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黄雀(上)
一个蔡文的府兵走进厅里恭敬说道:“回皇上,皇后,王爷相爷,这个宫女不知为何刚才想越墙而过,被小的几个抓住,因为她是宫女不知道该如何处置所以押来求见皇上,求皇上皇后定夺。”
皇后脸色一惊从位子上站起来:“莺儿,怎么会是你?”
莺儿下的腿脚一软跪在地上连连磕头:“皇后娘娘饶了奴婢吧!奴婢什么都不知道,是被冤枉的!”
皇后脸色也跟皇帝一般,又是吃惊又是愤怒喝问道:“到底怎么回事?还不快说!”
莺儿脸上的眼泪把脂粉冲开,和成了一团粉红的泥沾在脸上,几根头发凌乱的腻在她雪白的脸上。
莺儿哭着说道:“奴婢一直在外面伺候着,没有皇后娘娘的旨意不敢入内。刚才见到侍卫把晚茜押了进来,奴婢就知道自己的性命难保,所以……所以一时糊涂,就想着逃走!”
皇后脸上的怒火再也掩盖不住,纤细的手指指着地上的瑟瑟发抖的莺儿喊道:“大胆的奴才,晚茜被押是因为她夜袭相府,与你有什么关系?到底有什么隐情你不如实说来,本宫今日非扒了你的皮!”
莺儿哪里经的起这样的吓,慌的连连磕头,额头皮开肉绽,一行鲜血顺着她的额头就流了下来:“皇后娘娘饶命,白日里,奴婢经过梅园,听到梅园里有人说话,奴婢一时好奇就听了一耳朵,见到是镜月姑娘和晚茜还有这位公子在园中说话,镜月姑娘还拿了一包衣服给晚茜!”
“衣服,你说你看到了衣服?是什么衣服?”辅相声如破钟,在加话语之中含着怒火一句话下来吓得莺儿魂飞魄散。
莺儿浑身如筛糠一般:“就是一包黑色的衣服,跟晚茜身上穿的一模一样!”
皇后长吁了一口气,说道:“就算如此,你为何要逃?”
莺儿抹了一把脸上的血,一把血被抹的到处都是:“奴婢只是一个小小的宫女,命如草芥,晚茜事情败露,奴婢怕牵连其中,被晚茜灭口,所以一时糊涂干脆想逃走了算了,请娘娘赎罪,饶了奴婢一条命吧!”
莺儿跪在地上连连磕头求罪,这边我整个人都如同掉进了冰窟一般:今日这明里的强加罪名和那日的别院夜袭有和不同,只不过是一个明,一个暗,现在是把我拖了下去,今日把晚茜和我还有唐俊一起除掉,下一个就是成王了。
皇帝凌冽的目光如同一把利剑向我射来,鬓间的冷汗如同细小的虫衣蚁爬行一般细细密密的滚下。
跪伏于大厅中间,诺达的厅中,跪在中间的几人显得如此渺小,恭敬的回答道:“皇上明察,日间我的确给晚茜送过东西,只是给晚茜送了一些吃的,和夜间防寒的斗篷,并没有所谓的黑色衣物,我的包袱被人调了包,是有人栽赃嫁祸罢了!”
辅相厉声呵斥:“人证物证都在,就连晚茜自己都承认了自己是刺客,你还想狡辩!”
我骨子里的倔强如同火苗一样开始串烧,辅相步步紧逼从未放过我,一股怒火直冲脑门,话语也变的强硬起来:“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弄人证物证又算的什么?没做过的事情就是没做过,辅相大人强行治罪,要了民女的性命,民女也无话可说,只要副相大人能问心无愧,夜夜冤魂进梦只要能睡的安稳便可,一切请皇上定夺!”
辅相或许没想到我会如此坚定,索性跪在了地上拱手说道:“皇上,绮贵妃孕育龙胎,承蒙恩泽归家探望,却不想晚茜却夜袭相府,她一直记恨当年臣治了景玉的罪,怀恨在心,镜月更是帮凶,两人蓄谋谋害皇族,请皇上念在还未出生的孩子情分上,请皇上严惩凶手!”
话语刚落,一个蔡文的府兵进来说道:“皇上,绮贵妃身边的言公公来了!”
皇帝衣袖一挥,轻叹了一口气说道:“让他进来吧!”
一个穿着仙鹤绣袍的男子气喘吁吁跑进来,只是神态不似常公公般娇弱。行了一礼说道:“启禀皇上,皇后,经过御医的施救,贵妃娘娘此刻已经没有了大碍,龙胎是保住了,只是娘娘惊吓过度,神思恍惚,一直念叨着皇上,所以小的就来禀告一声,以免皇上皇后挂念!”
皇后撇了一眼地上还在发抖的莺儿,又看了一眼那言公公对皇帝说道:“皇上,这消息也来的太是时候了,皇上可以不用在担心龙胎的安危了,只是绮贵妃……皇上是不是……!”
皇帝浅笑道:“是该去安抚一下绮贵妃,但是眼前的事情得先处理一下!”
皇帝缓缓起身,长时间的跪坐让他的关节都硬了一般,身旁的一个穿黑衣的内侍赶紧上前扶着皇帝,皇帝瞥了他一眼,冷冷说道:“反应如此慢,是不是以为在朕的身边呆的久了朕不忍心治你的罪!”
那内侍似被吓住了,又不敢撒开皇帝的,赶忙哈着腰说道:“奴婢不敢!不管在皇上伺候的时间有多久,奴婢都是奴才一个,都不敢僭越,请皇上明察!”
皇帝眯着眼似是很满意这个内侍的回答,撒开他的手缓步从上座走下来,站在成王的身边说道:“晚茜,镜月,还有这位唐公子都是你府上的人,他三人如今都被指控,你可有话说!”
成王长袍风来袭却微微而动,高高的发冠下,满头的银发更是让他年轻的容颜看上去格外清朗俊逸,成王颔首恭敬的回答:“一切由皇上定夺,臣弟相信皇上自会给出一个公正的判决!”
皇帝脸色一正直直的看着成王说道:“三弟会信我?”
成王衣袍一撩直直的跪在了地上,俯首三拜,那两道悠长的剑眉似是要穿进发鬓一般,衬的成王的脸如同凝固的冰峭一般,成王拜完说道:“臣弟,唯皇兄马首是瞻!忠心不二,绝无他念!若是晚茜他们有罪,臣弟请求一同治罪!”
这或许才是辅相最后的目的,蓦然见辅相脸上闪过一丝得意之色。
皇帝脸色沉重,缓缓点了点,捻着挂在腰中的玉珏缓缓说道:“辅相大人依理你也是国丈,说起来今日之事也只是朕的家事而已。”
辅相似是仍旧不安心,立马说道:“皇上的家事也是国事,请皇上明察!”
皇帝冷冷说道:“朕自会明察!”转身走到我和晚茜跟前说道:“晚茜,当年你在铁血军营里任命副将,你的忠勇朕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大都盛世有你的不可缺少的一份功劳,但是也就是因为你太过忠心,说你夜闯相府也不是不可能!只是这么多年过去你为何一定要选在今晚?以你的品德你绝不会妄加杀意于一个还未出生的孩子!斩草除根你实在是做不出这样的事情来!”
皇帝的语气似乎有变,辅相一脸的诧异,这看似已经铁板钉钉的罪他可不想再有任何转换的余地,急忙说道:“皇上,这铁证都已经摆在了眼前啊!”
皇帝冷目一瞟说道:“朕说的就是不是事实了吗?”皇帝的话语似是金石之声,铿锵有力,容不得半点辩驳。
辅相跪在地上,脸色阴沉只剩两道浓眉蹙在一起恶狠狠的盯着我和晚茜说道:“皇上,晚茜她已经承认了自己夜袭相府的事情,此罪她一定是逃不了的。”
晚茜转眼,清亮的双眼看了我一眼,又看了一眼辅相,唇边竟然浮起一丝浅笑,我从未见过晚茜如此迷人的笑,冰冷如她这笑起来也如此美丽迷人,只是多了一份清冷,如同山崖上孤傲的野百合一般:“辅相大人记性怎么这么差?草民何时承认过夜袭相府了,草民只说过夜闯了相府而已,就如同相爷带着大队的人马,闯进了这北郡王府一般。袭和闯那可是两码事,相爷说话可要当心!”
说完晚茜深深的看了我一眼,自从这辅相带兵前来,晚茜和成王都是出奇的镇静,特别是成王连话都很少说,一直惊慌失措的反而是我,听得晚茜这一字一句的反驳,想到成王一直在我跟前说的话,我忽然好想明白了什么。
这脑海中闪过的这一念头似是黑暗之中闪过的一丝光亮,瞬时着照明了四周的情况,那一直含在心里的憋闷一下找到了出口。我转头是晚茜还看着我,我朝他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
辅相被晚茜这一呛,他的皮肤本就黑,这脸上一红更是黑的跟阎罗一样:“你面对铁证强词夺理,我率兵前来是来捉拿你,而你夜里闯进我相府为的什么?”
晚茜的性格何等的刚烈,面对辅相丝毫没有退让。嗤道:“论强词夺理,辅相大人面前,晚茜甘拜下风,只是我为何会夜里闯进相府,还恕晚茜不能相告!”
辅相气的一脸通红,想向皇帝求告,皇帝却是转身不在看他。
皇帝冷眼看着两人的争吵,待两人停歇了下来,忽然大喊道:“梁卫!梁卫在哪!”
少时一个身着玄青黑缎锦衣,身材高大壮硕的男子步履稳健的走了进来,身上用黑色丝线细密绣着飞蛾图案,头上罩着乌青纱帽,纱帽后面常常垂下的丝带配合着这人的步伐,盈盈而动。
晚茜面不改色,辅相却是一脸惊异嘴里念道:“影卫使!”
那着黑缎男子恭恭敬敬的朝拜道:“启禀皇上,影卫使掌使梁卫前来请罪!”
皇帝似是连眼都懒得抬起,说道:“说吧!你又干了什么,好生生的家宴,被你们给搞成这样!”
梁卫也算是眉清目秀,只是那张脸似是木雕一般,没有任何表情,一身的黑衣让他显得神秘莫测,就连辅相见到他都似是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