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2章 我曾经爱过一个人（二）

    “小姐，不能靠近，还会爆炸的。”年轻警察试图告知危险逼退她。

    “我死，我死，我愿意啊，我愿意啊，放开我，我要见他，我要见他！”少女不得力，歇斯底里，张牙舞爪也不知伤了谁，宛如失去心爱物而伤心哀叫的小兽。

    突然之间，顾晨曦似乎听见有人的呼叫声，是温润的男声，似乎是叫少女的。她转过头，看身形，是刚刚那个男人。

    哭得脱力倒地的少女似乎也听到了男人的声音，却胆怯的不敢回头望，直到熟悉的气息笼罩全身，少女身子一震，雾蒙蒙的红肿大眼瞪的老大，颤巍巍转头。

    少女几乎是立刻抱紧男人的脖子，树袋熊一般的缠着他，紧紧的，眼眸里全是失而复得的膨胀喜悦，刚才忍住没有掉的眼泪，此刻大颗大颗的砸下来，少女的声音夹杂着许些哽咽，低低呜呜的像是委屈撒娇。

    男人大手轻抚着安抚，最终双臂收拢，将人紧紧的圈在他的怀里。

    明明应该感到喜悦，顾晨曦却隐隐有些悲伤，还有许些哀痛。她看见那个男人黑亮的眼眸载满许多此刻不该有的太多情绪。

    顾晨曦读不懂，但出现在此时此刻，太突兀，太心惊。

    画面转换到房屋的玄关处。

    男人倾身侧头添吻少女的脖颈，吮吸出一朵朵情花，感觉到怀里的轻颤，轻笑，“兴奋？”侧头再落下一吻，“还是，害怕？”

    沙哑的声音预示着即将发生的事情，少女双颊通红，呼吸凌乱，眼神却坚定清亮，仰头问道：“你的戒指为什么会掉在那里？”

    明明她亲手给他套上的。

    光线太暗少女看不见男人眼里的情绪，只觉得手臂上的力道松了些，下一秒就被压入男人的胸膛，听着他咚咚的心跳和传导的低沉不清的声音，“指环松了些，就掉了，已经送去修整了。”

    这样啊。少女点点头，又才想起男人看不见，乖巧的出声表示知道了。

    静静依偎，静到不觉时间的流逝，少女听着咚咚心跳声几乎都要睡着，黑暗里才传出男人低沉醇厚的声音。

    “如果那个人不是我怎么办？”

    模糊的声线少女辨析了很久才清楚他说什么，少女闷着脑袋，低低道，“那很好啊。”

    过很久都不再有声响。

    “就这样？”带着点威胁的口吻。

    少女缩缩脑袋，喃喃低语：“那还能怎样啊……”

    男人危险的眯起眼睛，惩罚似的咬了她的脑袋一口。

    “哎哟……”少女想要揉揉，却被桎梏住，挣扎间冷不防又被咬了一口，少女疼的抽气，忙道：“别咬了，别咬了。”

    男人抵着她的脑袋安静地等。

    “我没想过。可是如果那个人是你呢？就算万分之一的概率我也不愿意冒险。”

    最后，少女开始从脖子烧到脸，眼眸中还有些羞愤，手指止不住颤抖，却怎么都不能逃离。

    头顶男人灼热的呼吸喷在她的脸上，让她脑袋犯晕，偏偏男人还咬着她的耳朵，声音低哑道：“硬了。”

    干柴烈火，一触即燃。

    夜晚的喘息呻吟显得格外魅惑人心。

    顾晨曦冷静的看完，脸是热的，心却是冷的，她都不明白，她为什么会哭？

    隐约的月光尚且能勾勒出房间的结构，特别简洁的装潢，正因为这样，正中央的床就显得格外的大。

    趁着月光，顾晨曦看清了他们的脸，脸色刷的雪白，许多画面纷涌而至，她的唇颤抖着，想要上前再看清楚，却又倒退好几步。

    难不怪她觉得故事情节那么熟悉，难不怪那一颦一笑她都能了然于心。

    她在她的梦境里看着她的回忆，疼痛中带着可耻的羞辱。

    都是因为，她曾经爱过一个人，如同生命。

    身边的影像开始后退，出现新的画面，顾晨曦认出，这是锦绣花园别墅的天台。

    有一个人影从她身边走过，是古泽琛。

    “阿琛，我怀孕了。”

    身后的传来虚弱的声音，顾晨曦听着身子一震，缓缓回头看见她自己立于阳台边缘，神色温柔望着她身后的古泽琛，语气柔和而坚定，“已经一个多月了。”

    记忆蜂拥而至，顾晨曦不觉脸色发白，被扒光的羞耻感油然而生，她疯一般上前想要捂住自己的嘴，却堪堪透过她自己的身体。

    顾晨曦后退数步，脸色苍白，这是梦，她忘了，这是梦！

    她怔怔的看着，看着这煎熬在她内心深处的痛与恨。

    “打掉。”冷漠的声音如钢似铁，割得气氛瞬间撕裂。

    “呵呵呵……”顾晨曦温柔神色凝滞片刻，之后便是不停歇的笑。

    古泽琛神色紧绷，语气很不耐烦的道:“打掉他。顾晨曦，你听到没有！”

    “不论如何，这个孩子我是不会认得。”说完转身就走。

    “古泽琛！”

    咻——

    子弹射离枪管，低频的爆鸣和强大的后坐力让顾晨曦脸色微微发白。

    碰——

    子弹贴着古泽琛的鬓角擦过，耳廓被灼伤，殷殷冒出黑红血珠，霎时间染红他的白衬衣。

    空气中还残留着火药燃烧过的气息，子弹稳稳的镶嵌在墙壁上。

    古泽琛抹了抹脖颈间的鲜血，脸色阴沉，转身，下颌角绷的死紧，带着强烈的愤怒，宛若浴血的死神。

    不急不慢地，手指捏住顾晨曦的脖子，将黏腻的血迹楷在顾晨曦的脖间，冷笑间，一点点的收紧。

    “顾晨曦，我这辈子最讨厌的两件事莫过于，一、欺骗，二、威胁，你真的很不错，一样都没有错过。”

    顾晨曦被抵在天台上，背脊贴着冰凉的围栏，薄薄的套头衫根本挡不住彻骨的凉意，他是真的想要她的命！

    可就算脸憋的微微泛紫，四肢无力，她还是死咬牙关，眼眸瞪得老大，努力抬腕手指扣着扳机抵上古泽琛的小腹，另一只手抓着他不准动。

    强烈的挑衅与反抗。

    古泽琛瞳孔紧缩，怒火焚烧，手指更是加了几分力道。

    顾晨曦眼睛有些翻白，憋着仅有的一口气，枪口用力的抵住古泽琛的小腹，撕裂嗓音质问。

    “古泽琛，我就问你要不要他！”有些绝望，带着歇斯底里，急促拼命大换气间泪水滑落。

    因为怒火中烧原本幽深的黑眸显得更为黑亮，古泽琛冷笑，松手，在顾晨曦摔倒的瞬间抓着她的手腕，拖着抢让她顶在他的太阳穴。

    他双目阴沉，视线若利剑直直插入顾晨曦迷离的眼眸，一字一句，冷静得可怕，“我不要他。顾晨曦，有本事你就开枪。”

    我不要他。顾晨曦，有本事你就开枪。

    天台回荡着这句话。角落里，顾晨曦静静的看着对面对峙的两人，他们冷静的可怕，而她心口宛若插上一把刀。

    她身侧枯萎衰败的蔷薇花藤在冷风中一摇一摆。

    述不尽的心酸，道不完的深情，求不得的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