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女装倾城
窗外艳阳高悬，院子里百花齐相绽放，闭目就能听到蝴蝶拍打着翅膀的声音，以及窗台信鸽啄米的声音，沈濯睁开了眼，拿过信鸽，熟练的取下脚上挂着的纸卷。
——玄月异变，太子被废，逐出长安，永世不得归城，二皇子得众人拥护，储君之位唾手可得。
很简单的几行字，然字里的风起云涌却是隔着纸张都能预见，她从玄月归来不过短短半月，那人就能做到这般，该是宇文剑无能，还是他太强。
十年前皇宫初遇的孩童终究是长大了，质子生涯，蛰伏尝苦，一朝回国让所有人都仰望。
宇文孽，你终究是变了，这样也好，这天下太平的太久，不知你什么时候会掀起风云。
沈濯眼里闪过一丝笑意，将纸张轻飘飘的一捏，便变成了碎屑从手中滑落，这样也好。
“一月，随我去千机楼看一看吧。”
“好。”
千机楼正借着时机一点点的出现在江湖上，如今说起这个莫名其妙成立起来的组织，很多人也是谈虎色变。
亦正亦邪，它可以接济普通百姓，但也会刺杀无辜的人，你出的了多少钱?，它便能给你对等的回报，没有人知道它的主人是谁。
两个身影起起落落，不一会儿便到了地方，只是站在山颠便能听到隐隐的操练声，整齐划一，气壮山河。
沈濯眉眼闪过一丝满意，足尖一点，身体如一阵清风一样飘了进去，这个地方比往日更加开阔了一些，吴双刀带着众人在校场切磋，不时的传来一阵叫好声。
这是她的天下……
“楼主，你回来了。”
三月正往嘴里塞着东西，腮帮子一鼓一鼓的，两个梨涡若隐若现，这副样子的他不管怎样都和凶神恶煞的传闻沾不上边儿。
“楼里可正常？”
“有锦瑟姑娘在，自然是正常的，除了那个傻子有些吵闹之外。”
这个傻子，自然指的是莫霄。
沈濯扶了扶额，这个三月口无遮拦，迟早是要吃大亏的，那莫霄可是记仇的主儿，如今他只是痴着，早晚有醒来的一天。
一月二月不一会儿也出现在了房间内，较之之前的沉闷，二月如今却是洗尽了铅华般，蓝眸越发澄澈。
“楼主此番回来，可是为了十日后的洛阳大会？”
三月眯了一下眼睛，注意到沈濯的目光愣了愣，叹了口气，估计他们的楼主是不知道这个事的，想来也是，朝堂中的人又能投几分注意在江湖。
“楼主不知也正常，洛阳大会每五年举行一次，意在比武，广结天下英雄，至尊者可号令武林群雄，得掌门令牌，只是今年多加了一个东西，我猜想楼主该是感兴趣的。”
三月卖了个关子，手又伸向了桌上的糕点，被一月拦下，重重的拍了一巴掌。
“楼主在这你还敢藏着掖着，还不快说。”
沈濯觉着好笑，眉眼都带了几丝温柔，如初雪突然划开了般，微阳斜落在身上，这个笑让众人都有些痴，回过神来都不好意思的咳了咳。
三月可怜兮兮的看着自己被拍的红肿的手，满眼哀怨的看了一月一眼，看的一月心里一麻，这死娘娘腔，别说，还挺好看，我擦，我在想什么……
一月严肃的拍了拍脸，满眼正直的把三月看着。
沈濯有些无奈，这两人每次遇上都是天崩地裂，不打闹一番便觉得稀奇，索性也没有管。
“此次夺冠者可得一部绝世秘笈——指点江山，此乃琴谱，楼主你的扶桑琴若能配上它，定然是无敌的。”
沈濯眼睛一亮，看样子确实是十分感兴趣，当初师傅交给她扶桑琴时，就曾提起过指点江山，只是他也不知道踪迹，没想到会出现在洛阳，不论如何，这趟洛阳她是去定了。
“洛阳是北云都城，只是楼主如今的身份，想去怕是有些困难。”
三月又开了口，此话众人倒是比较认可，只是若就此错过了这次机会，怕是也会懊悔很久。
倒是沈濯眉毛扬了扬，一双眼睛把三月盯着，就差盯出一朵花来，盯的三月有些羞涩，讪讪的放下了手中的糕点。
“楼主有什么尽管吩咐，三月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既是如此，我不在的时日便麻烦你了。”
三月眉眼无奈，他也是想去洛阳的，如今怕是只有代替楼主留在京城了，低落了一瞬便严肃的拱了拱手。
“楼主放心，三月定当不辱使命。”
锦瑟这个时候倒是发了话，此去洛阳，不宜张扬，可若是让沈濯单独前去，她又有些不放心。
“这次我便陪着你去吧。”
沈濯没有反对，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外面的天渐渐黑了下去，等到吴双刀回了房间才知道沈濯来过，而他连面也没见着，气的心里一睹，又连夜带着自己的手下去操练，弄得大家叫苦连天。
沈濯回了府，想到那指点江山心里好歹是有些激动，每一个抚琴人怕是都希望得到它吧，况且这次的洛阳大会，她刚好可以作为千机楼的一份子出面。
刚把外衣脱下，便发觉屋里有外人的气息，捏着衣带的手一顿，这气息她很熟悉，所以并没有过多的戒备，反而是有些无奈。
“这么晚了，你在我的房间作甚，若不是熟悉你的气息，刚刚便动手了。”
绯烟点燃了屋里的蜡烛，一双眼睛在夜里更加动人，目光灼灼的把沈濯看着，看的沈濯满头雾水。
“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沈濯将外衣放在了一边的架子上，揉了揉眉眼，看着有几分疲惫，奈何却被突然扑来的人抱了个满怀，双双倒在了铺着锦绒丝被的床上。
沈濯懵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看着目光如炬盯着自己的人，不知怎的突然有些心慌意乱，那是一种把握不到未来的心慌。
“绯烟，别胡闹。”
然声音依旧是无奈，推了推人，对方也很配合的让开了身，只是身体往里面一翻，彻底的霸占了床的一角。
“夫君，绯烟突然有些舍不得你。”
绯烟说着，眼睛一闭，睡了过去，沈濯还处在刚刚那句话的莫名其妙中，再看去时，那人早已扯了被子整个人都埋了进去，一时也有些哭笑不得，只能挥灭了烛，在两人之间放了枕头，虽然看着幼稚，虽然两人都是女子，然绯烟大概是不知道的。
清晨天刚亮，沈濯便醒了，床上早已没有了绯烟的身影，眉毛扬了扬，唤来人洗了脸，和锦瑟慢悠悠的吃了饭，才坐着马车前往洛阳，毕竟大会就是十天后，耽搁不得。
而在她们之前，公西凉早已先一步出发，眉头紧锁，看着似乎不怎么高兴。
“沈状元大概是不会去参加这什么洛阳大会的，若不是因为那琴谱，本王才懒得去凑这个热闹。”
公西凉叹了口气，马车里足够宽敞，铺了厚厚的绒毯，丝毫感觉不到颠簸，又加上马车是沉香木打造，芳香清扬，如风过鼻尖，无端的让人心情好了几分。
夙沙眉毛一抽，这一路念叨了不知多少遍，这人也不嫌累的慌，手一扬，拿过里面的酒细细饮了起来。
“你若有那个心，便该向那沈濯表明心迹，如此这般，算个什么事……”
“夙沙你该知道我为何不敢说，沈濯那样的人，当高挂云端，如云如月，他本就对我戒备，若是那样两人都没了退路，以他的性格，大概会避我如蛇蝎。”
公西凉也端了一杯，在指尖细细把玩着，这些话里有玩笑的意味，然而听着却是让人心酸。
夙沙也不说话，他早该知道的，自遇到了沈濯这个人，公西凉便不再是公西凉，他费尽心思进入状元府，不惜作女子打扮，但凡有一丝的风险，想来他怕是都不敢尝试的。
两人这样沉默着不说话，公西凉掀开了帘子，看着外面不断倒退的景色，眉眼桃花纷纷，这次去洛阳就是因为那本指点江山，沈濯的扶桑琴有了它，大概更会如虎添翼吧，这次便把它取来，讨他一笑。
他大概不会想到，此番会和沈濯交上手，他不知道她的身份，而她却是知道他的身份，两人擂台对决，互不相让，那场比试沦为佳话，然后来的公西凉却是后悔不已。
假如当时他掀开了那面纱，也许往后的很多事便不会发生，可是人世间就是有这么多的阴差阳错，以至于每每想起便觉得痛彻心扉。
……
沈濯和锦瑟不敢耽搁，一路急赶，总算是在大会开始前两天到了洛阳，而锦瑟看到一身女子装扮的沈濯，惊得把茶杯摔在了地上。
眸如星华，唇若朱丹，肤如凝脂，顾盼倾城，一身白衣更像是从画中走来，如渡水荻花，清雅无双。
“沈濯你若一直是女子装扮，怕是天下的男子又要为你痴狂了。”
沈濯将面纱戴在脸上，听到锦瑟的话心里无波，仔仔细细的伪装着自己。
“容貌不过是虚无，弹指一挥间，若过多的在乎，失去的时候便会痛不欲生，我既选择了男子身份，便早已忘记了自己是个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