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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我不饶你们(5)

    市郊。树丛掩映之下有一座庄院,庄院面积很大,四周用红砖墙围起来,里面是数栋建筑,外面人看起来就是有钱人家的一处乡间别墅。其实,这里是浩州最大帮会——黑狼帮的总堂口。

    吴望江带着九个人,直奔庄院。他早已经清楚此处的底细。

    时间正值清晨,太阳从远处的地平线冒出半个头,把一抹红霞,擦在树叶上,擦在草尖上,也擦在围墙上,擦在房屋上。远处是一望无垠的庄稼地,庄稼绿中泛黄的茎叶,此时全镶嵌上了金边,放射出迷人的光芒。更远处高低起伏的丘陵,丘陵后面看不见了,那里是广袤无垠的大草原。

    极目远眺一眼后,吴望江深深吐出一口长气,然后一挥手,直奔庄院大门。其余九个人一言不发,步伐沉稳地跟了上去。

    庄院的大门是一付棕红色的大铁门,紧闭着。门的两旁各有一只汉白玉雕的大狮子,嘴含绣球,双目怒睁,仿佛在打量每一个来人。吴望江抓起门上的大铁环,毫不客气地一通猛拍。

    “吱呀”一声,大门上的小套门打开了,从里面出来两个年轻人,留平头,穿一身黑的中山装。年轻人双手抱胸,脚下八字步站立,神态倨傲地冷冷打量吴望江,不言不语。

    “麻烦通禀你们老大一声,说西北宝圣铝业公司的吴望江拜访。”吴望江也冷冷地看着两个人,说道。

    “吴望江算哪号人物?我们老大不是随便一个阿猫阿狗就会接见的。”其中一个年轻人满脸不屑,用鄙夷的口气说道。

    “吴望江不算一号人物,但也不是阿猫阿狗。看来,你们老大没有教会你如何说人话,那?我来教!”

    吴望江猛冲上去,“啪啪”两个耳光,打得说话的年轻人口角溢血,只晃脑袋。他出手如闪电,根本不容年轻人躲闪。

    “你,你敢打人?”另一个年轻人下意识地退了两步,吃惊而愤怒地说道。

    “是教教他做人。你是不是也要我教?去吧,我现在没有兴趣,还是通知你们老大去吧。”吴望江口气托大地说道。

    “拼了他!拼他!”

    被打的年轻人很凶悍,此时反应过来,吼叫一声,向吴望江扑去。没有等他近身,随在吴望江身旁的一个人照着他的膝弯就是一脚,,并顺势一推。年轻人控制不住身体,一个狗吃屎,就趴到地上。这一次,他的一颗门牙掉了。

    另外一个年轻人一看势头不妙,扭身就往院子里跑,边跑边喊:“来人啊,快来人,有人踢山门。”

    “呼啦啦”从各个角落钻出二十几号人,手拿铁棍、砍刀,气势汹汹围了上来。没有等到他们站定,吴望江打出一个手势,随行的九个人就如同离弦之箭冲了过去,一人一个,先缴了对手的械,然后改用刀背或者用铁棍,专敲对方的膝弯和脚踝。他们速度很快,一击即走,看都不看第二眼,马上就会找上第二个目标。吴望江站着不动,像是不屑出手。其余九个人闪转移挪,交叉掩护,几乎是一人对付三人,眨眼的功夫,冲出来的二十几号人全躺倒了地上,而他们竟无一人受伤。

    这分明是一队受过严格训练的勇士,黑狼帮的徒众在他们眼里就是一群土鸡瓦狗,不堪一击。

    不再理会横七竖八倒在地上呻吟的人,吴望江率众直驱院子正中的三层小楼。楼房的门在他们到来时猛然洞开,两溜子人依次走出来,从里面一直排列到门前的台阶,一边十个,全部留平头,穿黑中山装,脚下是黑皮鞋。这些人全是彪形大汉,站好了就不言不动,但是满脸都是杀气。这大概是黑狼帮的精锐。内堂大厅,正面墙上悬挂一幅黑狼头画像,画像下面供着香案,香炉里插着三炷香,正飘着袅袅青烟。香案左首,一把太师椅上端坐着一位秃头男子,五十多岁,肥头大耳,酒糟鼻子,手里端着这年头已不常见的白铜水烟壶,“呼噜呼噜”吸水烟,眼皮也不撩一下,似乎对外面发生的事情充耳不闻。他身后,背手站着两个大汉,也是留平头,全身的黑中山装。两个人站姿端正,纹丝不动。

    两排黑衣人对吴望江一行并不阻挡,任凭他们直入大厅。等到吴望江他们站定后,秃头男人才抬起眼看了一下,从嗓子里挤出一个字“坐”,然后接着抽烟。

    “谢坐。”吴望江抱拳一礼,坦然在香案右首的太师椅上落座。立刻,九个人中的两个也一左一右在他身后背手站定。

    秃头男人终于抽完了最后一口烟。

    “你就是吴望江?今天是来踢场子的?”他突然脸色一变,声色俱厉地问道。

    “何老大误会,我是登门求教的;无奈,你的门太难进。”吴望江往太师椅上一靠,不以为意地说道。

    秃头男人姓何名良,正是黑狼帮的老大。他的底细,吴望江已经摸清。此人心狠手辣,手下有一批亡命之徒,浩州的涉黑产业,像赌博、色情、走私、贩毒等等,他控制了一半。玩黑道的同时,他也善于结交白道,浩州地面上的政界、警界人士他多有交往,许多人士子女吸毒、嫖赌,他均无偿提供场地和资金,因此,十数年时间,他越来越玩得开,势力越来越大,俨然成了风云人物。

    “有打上门求教的吗?哼!你当这里是啥地方?这里是黑狼帮总堂口,不是他妈的菜市场!今天要是不说出个子鼠寅卯,你们都得从身上卸下来一个零件!”何良目露凶光,咬着牙说道。

    其实,他有一点色厉内荏。刚才吴望江一行人的雷霆手段,他偷偷看了,现在心里还发着虚。

    “我清楚这里是啥地方。没有三分三,不敢上梁山。你大概已经听到风声了,浩州的大小堂口,我们今天拜访了一大半,要的就是一个答案,如果得不到,还会接着拜访下去。我们有这个实力,你大门口倒在地上的人,也证明了我的实力。不要妄想吓唬我们,我们最不怕吓唬。”吴望江扫了一眼何良,淡淡的说道。

    何良脸上一阵青一阵白,气得端水烟壶的手都有一些哆嗦,刚才装出来的那份沉稳,早已经烟消云散。黑狼帮的那些个徒众,也一个个义愤填膺。

    “你们太狂了,不给一点颜色,大概不知道马王爷三只眼。告诉你,我们也不是吃素的,今天这个地方,你们是来得去不得!”

    何良冷哼一声,一打手势,他身后的两个保镖“唰”的一下掏出两把手枪,黑洞洞的枪口直指吴望江的脑袋。

    吴望江蛮不在乎地看看枪口,像是看孝手中的玩具。他缓缓地站起身,笑眯眯地说道:

    “是枪吗?会使吗?我看着,怎么连保险也没有打开?”

    两个保镖不由得低头看枪。正在这一瞬间,吴望江身后的一个人手动了一下,两点白光随即流星般划过,持枪的保镖全杀猪般嚎叫起来,两把手枪“咣当、咣当”先后掉在地上。

    两个保镖的手上各插一把小刀,鲜血正“汩汩”往外冒。

    “忘了介绍,我身后的两位,一位绰号‘飞刀蔡’,飞刀出手,例无虚发,十米的距离内,出刀的速度要比枪快;另一位绰号‘梭子雷’,善用钢梭,攻击的距离更远一些。他们脾气不好,最受不得威胁,你们最好不要妄动。”

    吴望江满脸善意的微笑着,说的话却充满威胁。

    何老大脸上的表情僵住了。他与吴望江之间的距离不足十米,那个刀,那个梭,一瞬间就会要了他的命。他可没有与对方拼命地勇气。

    “你们简直不是人。我认栽。”何老大痛苦地呻吟一声,说道。

    其实,何良早知道吴望江一伙人不好对付,只是没想到会这么难对付。早在第一家帮会的山门被踢了以后,他就得着了信息。这股突然冒出来的人马,实力骇人听闻,扫荡浩州的各个帮会,如同风卷残云;他们要干什么?莫不是找借口立威,想一统天下?谁有这么大的野心呢?他百思不得其解。当吴望江打上门来的时候,他妄图拼一把。他可是浩州黑道的第一把交椅,怎能轻易服输呢。

    现在,他不得不认输。

    “何老大言重啦。今天登门,实属事急无奈,莽撞了。刚才打伤了一些弟兄,兄弟先行赔罪,弟兄们的医药费,我一力承担,绝不会亏待。”吴望江报了抱拳,适当地减轻压力,说道。

    出手立威,打一拳,揉一把,永远是降服对手的不二法门。

    “吴老板说笑话,堂堂的黑狼帮,这几个钱还拿得出手。他们挨揍,只怪学艺不精,受个教训不冤,莫要再谈此事。吴老板有事请讲,兄弟当鼎力相助。”

    何良见吴望江赔礼,觉得挣到了几分面子,脸上的表情和缓下来,说了几句场面话。

    “何老大仗义!那小弟就腆着脸讲啦。小弟想向你打听一个人。”吴望江顺坡就驴,同何良称兄道弟起来,说道。

    “打听谁?”

    “田冲,田大公子。”

    何良沉吟起来。他当然知道田冲是谁,也没有少打交道;他的夜总会里要是新来了漂亮妞,少不得给田冲打电话。自古民不与官斗,田冲这种花花公子他若不起,要巴结。现在,这个姓吴的要探田冲的海底,想干什么?他们之间有仇有怨?连田副省长的儿子都敢动,这些人来头不小。可是,将来要是田副省长知道是我透的风,岂能饶我?怎么办?

    何良脑子里在飞快地转着念头。吴望江冷冷地盯着他,并不催促。

    “田大公子吗,要说不认识纯属欺人,但我们没有深交。你们找他为了何事?要是有点小误会,我愿意当和事佬,帮你们化解化解。”何良想蒙混,试探性地问道。

    “谢谢!我们与田冲之间的事情不容为外人道,你只提供消息便可。你一定有消息的,不要搪塞我们N老大,我们不达目的,是不会干休的。”吴望江开始加压力,说道。

    “你想要什么消息?我不一定知道。我们在道上混,得罪不起官府;这些个公子哥们,一个个眼睛长在脑门顶上,平日对我们是吆五喝六的,我们哪敢多管他们的闲事。我们…”

    何良叫苦,还想往下说,被吴望江严厉的目光制止了。

    “我直说,我要田冲这两天的行踪。我们要立刻找到他,哪怕把整个浩州翻个底朝天,也必须找到他!”吴望江眼睛里射着凶光,盯着何老大,一字一吐地说道。

    “这,这…,我确实不知道田冲的行踪,我哪敢跟踪他?你…,你们在强人所难。”何良装出一副苦瓜脸,说道。

    看来双方是有仇,那个姓吴的眼光已经表露无疑。何良心里又开始打小算盘。这两方,一方是强龙,一方是坐地龙,自己就是一条地头蛇,那一方也惹不起。这条强龙的背景目前一无所知,是否能斗得过坐地龙还是个未知数;就是能斗过,他也只不过是一条过江龙,帮他们,风头一过,那条坐地龙岂能饶了自己?可要是不帮,眼下这一关可怎么过?何良的头真有一点大。

    “是吗?”吴望江拖长尾音,意味深长的问道。

    “真的,我哪敢骗你们,信誉保证!”何良赶忙发誓,说道。

    “骗不骗你自己知道,我也不指望马上得到消息,这就要劳烦你帮忙找找。黑狼帮堂口很大,浩州有多少个老鼠洞你们大概都能弄清楚,何况找一个大活人?我就在这里等着,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

    吴望江重新落座,往椅子背上一靠,坐了个大马金刀。

    “这个…,这个…。”

    何良被封死了退路,不由得搓着双手团团转圈。

    “何老大是不想帮忙啰?我这个人还有一点耐性,我手下的兄弟可都是急脾气,保不准,有人冲动发火,大家脸上可都下不来了。”吴望江冷冷一笑,说道。

    吴望江说话的时候,站在他身后的“飞刀蔡”和“梭子雷”有意无意掏出各自的玩意儿在手上玩耍。“飞刀蔡”是两把小刀,抛一把接一把,刀影翻飞,寒光闪闪;“梭子雷”是两把钢梭,一把敲击另一把,“叮叮当当”,声音刺耳。

    何良看着,打了一个寒颤。

    “帮忙,帮忙,一定帮忙!我这就吩咐人手,马上去查。”

    “何老大总算有担当,够义气!给你两个钟头时间,够吗?”吴望江缓和语气,问道。

    何良眼珠子一转,有了主意。

    “够了,够了。”

    他有了应付的良策。眼下,要是不答应这个姓吴的,势必有一仇拼,自己苦心经营的黑狼帮有可能被挑了,严重时,连小命恐怕也不保。姓吴的给两个小时,这就有了辗转腾挪的空间。田冲那小子整天招摇,他在浩州有几个窝几个洞,帮里的兄弟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够摸出来。问题是不知道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怎么就招若了这姓吴的?把他掏出来以后,得先问清楚原委,如果不是夺妻杀子的大仇,就把他交出去,自有他老子能善后;要是那小子闯了大祸,就先通知他快逃,然后让这个姓吴的去个掏空窝。嘿嘿,这叫八面玲珑,你们谁也拿我没办法。

    “何老大,我们不会陷朋友于不义的,我再送你一颗定心丸。浩州其他的帮会,我们另外的弟兄也正在拜访,他们对每一家都会提同样的要求。你供出来的消息,别人也会供出来,你说是吗?”吴望江狡黠地笑着,说道。

    何良心中暗惊,幸庆自己刚才没有造次,这姓吴的一伙就够难对付了,他们竟然还有其他同伙,那不是足以活吞了自己吗?同时,他也心中一喜,这姓吴的话中的意思他听明白了。他又不是傻子。

    三个小时后,有消息传来,说是发现了田冲的行踪。

    吴望江向何老大致谢后,率领手下人旋风一般走了。

    何老大是有心人,他盯着吴望江他们的背影久久不挪开眼睛。十个人走路的姿态,步幅的大小,似乎都受过严格的训练;那撤离的队形,各自的站位,绝对专业。

    这是一伙什么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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