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惊天动地（5）

    陆文忠的第二步计划还没有实施，就毫发无损地被放出来了。

    因为吴望江投案自首了。

    吴望江是在陆文忠进了刑侦队十八个小时后，独自提了个行李包来投案的。他从容淡定地对警察说：我是杀人犯。屋子里坐着两个警察，立刻站起来，左右一围，气氛紧张。警察问：杀了谁？他回答：杀了浩州四公子。俩警察相互看一眼，再问：四个都是你杀的？他点点头，不再言语。

    警察满腹狐疑地打量吴望江，觉得他不是开玩笑；再仔细审视，发现他孔武有力，浑身上下流露着剽悍之气。警察马上如临大敌，其中一个连手枪都掏出来了。吴望江轻蔑地笑笑，说：看你紧张的，枪的保险都忘记打开了。警察一低头，他伸手一叼，一个标准的擒拿，枪便到了他的手里，接着几个熟练的分解动作，枪成了一堆零件，摊在桌子上。警察傻眼啦。吴望江说：别怕，就是证实一下我有杀四个人的能力，快向你领导汇报吧。

    王队长很快赶来，径直把吴望江带到了刑讯室。

    “姓名、年龄、职业、工作单位？”书记员按照套路询问。

    吴望江一一回答。

    “你因何事投案自首？”

    “杀人。”

    “四个人真是你一个人杀的？有没有帮手？不许说谎！真没有帮手吗？”王队长沉不住气了，打断书记员，问道。

    “看你的啰嗦劲儿，四个人是一个一个杀的，还用得着帮手？就他们那种小身板，捆一块都不够我一只手杀的。”吴望江不屑地说道。

    “那你说说，田冲是在何地被杀的？如何杀的？”王队长不理会，继续问道。

    “别求证了，刚才不是向你的小警察展示过我的能力吗？那个姓田的徐蛋，我是在重庆嘉陵江的峡谷内，一脚踢烂他的下档，再把他踹下江喂鱼的。他算是幸运的，前面那三个徐蛋，死的才叫丢人现眼，对吧？”吴望江说完哈哈大笑，似乎很得意。

    屋子里其他的人，想想三个人的死状，脸上的表情均绷不住了，一个个忍俊不住笑出了声。

    王队长用眼神制止住大家，也肃整了一下自己的表情，接着问道：

    “是不是有人雇凶杀人？你是不是被雇佣的？或者，人根本不是你杀的，是有人雇你来顶桩的？”

    吴望江看了王队长一眼，很是不屑地撇了撇嘴，答道：

    “笑话，我在西北宝圣铝业公司大小也算是个高管，年薪至少比你高十倍，什么人能雇得起我？再说，连命都不要了，我要钱何用？”

    “那你是不是受到了威胁？我直说吧，是不是陆文忠威胁你，逼着你杀人？”王队长不理会吴望江的嘲弄，继续追问。

    “陆文忠威胁我？你脑子有病吧，他凭什么威胁我？”吴望江挺了挺胸膛，用意是展示自己的强壮，接着说道：“他和我都是石老板的高级雇员，我凭什么怕他？我不揍他就不错了。”

    王队长心里嘀咕：这个姓吴的粗中有细，答话滴水不漏，不简单。田副省长的女婿曾经肯定地说：陆文忠才是西北宝圣铝业公司的真老板。但他没有证据。从种种迹象分析，那个姓陆的，身上确实有古怪。问题是，自己何必去深挖呢？姓陆的身后可连着姚省长，就是挖出来一些根根脉脉，自己能得着什么好？现在，这个姓吴的主动站出来了，甭管说的话是真是假，自己总算能交差了，真该谢天谢地。当然，戏还得往下演一演，太草率收场，上上下下都不好交待；但愿姓吴的还能像刚才一样，不出任何岔子。

    “我听说，李婷是陆文忠的女朋友，受了被杀的四个人的强暴，按说，要报复的应该是陆文忠，他最有理由。你为什么要出面？”王队长板着脸，又抛出一个问题，问道。

    吴望江有片刻的沉默。脸上的表情变来变去。

    “非要回答吗？”吴望江问道。

    “非要回答！”

    “我暗恋她。”吴望江说道，声音明显低了八度。

    一个出人意料的答案。在场的人面面相觑，有人又想笑，但硬是憋着，憋得脸都有些变形。

    “仅仅是暗恋，就值得你连杀四人吗？”王队长厉声质问。

    “值！”吴望江的目光扫过全场的每一个人，满脸的自豪，接着说道：“你见过李婷吗？她美的像天仙，纯洁的像圣女。这样的女人，有那个男人不喜欢？那四个混蛋色迷心窍，居然忍心强暴她，他们该死一万遍！陆文忠是缩头乌龟，不敢报仇，我敢！别说是四个，就是十个，我也照样杀！今天我来自首，并不是跑不了，凭你们还抓不住我。我是要李婷知道，仇是我替她报的，我可以拿命去爱她。冲冠一怒为红颜，古来多少英雄豪杰这么做过，我为何不能学一把？”

    满屋子人被震惊了，震得心潮荡漾。这个人要不是在狡辩，就是个真真的痴情汉，是个真豪杰！三国时吕布，为了美女貂蝉，冲冠一怒，挥刀斩杀了自己的相父董卓，引爆了一场宫廷政变；明末吴三桂，为了李师师，冲冠一怒，杀人百万，更是连明朝的江山都送给了满人。说他们是英雄也好，说他们是枭雄也罢，他们的事迹被千古传诵，引来无数男女竞折腰。天下间情之一字，确实会令人疯狂，令人拼命。

    王队长没想到吴望江能说出这样一番话来，敬佩之余，也生出一丝感慨，不由得长叹一声。

    “据我们调查，在你杀掉王横、张凌以后，其他两个人都有所警惕，也做了周密的防备，你勇猛是勇猛，难道没找人帮你出出主意？或者是，就没有人给你出谋划策过？”王队长不死心，从另一个侧面，又抛出一个问题。

    “你是不是怀疑我的智商？我是特战队出身，特战队里面有笨蛋吗？”吴望江不满地瞟了王队长一眼，反问道。

    “我不是那个意思。你追杀四个人的过程，确实表现的智勇双全，我也是好奇。再说，这也是流程，是流程。”王队长尴尬的笑笑，解释道。

    “那我就再重申一次，杀那几个人全是我一个人谋划的，也是我一个人动手的。哼，就他们玩的那几手小把戏，我见的多了去了，还用得着智和勇？”吴望江摇摇头，口气轻蔑，接着从口袋里掏出一个U盘，递过去，说：“给，这里面是全部的录像，我自拍的，你们看看就会闭嘴了。”

    吴望江看来早有准备。他把所有事情一个人扛了下来，也一个人能扛下来。因为他的准备周全。

    U盘里是四段视频，完整记录了吴望江杀死四个人的过程，很清晰。四段视频是再好不过的证据了，这起轰动全省的“四公子”被杀案件算是完全告破。虽然案犯是自首的，虽然所有供述是案犯自觉自愿交代的，虽然证据也是案犯主动提供的，但有什么关系呢。

    王队长喜上眉梢，那个愁得他想跳楼的难题终于迎刃而解啦。他下令：立刻释放陆文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