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9章
唐小爱要空间,他给。
虽然有时候生气,恨不得把她直接捆在身边,反悔食言,就做个让她讨厌到死的人!可冷静下来,钟御卿还是没法真的对她那么做。
虽然他会说,她是奴隶。可在婚姻中,谁都是主人,谁也都是奴隶,没有绝对的奴役和被奴役。
尤其是她在婚礼上的做出的惊天举动,让钟御卿突然明白,有些东西,或许并不是他所能完全掌控的。
比如,唐小爱口中的“感情”。
唐小爱在上访谈类节目,她依旧穿着宽松飘逸的长裙,端端正正的坐在椅子上的模样很沉静,丝毫也看不出前几天差点摔死的惨烈经历。
主持人也在问她“感情”。
婚后的唐小爱,话题显然更多,尤其是和钟御卿闪婚的内情,让许多人都很好奇。
这算是唐小爱结婚休息后的第一次单独接受情感类节目的采访——自从她复出后,之前“谣传”她退出娱乐圈的八卦,全部变成了她因结婚而休息的消息,这是埃斯克罗公关做的调整。
现在大家大部分认为唐小爱前段时间的消失,是因为“婚假”。
当然,有一部分人猜测依照钟御卿的身家和个性,是不可能让唐小爱再回到娱乐圈,而唐小爱的复出,只是因为秦峻宁的知遇之恩,或者是秦峻宁和钟御卿之间的感情依旧存在,所以她才会加入新电影的拍摄。
即便埃斯克罗的公关在宣传,放出话来,表示唐小爱也开始筹备第二张专辑,今年也会参演另一部电视剧的拍摄,可依旧有不少媒体觉得,唐小爱不会留在娱乐圈多久,她随时都会退出这个圈子。
而且唐小爱的长相和气质,还有温柔的性格,完全是成功男人背后的贤妻良母,不像个对名利热衷追求的女强人。
唐小爱一结束节目,就匆匆从特别通道离开。
坐进保姆车里的唐小爱,在台前的精神状态被疲惫取代,垂眸看着手机上的来电,不知该不该接。
现在她可以有自己的手机,对外联系不必通过小昭,因为她是“已婚”女人,秦峻宁原本将她管制的死死的,就是防止她被外界太多的东西侵扰和引诱,但是现在不需要了。
钟御卿的妻子,还有谁敢随便搭讪?
手机不停的响着,并不因为她不接电话而挂断。
唐小爱半分钟后,终于按了接听键。
“结束了?身体感觉怎么样?”钟御卿像是普通的丈夫,关心妻子的身体和工作。
“正准备休息。”唐小爱的语气很冷淡,显然不想被他打搅。
“昨晚是不是太累了?早上看你睡的很熟,所以没喊醒你就走了。”钟御卿像是听不到她口吻里的冷漠,自顾自的说着夫妻隐私。
“没其他事我就挂了。”唐小爱眼里闪过一丝羞涩,她刚才还在反思自己到底为什么每次都会被钟御卿吃光抹尽,那种时候心理很挣扎的想反抗,可身体总是先一步被征服。
妈妈说,女人的战场在床上,意思就是女人注定是床上的失败者吗?
“妈妈今天找我了。”钟御卿当然不会这么快让她挂断电话,没达到目的绝不罢手才是他的风格。
“说了什么?”唐小爱沉默片刻,问道。
“没说什么,只是担心你肚子里的孩子。”
“……所以你为什么要骗他们,这种事本来就隐瞒不了多久!”唐小爱听到那边淡定的回答,忍了忍,还是一股怨气直冲心头,压也压不住的想爆发,“今天我都想对妈妈坦白,如果不是因为她情绪要保持稳定,我真想……”
“想什么?”钟御卿见她突然收装,其实已经猜测到她后面的内容。
她还是想和自己离婚,只不过是时间长短的问题。
“想对她……坦白啊。”唐小爱看着外面的路灯,“我们不是很适合,性格和生活习惯上,很多东西都没法磨合,你难道真没感觉到?”
“蚌壳里面掉入沙子,会很疼,对吧?”钟御卿在电话里,听不出他的情绪,他似乎很淡然,“沙子和血肉,你觉得可以磨合吗?”
这是今天唐妈妈对他说的话,用很浅显的故事,来说婚姻的道理。
再融洽的夫妻,也是两个“异物”,要融进彼此的生活,注定会有摩擦和碰撞。
就像蚌壳里的沙子,如果不能分离,就只能去包容,忍住痛苦,在时间的长河里,慢慢打磨成圆润的珍珠。
“沙子是不会疼的,疼的是蚌。”唐小爱沉默片刻,突然说道。
用血肉去包裹那颗尖锐的沙子,这样的比喻里,谁愿意做那个独自承受痛苦的蚌?
“你认为我是进入你生活里的沙子?”钟御卿在电话的那边,正站在豪华的游轮上,看着盘旋的海鸥,淡淡问道。
“我的生活里有很多沙子。”唐小爱觉得命运很喜欢和她开玩笑,总是在她成长的道路上,放置许多荆棘和沙子,让她用痛苦去打磨生命。
“我是让你最无法忍受的那一粒?”手指轻轻敲着栏杆,钟御卿看着碧海蓝天,面对这样浩瀚的美景,许多小脾气都消失了,只剩下一种强烈的感觉——想让这样美丽的景色,让唐小爱也看到。
他在强烈渴望着能够分享此刻的风景,或者说,钟御卿希望在此刻,身边能有人陪他一起,感受大自然的瑰丽。
没有听到唐小爱的回答,钟御卿在海风中,慢条斯理的说道:“如果你感觉我是一粒沙子,那我是你最后一粒沙子。”
言下之意已非常清楚,无论接不接受,她都必须用尽力气,去包裹着那粒沙子。
“我们之间,始终无法相互了解。”唐小爱终于开口,重复自己刚才的话,“我的生活里有很多沙子,可你并不是我的生活中的沙子。”
钟御卿的黑眸中,闪过一丝淡淡的水光,如同有海鸥从他眼里飞过。
“钟御卿,你的世界很大,你的世界也很精彩。不像我,在狭小的空间里拼命生活。”唐小爱撑着额头,这边已经夜深了,而钟御卿那边却是白天,那首歌唱得真好,白天不懂夜的黑……
“所以呢?”钟御卿平静的问道。
“所以……你可能感觉不到疼。”唐小爱低低说道,“而我,才是那粒小小的沙子,在你的世界里,被一层层裹住,无论怎么能努力,都无法再回到那条宁静的杏流,与阳光,与野草,与粉蝶,与春花,与未受污染的清澈溪流,与自由自在的鱼虾小鸟相依相偎……我被封锁在密闭的空间里,没有阳光野草花蝶,除了黑暗和窒息,还是黑暗和窒息。”
说完,唐小爱挂掉了电话。
钟御卿气定神闲的表情,在她说完这句话之后,一点点的崩塌。
握着手机的手缓缓垂下,钟御卿从未想过,她和自己,到底谁是沙子谁是蚌……
仿佛一语惊醒梦中人,钟御卿身体里滞后的疼,猛然扩散来来。
她才是那颗沙子……
而他,一直意识到,那种寝食不安辗转反侧的感觉,是因为异物进入了自己的身体的不适应。
他的世界或许真的太大了,所以直到现在,才感觉到某个角落,阵发出的尖锐疼痛。
并且越来越疼,疼到他不得不伸手按住心脏位置——沙子就藏在这个地方,不显山不露水,仿佛是世界上最好的特工间谍,无声无息的潜藏着,在等待适当的时机跳出来,将他的心刺的血肉模糊。
那个适当的时机,不只是婚礼上的逃离。
而是婚礼后,那完全不压制的抗拒和反击。
那粒藏在他心里的沙子,从安静温柔的状态,突然开始挣扎,想要冲破他的血肉的禁锢,回到外面的世界,所以,他才感觉到不安和不适,甚至有撕裂的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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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粒还没打磨成珍珠,想要冲破包围逃离的沙子。
钟御卿当然不可能让她逃走,否则他心里硬生生被撕扯开的伤口,谁来填补?
钟御卿是一个有着良好习惯的男人,其中一个优秀习惯,就是当他发现有什么异常状况发生时,或者有什么可能潜在的威胁时,一定会做好完备防范措施,避免纰漏。
唐小爱不是男人心中的朱砂痣,她只是河流里一粒平凡普通的沙粒。
不动,不语,不会主动侵害到别人,静静的伏在河底,看着浮游的生物,也并不羡慕。
若是无意中被河蚌吸入软肉里……唐小爱才会有让人疼痛的感觉。
无论是朱砂痣和白月光,都只是被秦峻宁包装出来的形象而已。
“小爱,这是下周的通告,准备一下。”小昭在一棵胡杨树边找到发呆的唐小爱,自从唐小爱回剧组之后,也许是因为身上还有伤,也许是因为其他原因,总觉得她又变了一些。
“好。”唐小爱的膝盖上放着台本,她接过通告单,依旧坐在胡杨树下发呆。
一千年不死,死后一千年不倒,倒后一千年不朽,胡杨树在某种程度上,像一场让人奢望的美丽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