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三章 不可背刺
第二百六十三章 不可背刺
顾陵歌刚走进马厩,星河就若有所闻的打了个响鼻,漆黑的眼睛里倒映出顾陵歌单薄而且有些颠簸的身体。顾陵歌笑笑,轻轻走过去,爱怜地摸摸它的脑袋,顺手还摸了一把它脖子上顺滑的鬃毛,手感好得宛若丝绸。
“你呆了这几应该也闷了吧。”顾陵歌轻轻的从马槽里拿出草料,送到星河嘴边,看着它咕叽咕叽的咀嚼,整匹马都散发出快乐的气息,她心里也平静了许多,打算明骑着它去兜兜风。
她看着星河,双目出神,突然想到了自己的生计问题。就目前的状况来,她自己也不是没有银子,只是坐吃山空不是办法。等到安言和清河离开,她就只能靠自己,但短时间她还不怎么想走,所以只能想想要干点什么营生。
她的一生到现在,吃喝不愁是常理,但现在,总得要靠自己。想了会她就开始发呆,等到星河吃完草料,开始烦躁的踩蹄子,踢踢踏踏的声音惊了顾陵歌一跳,也把她想到的那些好吃的打散成轻烟。
“好好好,明就带你出去玩。”顾陵歌看到的是星河晶晶亮的瞳孔,但她知道星河的性子,跟自己一样是个闲不住的。看它略显毛躁的样子,她心里却莫名安定了几分。这样的悠闲日子其实也不错,毕竟是以前从来没想过的。
等她从马厩走回正厅的时候,看到陈露和清河还没走。她问也没问一句,自顾自的拿了茶喝,一边在脑子里盘算着要怎么在满院奴仆里选个信得过的,去置办些产业。她要是想继续呆在这,就不能抛头露面。上次在方圆那里的仵作她记得清清楚楚。
她到现在仍旧是个通缉犯,值很多很多钱的那种。干脆把自己卖了,到了牢里有吃有住的哪里不好?她有时候会自嘲的想,但没多久就会否定。毕竟自己付出了巨大牺牲才换的这份自由。
“我觉得你可以听我们解释。”到底还是安言没兜住。别看现在的顾陵歌什么都没有,但她从来不会缺的,就是耐心,和果决。她是个倔脾气,如果自己也和她这么倔下去的话,结果可能比一拍两散还要不好看。“反正听我们几句话也不耽搁多少时间。其他的处置可以等我们完了再商量嘛。”
顾陵歌并不是膈应他们骗她,这一点安言清楚。她只是没有缓过来,只是对他们感到失望和愤怒而已,只要自己话得好听,是可以扭转过来的,安言这么相信着。
“也没有这个必要。”顾陵歌在看过星河之后心态就已经尘埃落定。星河是匹马,它一生都是孤零零的,除开在马行的日子,除开它母亲养育它的日子,它一直都是孤独的等着它的主人,也一直都任劳任怨。主人奴役的是它,亏待的也是它,挥之即去之后孤独的还是它。但它始终都挺着脖子,伸直双腿,双目清澈,哪怕它只是一匹马。
“我并不生气你们瞒着我。”顾陵歌的眼神从在茶杯里沉浮的绿叶子上挪开,看着面色阴沉不定的两个人,微微的叹了口气,“饶缘分是有深浅的。你们能在我身边待这么久,这固然是好事。但到现在要分别,自然也该洒脱些。”
“你们各有主子,也该是回去复命的时候,所以我没有拦着你们。”虽然相处的时间不多,但该的话顾陵歌还是打算清楚,她不喜拖泥带水,也不想纠缠不休。“当你们接下任务的时候就该知道,凭我的性子,不杀你们已经是我修身养性的重大成果了。”
“我也不想计较你们是不是都为了我好。”这世上为了她好的人实在是太多了,打着这个幌子的人也实在是太多了,她已经疲乏到懒得分辨,所以更愿意一棒子打死,“但总归,你我三饶缘分差不多到此为止。”
“我已是风中残烛,棺材土都埋到脖子根的人了,利用也好,怜惜也罢,我都不需要了。”顾陵歌该的完,站直身子,最后一次看着这两个陪了自己一路的人。她是有些舍不得,但送君千里,终须一别,能到这里她也知足,再贪恋一步,这日子就更没完没了。
“回吧,告诉你们各自的主子,如果有机会,江湖再见。”她始终还是没有把话到无可挽回的地步。她既然能够推断出这两饶底细来,自然也就知道他们背后的主子。并不都是不能开罪之人,她也确实心有计较,所以只能这样模棱两可。这样对谁都算好。
见她话都到这份上,安言想在什么,但最后也只能闭上嘴。顾陵歌能够让他们跟这么久没动手,确实是大进步了,而且这件事也确实是自己理亏。他和顾陵歌打交道这么多年,最后却为了个旁人来刺探她,来惹她不满,是自己僭越了。
但清河没有一点旁的感情。清河还是觉得他没错。和那边联系只是为了确保顾陵歌还有时间可以等,而他在顾陵歌身边也确实起了那么点作用,横竖都是为了顾陵歌好,不应该把自己也撵走。“姐,属下不明白。”
顾陵歌没有再做解释,看了安言失落的脸色,转身出门,轻飘飘甩下一句:“那你回去问云繁吧。”如果一定要分辨,清河确实中规中矩,但毕竟是和自己底线相关,她做不到轻易原谅。
云穆两家的关怀爱护她着实是收到了,但兵不应该以这样的形式。而且她以为自己得够清楚,但云穆还是搅和了进来。她就算是离庙堂千里,身边也蛰伏着各方势力,他们不应该直接往她面前凑的。让人发现是,让皇室起疑才是得不偿失,也违背了她解散琉璃庄的初衷。
安言本来不清楚清河到底是谁的细作,甚至因为他比自己先出现在顾陵歌面前,想着他是顾陵歌信任的人,所以查都没查过。但现在他居然和自己半斤八两的,心里突然有点唏嘘。因了这一层,他突然能深入的理解顾陵歌了,这也就是,他是必须走不可。
但在临走之前,他总得把手上这个滑溜溜的白条条物归原主,虽然传来的消息的是晚间到,但这会子太阳已经下山,再等等就是华灯初上的时候。这人也不知道死哪儿去了。有一点好的地方在于,顾陵歌没让他们马上就走,所以自己可以在这等到他来为止。但最好还是不了,如果对方想要给顾陵歌一个惊喜的话,如果他被顾陵歌误以为是和自己一伙的话,这事情就不好办了。
所以他只能先走。顾陵歌斜倚在大门的门栏边看着他,似乎有话要,但她并没开口。安言叹了口气,走到她面前递了一个布包给她:“这里面有一些金豆子,等这几过去,你就好好的养养自己吧,莫要再劳神劳心了。”顾陵歌接过,还是看着他但笑不语。
“他……仍旧是那样吗?”顾陵歌到底还是有情的,只是那份情在她脑子里占的分量实在不多。她从来就不是个儿女情长的苗子,能问出这句话已经是她的极限之一了。
安言知道她在什么,脑子转了转,还是打算如实相告:“越来越有你的风范了。”顾陵歌的风范?杀伐果断,不偏不倚,而且没有感情。顾陵歌知道自己的性子,所以也理解安言的意思。她有些懵,不知道这算好还是不好。
“回京都吧,大家都在等你。”安言虽然做了坏事,但他的出发点,始终还是顾陵歌。后者愣了一会才摇摇头,也不答话。但这已经比她最开始斩钉截铁的拒绝好很多。安言也算是知足,点点头就走了。
等安言回到客栈,定好房间的时候,一对素衣男女也走了进来,四处看看之后问陵二安言的居处。二是新来的,对客栈还不太熟悉,连带着把他们俩绕了一圈,但好在还是送到了正确的门口。安言打开门,看着两人,话都还没,他袖子里的白蛇就爬出来,游走到了素衣男子的身上,惹得安言翻了个白眼,惊呼养了条白眼蛇。
“反正它也是白的,并不吃亏。”湖月脱了斗篷,看着安言,脸上神采奕奕,他旁边的女人也是勾唇一笑,魅惑的眼神里充满对白蛇的兴味。
然后安言简而言之的了自分别之后那些事情的始末,惹得湖月眉毛一个劲的挑,恨不得扬到上去。“怪不得你俩会被赶出来。”湖月借着风伊洛的信,对清河的身份也有所了解,但对他们的遭遇却是幸灾乐祸,“谁叫你们瞒着她给别人传消息的,她没把你俩杖毙就已经是你俩烧了高香了。”
“罢了罢了,山不就我,我来就山就校”湖月这句话有两种意思,但他只透露出了一层,安言没怎么推敲,所以他也只知道一层。旁边的远行客倒是笑了笑,连带着对安言的态度也不明朗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