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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章 珠玉珍宝

    阿和睡颜安详,宇文靖守在床前,舍不得离去。

    刚刚那一下,够狠,她的后脑勺还红着。

    她疼,他更心疼。

    可是,没有办法,若不是及时制住她,以她的冲动,还不知道要闹出什么意外呢。

    阿和从来都是“你若无情我便休”的直率,他一直都知道。

    一件件事情叠加起来,他伤她,够深了吧。

    那么决绝地逃离,他害怕她一走,就再也不回来了。

    宇文靖眼睛红红的。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他极力忍住流泪,一遍一遍回忆以前千寻山的日子。那时候,他牵着她的手,她轻轻回握。可是现在,亲亲她,抱抱她,都是不可能了的。

    阿和眉头皱了皱,似乎是梦见了什么不开心的事情。宇文靖小心翼翼地舒展开她的眉毛,不敢惊动她。

    天快亮了,宇文靖帮她掖好被子,看着皎好的睡颜,终是忍不住在她额头落下一吻。

    出了房间,便看见小宁蹲在门边。看见他,眼神警惕地一动,随即反应过来要下跪。

    宇文靖淡淡道:“免了。好好照顾阿和。”

    小宁看着他的背影终于远去,愤愤地挥了挥拳头,才紧张地跑进去看阿和。

    还好,阿和静静躺着,没有受虐的痕迹。小宁松了口气,趴在床边,沉沉睡去。

    阿和醒来时,已经是响午了。头有点疼,手臂有点麻,最大的感觉却是――肚子好饿啊!

    小宁问了又问,确定阿和没事了,才惊呼一声:“娘娘应该饿了。”

    阿和:“……”

    她快饿晕了好吗?这呆丫头!

    喝着碎肉粥,胃暖了,阿和精神也好起来。

    昨天的事情,隐隐回荡在脑中。

    阿和摇摇头笑。一切作罢。

    昨天的她,冲动到断弦了,几乎是想着鱼死网破了。现在回想起来,有点心惊肉跳。如果宇文靖没有打晕她,她不知道还会做出什么过激的事情。

    “娘娘,您怎么可以拿剑抵着自己的脖子呢,万一不小心划到怎么办?”

    阿和抚额,小宁这丫头,抓到机会又开始数落她了。可是,心里暖暖的。她是这深宫里,唯一关心她的人了。

    宇文靖身边的大太监福星来了,还带来了一堆药材。一桩桩,都是珍贵无比的。

    阿和淡淡地吩咐人收下,见福星欲言又止,便道:“没事的话,公公请回吧。”

    福星道:“娘娘,皇上对您是真心的,您莫要再……”

    “别说了,回吧。”阿和淡淡打断他。她现在,不想听到关于宇文靖的事情。

    福星暗暗摇了摇头,低着身子退下。

    手臂隐隐传来痛楚,阿和扫了一眼药材,终于发话:“去熬些止痛的药来。”

    “是。”小宁欢欢喜喜地抱着药材离开。

    阿和坐在椅子上,放空大脑,盯着窗外发呆。

    宇文靖突然这么关心她,又想做什么呢?

    药没熬好,一批宫人又来了。

    这次送来的是珠玉珍宝。

    每一样都透着“我很珍贵”的气息,可是阿和拂手,她不想要。

    “娘娘,皇上赏赐的珍品,岂有不收之理?”福星温声说道,低声低气,有些哀求。

    阿和扫了一眼,端着礼物的太监宫女,把身子放得更低了。

    阿和不想为难他们,遂挥挥手:“端进去吧。”

    福星面露喜色:“恭祝娘娘万安。”

    “嗯。”阿和淡淡低应,转身回房。

    小宁“啧啧”赞叹,最后喜滋滋道:“娘娘,皇上说不定浪子回头了。想着法子讨好您呢。”

    阿和斜她一眼:“多嘴。”

    晚上送来的晚饭,丰富了许多。小宁又想感慨一句,阿和冷冷的眼神扫过去,她垂下脑袋,专心布菜。

    宇文靖对阿和的好,似乎不太张扬,除了几个妃子来过,未央宫依旧冷冷清清。

    何氏身怀六甲,却端了一蛊鸡汤来。

    阿和觉得,她比她更需要补汤。

    “姐姐,那日因为环儿的不小心,连累了姐姐,环儿给姐姐赔罪。”

    阿和闻着香浓的鸡汤,美食面前,算了,不和她一般计较,接过来,一口饮尽。

    何氏接过阿和喝过的碗,也给自己倒了一碗,小口小口喝完。

    阿和:“……”

    其实不需要用这样的方式证明无毒的……

    何氏笑笑:“待孩子出生了,还望姐姐帮忙照看。”

    阿和干笑。

    宇文靖和别人的孩子,她恐怕对掐死比较有想法吧?

    阿和静看几人远去,目光沉下。

    又来炫耀!

    真不知道烦唉!

    日子一天天逝去,转眼大半月。阿和从未放弃离开,琢磨着,该怎样出宫。

    可是,却在一天早上,吃过早膳,肚子抽痛,一波一波,吓得小宁赶紧去宣了御医。

    阿和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痛得打滚。

    宇文靖下了早朝,听闻阿和肚子痛,赶紧赶了过来。

    御医刚刚诊断出来,一脸惨白。走到宇文靖身前跪下,哆哆嗦嗦道:“娘娘是中毒了,此毒名为余莫,世上只有一人能解。”

    宇文靖急道:“是谁?”

    “蜀中的唐门青云老人。此毒为唐门所有。不过,青云老人从不出蜀中。要解毒还得亲自前往。”

    宇文靖焦灼的神态,渐渐缓和了。适时,侍卫捧了一包东西出来。宇文靖两眉微扭,道:“验!”

    御医赶紧颤抖地拆开了。

    听说外面正在验毒,阿和忍着痛,赤足走了出来。

    她倒要看看,是哪个混蛋要害她。她一定加倍奉还。

    御医嗅了又嗅,肯定道:“回皇上,正是余莫。”

    阿和看清御医手中物,吓了一跳。那不是她的帕子吗?绣着栀子,栩栩如生。

    宇文靖没有错过阿和眸中的讶然,凤眸溢出一丝冷笑。

    阿和道:“哪个宫搜出来的?”

    飞言看着她,欲言又止,最后看向宇文靖。

    此刻,宇文靖脸色阴沉,抬起手,挥退所有人。

    阿和捂着肚子,不解的同时,有点不安。

    小宁扶着她,也有些紧张。帝王此刻,不是应该冲过来扶住帝后,温柔地关切她吗?怎么感觉颠倒了?

    宇文靖冷冷道:“阿和,为了出宫,你就这么不择手段吗?”

    阿和愣,皱着眉头看他。

    “自己给自己下毒,就为了出宫,也只有你能做出来了。”

    他凉凉的话,渗入心肌,阿和感觉全身都一片冰凉。

    “我下毒?我为什么要给自己下毒?”你有病吧?

    阿和瞪着她,此刻疼痛袭来,她真想骂他,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

    “此毒只有去了唐门才能解,这样一来,就可以出宫了。”宇文靖睨着她,居高临下的冷然。

    阿和深深吸了口气,想想,确实有几分道理。可是,她确实没有下毒。如果知道下毒可以出宫,她也许真的会这么做。

    宇文靖盯着她,看她瞬息万变的清丽容颜,别开目光,又是冷冷地嘲讽:“或许,还想诬陷哪个宫妃吧?”

    他没有忘记,上次她自己服了泻药,栽赃给何氏的事情。

    阿和气得颤抖,看他一脸认定了是她自己给自己下毒的表情,又一次耐心道:“我没有下毒。”

    而且,就算是她做的,也不会选这么厉害的毒。此刻,她痛得已经快站不住了。

    宇文靖只当她在说谎,全然不理会她惨白的神色。

    此刻,他心烦意乱。他不明白,为什么她就这么执意地要逃走。她若走了,他怎么办?

    阿和又一次痛得冷哼。

    小宁忍不住打断他们的对话。

    “皇上,求求您救救娘娘。救救娘娘吧……”

    “救?她自做孽不可活。朕救她做甚?”宇文靖冷冷道。

    “小宁,不要求他了。我不痛的。”阿和嘴上说不痛,眉头却紧皱到一起,一张脸,青白交加。可离她不远处的宇文靖却只冷冷看着,丝毫没有要相救的意思。

    他已经忘记了往日的旧情,她还求他做什么?

    “娘娘,我去找……”

    “不要!别去。不可以去。”不想连累任何人,阿和及时打断小宁将要出口的话。

    “扶我到床上去。”疼痛感翻倍袭来,冰冷的地板只会让人更难受。

    “是,娘娘。”小宁小心翼翼地把阿和扶到床上,又忙着去打水来为阿和擦脸。

    在她最痛苦的时刻,她的夫君冷冷站在一旁,只有丫鬟为她奔前跑后。阿和闭上眼睛,努力让意识涣散,忘却身上蚀骨的疼痛,以及内心冰凉的感觉。

    “安和,自己下的毒,感觉怎么样?”静谧的未央宫,宇文靖的嘲讽冷酷无情。

    是她下的吗?好端端地她下毒做什么?已经解释了无数遍,他还是认定是她做的。她已无话可说。

    既然多说无益,不如保持沉默。

    “朕在问你话,你哑巴了吗?”等不到阿和的回答,宇文靖近乎咆哮。

    “我不想和你说话。”阿和痛得打颤,咬着唇冷冷道。

    可是,宇文靖却没打算就此放过她,“还是这般桀骜不驯啊!多少年了,阿和倒是一点没变啊。”言语中意味不明。

    多少年了?阿和冷笑。他还记得一起长大的感情吗?曾经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岁月,早不知道何时变成了过眼云烟。最善变的莫过于帝王心,昨日的誓言,便是今日的坟塚。

    “你可以出去了。”阿和冷冷地下完逐客令,便有两行清泪缓缓留下,不知是痛的,还是气的。静静流淌,无声无息。

    宇文靖眸光一敛,胸中怒气顿时戛住,却还是狠狠心,没有冲过去,像以往一样为她拭去泪花。“除了下毒,你就只会哭了吗?”一开口,又是冷冷的声音。

    阿和默,没打算再理他。适时,小宁打水回来了,看见阿和脸上的泪痕,以为又被宇文靖欺负了,愤愤地瞪了宇文靖几眼。看着清丽的面容痛苦不堪,小宁忍不住落下眼泪。“小姐,你现在这样,我怎么跟大公子交代啊?”

    哥哥?提到最疼爱她的哥哥,阿和的心就很柔软,同时很想哭。困难、冷漠,都可以咬咬牙忍过去,唯独温暖,最煽情。不想当着宇文靖的面哭,阿和把被子拉起来,蒙住脸。在狭小的空间里,止不住抽泣,却忍着不发出声音。

    安家的女儿是坚强的,安恪的妹妹不是轻易可以打倒的。

    被一主一仆晾在一边,宇文靖压住几欲奔涌而出的怒火,转身大步离去。

    被窝里,阿和哭得呼吸急促,全身颤抖,似乎随时都要昏死过去。

    “小姐,你这是何苦呢?”宇文靖看不到阿和在哭,所以离开的时候都没有半分不舍。那么决绝地离去,谁能看出他曾经那么宠她,爱她如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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