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五章 所有结局
池阳发生的大事天下皆知，包括沈状元是女子的事，也是闹的沸沸扬扬，一时间天下人人感叹。
“你们这样，到底有何意思。”
夙沙饮了一口酒，晃晃悠悠的坐椅子上，身子歪斜着，满脸趣味儿的说道。
“我既做了，定然是有意思的。”
公西凉看着杯中的酒，眼底淡漠。
“那姬月姑娘可是还眼巴巴的等着你呢，如今听说沈濯成了皇后，连房门都不曾出了，哎，真是可怜。”
“若你觉得她可怜，何不娶了她，反正你也该安定下来了不是？”
夙沙被吓的一僵，娶那样的女子，什么时候被毒死的都不知道，他可还没活够。
“千机楼里的人，安排妥当了么？”
公西凉又问了一句，声音轻飘飘的。可是夙沙想到这个人做的一切，不禁头皮有些发麻。
那日大殿上的一切他早就料到了，可是他在赌，赌沈濯心中对他有一丝微不可能的在乎，他是用命在赌，赌赢了，所以他说今后不会再让她离开，这个男人，固执疯狂起来简直要命。
“走吧，去看看我四弟。”
公西凉起身，沿着长长的走道走了过去，亭台楼阁不停变换，不一会儿，他就到了一个寂静的院子，院子里很安静，远远的能听到琴声，很缥缈的琴声。
“三哥，你来了。”
淡漠的男声传来，公西凉开门进去，便看到了坐椅子上的人，与那天有些疯狂的人不同，如今他似乎又变成了翩翩公子。
“没想到，三哥你那么厉害，我竟是完全招架不住，这样也好，这地方我待着也挺习惯。”
“习惯就好。”
公西凉坐了下来，两人之间再没有那种剑拔弩张，仿佛真的如兄弟一般。
“沈姑娘她怎么样了？”
“她现在是皇后。”
“我早知三哥你心仪她，所以父皇拟下这圣旨的时候，我便知道有这么一天，倘若没有后面这一旨遗诏，三哥你定会把皇位让于我，终究父皇野心太大，以为一个傀儡香就能困住你，哎。”
公西决幽幽的说道，将手中的琴放下，眼里有了一些笑意。
而自己，明知把后一旨遗诏拿出来会是这个结果，却依旧是没有迟疑，果然啊，人都很奇怪。
“公西邪呢？”
“走了。”
“嗯？”
公西凉蹙眉，他还有很多事想知道，怎么那人就走了。
“你这皇宫困不住他，他既想走，便让他走吧，三哥，他也是个可怜人罢了，我们都是可怜人。”
公西决淡淡说道，苍凉的望了望天，生在帝王家啊，真是可怜。
公西邪与公西凉一母同胎，却因为出身在阴时，被视为不详，其中一人必须以毒物喂食，终年不得见天日，公西邪就是那个不详的孩子。
所以他这么多年有怨，那也是应该的，公西家欠了他，也欠了太多人。
“我没有想过拦他，他想走便走，你也是。”
“这里清净，我挺喜欢，三哥，我时常在想，若我们不是生在帝王家，我这双腿是不是就不会坏，你也不会中傀儡香，他也不会一辈子像个怪物一样活着，我厌恶这个姓氏。”
“没有选择。”
公西凉拿过对方的琴，在手中勾弹了起来，两人都不再说话，只是那琴声，总有一种看破了红尘的高深。
……
“你可想好了与我一起走？”
秦邪，准确的说是公西邪看着两袖清风的人，眼里闪过一丝什么。
“嗯。”
“你的仇呢？”
“冤冤相报何时了。”
公西邪眉眼一挑，不知怎的，心里竟觉得这样也不错。
“咫安，这可不像你。”
“这世间，谁又还像自己，我跟你走，你去哪儿，我便去哪儿。”
咫安眉眼认真的把面前的人望着，池阳一变，他便有些想通了，人这一生何必执着于那些苦痛，不如去追求自己想要的东西。
“那好，上来。”
公西邪伸出手，放在了咫安的面前。从前不敢露出的脸庞，如今却大大方方的暴露在阳光下，那股魅惑，似乎连这方的空气都醉了。
咫安眼里一喜，马上伸出了自己的手，脚下一点，上了对方的马。
公西邪一打马，马蹄便飞出去很远，身后的京城越来越模糊，越来越模糊，模糊成了一幅记忆里的山水画，他们知道，这辈子是不会再回来了。
茫茫大千，十万世界，从来没有一个地方能让他们如此厌恶。
……
公西凉坐了一会儿，便起身出了房间，背后公西决依旧低垂着头，若是不生在帝王家，该多好，他们每个人的结局都不一样。
午时，他又去了沈濯的宫里。
沈濯每天倒是过的惬意，写诗作画，好不快活，而她的诗画常常被宫女收集，拿到民间高价卖出去。
这可是当今皇后的佳作啊，不论是京中贵族，还是江湖人士，对于这位沈皇后，那是好奇的要命，那一双双热切的目光，似乎已经透过城墙，烧到了沈濯身上。
然沈濯又是什么人，云淡风轻，哪怕是每天看到公西凉，也能淡定的描绘仕女图。
“你是不是还在等着宇文孽来救你？”
这是公西凉每天都要问的问题，似乎不问出一个答案来，就不会甘心一般。
“皇上，你累不累？”
沈濯抬头，看着目光清淡的人，心里突然有了触动般，轻轻的叹了口气。
“你知我讨厌这池阳，也讨厌公西氏这个姓，又何必强求于我，皇上你是聪明人，该知我们是没有结果的。”
“你既讨厌池阳，那我们便去别的地方，你讨厌我的姓，我便舍了公西这个姓氏，沈攸宁，还是说，其实你讨厌的是我？”
公西凉第一次如此直白的问这个问题，他很想知道这个人是怎么想的。她若是讨厌其他东西，他还有办法应对，但若是讨厌他，他真的什么办法也没有，只能陪她慢慢耗着，反正这一生还长。
“你既讨厌我，又何必三番四次的救我，沈攸宁，我知父皇的死与你脱不了干系，也知雁难归里你算计了所有人，你聪明，聪明的可怕，定是早就知道了我对你的心思，甚至知道绯烟就是我，可是你不拆穿，你看着我一个人挣扎，沉沦，沈攸宁，你真是残忍。”
公西凉说这些话的时候，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但是语气却是恐怖，那种又爱又恨的复杂感情要把他弄疯了。
沈濯执笔的手一顿，原来这人知道了这么多了么……
可是他不知道的是，不是他一个人沉沦，是她陪着他一起，公西凉，你是沈濯越不过的高山。
公西凉坐了下来，拿过沈濯的手放在手心里，眼里复杂难辨，又抬头看了看面前的人，那目光，像是一张密密麻麻的网，网的沈濯整个人动弹不得。
“沈攸宁，我们打个赌吧。”
“赌什么？”
“赌这天下，没有人比我更在乎你。”
沈濯沉默不语。
“宇文孽那样的人，或许对你是有些在意，但是他更在意的，是自己的江山，我不一样，你若想要池阳，我可以拱手让你，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包括我的命，你这么聪明，不会不了解宇文孽，他是一个很好的皇帝，却不适合陪在你身边。”
沈濯淡淡蹙眉，这些她又怎会不知，只是若是让她就这样待在池阳皇宫，她又怎么甘愿。
“你走吧。”
公西凉突然放开了她的手，淡淡说道，眼里看不出什么东西，连眉眼都很清淡，那抹红，依旧是耀眼。
“你要是真想离开，就走吧，我不会再拦你了。”
沈濯疑惑的起身，走了两步又回头看了看这人，发现对方低头敛眉不知在想什么，心里一动，脚尖轻点飞了出去，一路出了皇宫，发现并没有谁阻拦，心里更是奇怪了起来。
公西凉怎么这么轻易的就放过她了，这么一想却是又有些唾弃自己，这不正是自己想要的结果么，一别两宽，他们本就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
屋内的公西凉淡淡的喝了口茶，看着手间的红豆项链，将它摘了下来，每一颗都很饱满，他当初挑的很用心，她却一次都没有戴过。
公西凉的脸上有些诡异的笑意，将红豆一颗一颗的捏碎，直到它变成了粉末，飘散在空中，如淡淡的烟逝去。
……
沈濯知道公西凉的话没错，宇文孽是一个好的皇帝，却不是一个能陪伴一生的人，他的心里有江山，有野心，他可以给她一份她喜欢的净土，却给不了其他的任何东西。
所以她现在也有些迷茫，应该去哪儿，天大地大，她竟不知道该去哪儿。
沈濯感叹的一回头，发现那一身红衣如鬼魅一样站在自己的身后，吓了一大跳，嘴角抽了抽。
“你到底想干什么？”
公西凉挑了挑眉。
“我说过让你走，可没说过不跟你一起走，沈攸宁，这是玄月与池阳的边境，你该庆幸你刚刚犹豫了，不然我可不会和你如此心平气和的说话。”
沈濯无奈，看着玄月与池阳的边境，竟然没有勇气跨过去，不知是因为面前站了公西凉，还是其他的原因。
“公西凉，你又何必如此。”
公西凉挑挑眉，依旧是那句，我乐意。
“千机楼里的人呢？”
“很安全。”
“你的江山呢？”
“不要了。”
沈濯觉得这人一定疯了，她竟不知该如何作答，只能慢悠悠的走着，也不管身后亦步亦趋跟着的人。
“沈攸宁，你的心里并非没有我。”
沈濯不否认这一点，她对公西凉的感情，一直很清晰，只是不愿意承认罢了。
千机楼里的人既然安全，那就应该回原来的地方了，所以沈濯没有再考虑其他，身影一闪，飞了过去。
锦瑟正喝着小酒，看到沈濯后面跟着的人，眉眼一愣。
原来这人也面临着当初和她一样的难题么。
“楼主，你有没有事，听说……”
众人一看那身红衣的人，纷纷闭了嘴巴，只能挤眉弄眼的把沈濯盯着。
“我没事。”
……
公西凉不敢睡觉，沈濯的性情他是清楚的，也许他一旦睡过去，再醒来整个千机楼不见了。
所以几天下来，整个人疲惫不堪。
然而京城因为皇上的离去，乱成了一锅粥，皇上是潇潇洒洒的追皇后去了，他们可怎么办啊。
夙沙赶来的时候，只是抽了抽嘴角，什么也没有说，这人的傀儡香还没完全根除，就如此的不要命，他竟不知该说些什么。
沈濯躲着公西凉，处处躲着。
她是见过姬月的，所以当再次见到这个人心里没有一丝的惊讶，只是挑挑眉。
“你竟是女子？起初我还不信，沈濯，我想杀了你。”
“那便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对于主动找上来的麻烦，沈濯从来不会逃避，况且还是一个肖想着公西凉的人。
绝望的女子是疯狂的，她燃烧自身的功力，启动了妖王蛊，脸上带着一抹偏执。
“我得不到殿下，沈濯你也不行，哈哈哈。”
沈濯吐了一口血，看了看自己手心，很正常，只是她的身体里似乎多了什么东西，那种东西在一点一点的啃噬着她的骨肉，灵魂。
妖王蛊，呵，那人对公西凉倒是执着，这怕是她自己研究出来的东西吧。
沈濯又吐了一口血，眼里闪过一丝暗沉。
抬头看到不远处赶来的公西凉，缓缓的笑了一下。
“沈攸宁，你坚持一下。”
公西凉的声音很慌，一把将人抱起来后，匆忙的寻了一个湖。
将沈濯的身体放到了自己面前，然后拿出匕首在自己的手心划了一刀。
沈濯突然感受到了，这个男人是真的爱自己，他的身体在发抖，他的眼里有着害怕。
“你做什么？”
公西凉不说话，嘴唇一片血红。
“你想把蛊转移到你的身上？公西凉，我不会感激你的。”
此蛊出自姬月之手，姬月耗费自己的性命将它制了出来，普天之下，还真不知有谁能够解它。
公西凉不说话，执起沈濯的一只手，很轻的划了一个口子，两人的血液交融在了一起。
沈濯眉眼深沉，奈何浑身使不上劲儿，这人身上的傀儡香还没有消除，若是再加上一个妖王蛊，怕是神仙也救不了。
“公西凉，住手吧，你既心仪我，就好好的惜命，你若是死了，明日我就去玄月。”
公西凉眉眼清淡。
“也好，我死了也有个人照顾你。”
沈濯心里一怒，这人是真的不要命了啊。
“蛊若是到了你的身上，你必死无疑。”
“我知道。”
公西凉的动作没有停下，一只手攀上了沈濯的背，开始运功。
沈濯飞快的点了人的昏睡穴，眉眼复杂，哪里还有半分中蛊的样子。
“呵，没想到公西家还出了个痴情种。”
夙沙坐在一旁的大树上，满眼不屑，如果可以的话，他真想上去狠狠的将公西凉踩一脚。
“姬月若是能对你下蛊，也不至于这么久研究不出傀儡香的解药，这个人是关心则乱。”
“把他送回去。”
夙沙没有说话，定定的看着沈濯。
“那你呢？”
“我……想去玄月一趟。”
当初和人家做了那个约定，总得和人交代清楚吧。
“他若醒了，会做出什么事，我不敢保证。”
“我很快就回来。”
沈濯说完这句，便脚尖一点，不见了身影。
夙沙挑了挑眉，这个木头总算是有反应了。
……
公西凉醒后，眉头一直蹙着，早朝上也不敢有人发话，整个皇宫都阴森森的。
“出兵玄月。”
“皇上三思啊，皇上。”
公西凉淡淡的哼了一声，一抬头看到殿外走来的白色身影，眼里一亮，从龙椅上飞了出去，将人抱进了怀里。
“沈攸宁……我以为你不会来了。”
“沈皇后。”
众人齐齐跪了下去。
后世记载，沈皇后名扬千古，善用兵之道，助帝治理池阳，赈灾之策天下人口口相传，且容貌绝美，才貌无双，被后世赞为，无双皇后。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