。
她向来不是个会遮掩神色的人,喜怒行于色,教人一看便觉得有些蹊跷。
萧婳眼珠转了转,却是故作高深的点点头,“不错,本公主在花园里散步了许久,怎么琴贵人莫不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她本是玩笑话,哪知琴贵人的面色更为微妙。
见状,萧婳眼中的玩弄笑意褪去,转为一丝狐疑,难不成她一语成谶?琴贵人当真是心中有鬼?
的确,琴贵人做贼心虚,她原先以为苏清浅就是那偷窥之人,在深宫中不动声色除了一个贵女的法子多了去了。但要对一个公主下手,何其难?
到时候偷鸡不成蚀把米,岂不是自寻死路?再者这萧婳乃是柳妃的女儿,柳妃在后宫的威信力决计不亚于皇后娘娘。
是以,琴贵人不敢轻举妄动,虽提心吊胆,但面上也挤出抹笑容来,掩唇一笑,道:“公主这是哪里的话,嫔妾只是觉得今个天寒地冻的,公主金枝玉叶,若是在外受了冻怎生是好。”
萧婳不在意的撇了撇嘴,“本公主还没那么娇贵,去花园散个步吹个冷风难道会变成纸人?”
琴贵人偷偷打量着萧婳,发觉她似乎毫不知情的模样,难不成真的只是恰巧路过,什么都没瞧见听见?
萧婳兀自生着闷气,她本就与苏清浅的交锋中落了下乘,正欲打道回寝宫,恰巧碰到谢侯府的下人。
那下人恭恭敬敬回答她,谢世子进宫复命,如今正往花园里散步,萧婳哪能错过这机会,兴致冲冲去了花园,却未见谢景昀的身影,失落愤懑之下,她沿着小道前行便瞧见了宋婉婉几人。
宋婉婉在心里咬牙切齿,恨萧婳无心坏了她的好事。她可是柳妃一派的,好不容易收买了琴贵人身旁的贴身宫女,知晓琴贵人与那人行的龌龊事,就等着一日借她人之手揭发,也好除了这劲敌。
恰巧宋姨娘来信委托她除了苏清浅,这正好与宋婉婉的计谋一拍即合。
她本就缺个替罪羔羊,苏清浅进宫无疑是最好的人选。贵女在花园游玩,不小心瞧见皇宫辛秘,尔后琴贵人为保自己,杀人灭口。
堂堂苏侯府嫡出小姐死在了后宫,皇上皇后势必要给苏侯府一个交代。届时她再暗中推波助澜,放出些许对琴贵人不利的消息,柳妃再派人配合,琴贵人可算是连根拔起了。
一直以来,后宫都是皇后娘娘与柳妃两人独大,各有一方雄厚势力,分庭抗礼。两人膝下都有一子,况且崇明帝长久以来未曾册封太子,中宫一位尚且悬着。
几位皇子各有春秋,对太子之位也是虎视眈眈,然崇明帝正值壮年,竟是一点也没要册封太子的意图与打算。
首当其冲的便是敏慧皇后膝下的五皇子萧亦煌,他虽贵为嫡长子却无半分优势。
虽为皇后正宫所出却过得是腹背夹敌的日子,前有兄弟垂涎太子之位,后有崇明帝压制他的权力,他日日如履薄冰。
而柳妃之子六皇子萧临沂,表面上风流不问政事,实则并非可小觑的人物。其母妃心智手段过人,更不论他,想来也是个野心勃勃之人,不过是伪装的好罢了。
萧婳兀自生着闷气,却不知在场几人的心境因她而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琴贵人对萧婳与苏清浅两人都心存怀疑,也不敢打草惊蛇,只当是一副没事模样,内心早就惊涛骇浪难以平静。
萧婳也发觉苏清浅好整以暇坐在那,一声不吭的,哪有彼时在宫门那口齿伶俐的样子,简直不像是同一个人!
“公主,您方才走的急,帕子,帕子丢在花园里,奴婢给您送来了。”一个粉衣宫女气喘吁吁的小跑过来,而她手中则是一方素洁的白帕。
梳儿接过一看,不错,的确是萧婳的帕子,许是公主在花园里寻谢世子时,不小心丢下的。
那宫女垂首立在那,而交握在腹部的双手则出卖了此刻她内心多么紧张。她在花园里恰巧瞧见婳公主带着梳儿步伐急切,以至于帕子丢了,她都不曾察觉。
宫女激动的捡起帕子,追了过来,想来公主也会奖赏她什么的。随手的打赏与她而言可能是几个月的俸禄。
萧婳正是恼火中,眼皮未眨,看也没看一眼,便随口道:“扔了。”
是极,在萧婳眼中那就是块染了尘土的脏帕子而已,脏了的东西,丢了便是。总归她也不缺帕子用。
只是琴贵人心中更加笃定萧婳兴许知道些什么。
萧婳见场面竟安静下来,便蹙眉道:“怎么,本公主来倒是打搅你们了?也罢,本公主原本也只是经过而已。”说着,她又道,“梳儿,我们走。”
梳儿向几人行了一礼后,乖顺的跟着萧婳身后离去,而那宫女也只能不甘心的行礼后跟随而去,她原以为能得婳公主奖赏,哪知竹篮打水一场空。
萧婳步履极快,梳儿便快步追赶上去,一面小心翼翼问:“公主可是因谢世子而气?”
“放肆!你好大的胆!”萧婳噘着嘴,目光凌厉落在梳儿身上,但面上委屈的神色是做不得假的。
梳儿跟着萧婳身边十几年,哪里不知晓这位娇纵公主口是心非,但公主发怒她也乖乖给自己掌嘴,很是响亮的一巴掌。
梳儿面色不改道:“公主,奴婢也是为公主着想,您这样爱慕谢世子也是无果,还不若向皇上求赐婚,这样也能了却您的一桩心愿。”
萧婳有些诧异的看着梳儿,迟疑不决,“这,这样真的好吗?”
“公主,有什么不好?您可是天之骄女,多少人想娶你,那是趋之若鹜。再说您要是不把握机会,届时谢世子另有……那可不是悔不当初吗。”
萧婳琢磨梳儿的话,的确有理,话糙理不糙。她可不想眼睁睁看谢世子娶了别的女人,再说了,她本就打算非谢景昀不嫁!
只是,不知谢世子对她是否有意,倘若她单方面向父皇请旨赐婚,唯恐谢景昀知晓后会恼她怨她。
还是先回宫问问母妃的意见在做打算。这般一想,萧婳面色稍霁,看梳儿的眼神也和善了些,赞许道:“梳儿,脸疼吗?本公主那有上好的金疮药,回宫后取些抹着。”
梳儿这便是知晓萧婳气消了,胸口压着的大石总算落地,脸上那火辣辣的疼痛也算值得。
且说自打萧婳走后,亭子里的气氛就有些微妙,琴贵人没得心思逗留,随口寻了借口便要回自个寝宫,打算传信给萧临沂,两人合计一下此事如何处理。
宋婉婉计划被打乱,但安定了心神,正欲开口,便见宫女施施然前来,道:“婉贵人,苏侯府派人来,道苏侯夫人体弱忧神,烦请贵人让三小姐今日出宫回府侍奉陪伴。”
“是吗?母亲她……”此时一直默默无言的苏清浅倏然一下起身,面带焦急之色,尔后便看向宋婉婉,正色道:“婉贵人,小女母亲向来身子不大利索,体弱多病,我实在牵挂母亲病情,还望贵人准许我现在出宫,若有礼节得罪之处,贵人多多担待。”
苏清浅说的这般真心实意,况且人母亲生病了,宋婉婉若还将苏清浅留在宫里,那真是不近人情,又教人匪夷所思了。
宋婉婉咬牙,“本宫也正有此意,替我向你母亲问好,只是可惜此次苏三小姐进宫,本宫没能带你游玩一番。”
“贵人娘娘,来日方长,何必急于一时呢?”苏清月嫣然一笑,话中有话。
“那小女替母亲先谢过娘娘的挂念,皇宫富丽堂皇,小女也算是见识过了,不枉此行。”
她这次进宫,险些因瞧了辛秘而丢了性命,若不是谢景昀出现的及时,她哪有命在这与宋婉婉苏清月两人虚与委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