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犹疑嗟叹
而这一边,上官一阙不似上次那般,昭告悬赏,大肆寻人,而是对外封锁一切有关未央被掳的消息,因此,御城内外仍像往常一样,一派热闹祥和的繁荣景象……
可御城宫近郊的白府内,却一反常态,不似平常的温馨和乐,反倒是有一点兵临城下的紧张肃穆之意!
原因很简单,上官一阙以与民生息为由,堂而皇之地暂且进住白府。
而左衡也将随之携妻前往,以要在少主身旁近身护卫为由,理所当然地住进白府。
这样的聚合可谓是空前绝后的,本该是一件热热闹闹的好事,可偏偏这样的聚合不是做客留宿,饮酒赏乐那么简单,而是为了更方便地调查未央的下落!
如此深意于斯,可就苦了身为白府当家夫人的澄澄,不仅要为未央被掳之事担心忧虑着,还要分神安排好膳宿伺候之事,毕竟来者皆不是尔尔之辈,而是上官一阙和左衡夫妇!
这不,当澄澄忙这忙那,腾出腾进,像只不知疲倦的小鸟儿般在白行书耳边絮絮叨叨的时候,白行书终于忍不住了,扬扬眉,一把捞住他紧张不已的小妻子——
白行书好笑地俯在澄澄耳边,沉声低语道:“澄澄,不用紧张——少主左衡他们不是普通客人,他们……”
可不等白行书说完,澄澄便急声打断道:“相公,正因为他们不是普通的客人,澄澄才会这般紧张的呀!少主和左大哥要在我们家住一段时间,天哪——婢女仆人厢房院落……”
话音未落,澄澄便不安地开始躁动起来,却因身子被白行书环住,碍于被困白行书的臂间不能挣脱,于是澄澄便扬起小脸,可怜兮兮地乞求白行书放行——
“相公,你快放开澄澄呀!澄澄还有很多事都没来得及交待呢——少主他们就快要到了,你……”
唔——
然而,澄澄话还未说完,便被白行书吻住了,而能让澄澄住口的方法,白行书可是屡试不爽,并且还很愿意付诸实行呢!
好一会后,白行书稍稍移开了点距离,暗暗调整着内息,可不经意的低头一看,澄澄眼中那显而易见的爱意与布满红晕的迷离俏脸,让白行书不禁一阵情生意动,继而俯身加深了这一吻……
“咳咳——”
来人没好气地重咳一声,一丝促隘的笑意自眼底一闪而过,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乍然响起的咳嗽声,令澄澄从迷离中清醒过来,急忙退了退,在看到来人时,不禁俏脸一红,软软诺诺地低语道:“左衡大哥,霓裳姐姐……”
而显然,白行书则淡定许多,睨了睨难掩促隘笑意的左衡,再看看一旁笑得璀璨的霓裳,不以为意地沉声道了一句:“来了——要喝茶吗?”
“额咳咳——喝茶倒不用,可在还没找到未央的这段日子里,你小子最好收敛点,少主就快要到了!”左衡负手而立,好整以暇地沉声开口道。
闻言,霓裳也掩去笑意,很是认同地点了点头,并款款走了过去拉起澄澄,轻声低语道:“澄澄,这段时间就麻烦你了……”
“霓裳姐姐哪里的话,澄澄还怕招呼不周呢!哎,说到少主跟姐姐,还真是好事多磨,不容易啊!”澄澄回握了下霓裳,一想起未央还不知所踪,安危未定,澄澄脸上便难掩忧虑之意。
澄澄话音刚落,一身穿紫色长袍,俊朗不凡的伟岸男子便踏着大步走来,与生俱来的王者气度让他举手投足间自有一股不可侵犯的威严之意,更何况是现如今脸色冷沉,思绪难明的他?
“——少主!”大厅内的一众人等见男子走入,连忙恭声行礼道。
上官一阙敛了敛脸色,微微颔首示意,便转眸看向澄澄,清冷而沉稳地开口道:“这些日子我会暂住于此,可我不是这里的主子,我跟左衡也不是什么客人,你无需刻意安排,该怎么样的就怎么样吧。”
初闻上官一阙的话语,澄澄蓦地愣了愣,直到白行书朗声应承着,她才反应过来,连忙呐呐地回应道:“是,少主。”
是啊——
早就知道,御城城主上官一阙不喜铺张,体恤下属,他从不以主子自称,冷沉倨傲之下是一颗火热柔软的心……
在姐姐离去的那段日子里,如若不是他有意无意地推波助澜,单凭她这个青楼舞妓又怎么能堵住悠悠众口,与相公这般顺利地喜结连理?更别说此刻的幸福安康了……
一思及此,澄澄不禁扬起一抹感激的笑意,愈加希望能早日寻回姐姐,好让两个备受折磨的人儿能够早日结发连理!
上官一阙见澄澄意会过来,便不再浪费口舌,缓了缓神后,便若有所思地睨了睨左衡与白行书,大厅内的气氛顿时静穆起来……
而甚是聪慧的霓裳便适时地拉起澄澄,笑笑着说道:“哎呀,该是时候去准备午膳了,你们慢慢聊……”
霓裳说完便朝澄澄点头示意了下,澄澄立刻意会过来,便与霓裳相携走出了大厅……
澄澄与霓裳一踏出大厅,上官一阙便蓦然开口道,声音低沉而抑制:“上官岳的旧部下调查得怎么样了?”
没有任何客套话,白行书利落地回应道:“十里长亭一战后,上官岳自被贬出御城便销声匿迹了,其部下更是火焰顿失,忧忧戚戚的,不敢有丝毫逾越之心!属下认为,此事断不会是二爷所为。”
而左衡也不含糊,白行书话音刚落,他便有条不紊地沉声开口道:“御城内外各城门关卡,并没有可疑的人出没!”
虽然早已料到,可上官一阙还是禁不住眼神一黯,神色复杂的脸庞思绪难明……
白行书见状,抿了抿唇,眼眸里似有思绪万千,却终是没有说些什么。
左衡沉吟半刻,看着难掩失意的上官一阙,顿了顿,还是稍加试探地沉声道:“少主,可还记得闰则?属下以为,二爷座下的谋士闰则与未央被掳之事应该有所关联……”
说到这时,左衡蓦地顿住了,欲言又止地睨了睨眼前的伟岸男子——
“左衡,说下去!”上官一阙黑眸半眯,冷然开口道,眼眸里思绪难明。
“咳咳——少主,如果属下没有记错的话,闰则他是对你有意,而你出于某种原因,也放了他一条生路……”左衡坚毅的俊脸上难掩赧色,语带保留地沉声低语道。
听闻左衡此番言语,上官一阙脸上清冷依旧,只是扫着左衡的目光渐变凛冽,而白行书则蓦地眼色一沉,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
“很好,调查闰则之事就交给你了。”上官一阙一瞬不瞬地盯着左衡,冷哼一声,沉声下令道。
然后,左衡脸色蓦地一白……
早该想到,撅虎须的后果——他们的少主,从来都不是省事的主儿!
腹诽归腹诽,可左衡还是深谙识时务者为俊杰之理的,左衡叹了叹气,半响后还是认命地恭声应承道:“是,少主!”
一语既毕,左衡见时间也差不多了,便双手抱拳微微示意了下,转身走出了大厅,快步朝厨房走去……
而左衡一走,站在上官一阙身后的白行书,蓦地沉声开口道:“少主,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是故意让左衡去调查闰则的吧?”白行书虽是开口询问,语气却是笃定不已。
“哈哈——知我者,莫若行书者也!没错,我的确是故意让左衡去调查闰则的。”上官一阙朗笑一声,沉声回应道,随即又神色复杂地看着左衡离去的背影。
顿了顿,上官一阙蓦地旋过身来,喟然叹道:“想必你也注意到,霓裳近几日的怪异表现,而左衡与霓裳既成夫妻,有关于霓裳的一切,左衡应该不会想借他人之口复述的。”
“这么说来,少主是已经知道是何人掳走未央的了?”白行书掩去心底的千思万绪,犹疑地开口询问道。
“不,我还不敢断定——只是可以确定央儿暂时安全无虞!”唯有提到未央时,上官一阙平静无澜的清冷俊脸才会有些许情动的微澜。
“少主——”白行书神色复杂地看着上官一阙情意忽现的冷峻脸庞,呐呐地低语着。
“嗯?”上官一阙分神地转头睨了白行书一眼。
白行书深吸一口气,顿了顿,像是下了什么决定似的,一瞬不瞬地对上上官一阙的视线,沉声开口道:“少主,你还记得锦年吗?”
乍闻白行书口中的人名,上官一阙有一刹那的怔忡,黑眸忽变幽深,但很快又平复过来,继而剑眉一挑,似笑非笑地沉声低语道:“行书,这锦年究竟是何许人也?印象中,你好像曾经跟我提过他……”
“呵,是吗——没,不是什么重要的人,少主不记得也罢了,毕竟很是久远了……”白行书忽地笑了笑,终是没再说些什么,似是而非地一笔带过。
闻言,上官一阙若有所思地沉吟一会,随即蓦地转过身去,低沉的嗓音喜怒难分: “嗯,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
说完上官一阙不等白行书有所反应,便踏着大步走了出去,高大英挺的背影依旧伟岸不凡,可不知怎么的,逆着光渐行渐远的背影与白行书记忆中那个眉目如画的俊美男孩蓦地重合在一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