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七章 难以抉择
或许很多事并非太妃授意，也许一开始她只是被动着在宫中暗流下为王氏服务，可是到了最后，她已经被浸染，从棋子变为了下棋的手。
天下之大，权谋之下，一切都是棋局内的又一场棋局，笙歌叹息，叹息着替他们悲哀。
“轩辕煜，我都懂，我不怨你，”笙歌轻轻拍了拍他放在自己肩上的手，轩辕煜则反手一捏，将她的手握在了手心。
“你身子还未好，我平日里都劝你好生养着，你倒好，醒了便是批阅奏折，这会儿不看折子了，倒是因这件事跑到我这里来等着，你叫我心中如何安宁，”笙歌站起身，看着他苍白的脸色，心口被酸涩淹没。
“今日是小年，自然是要与你一起，什么折子的，我都交给宸弟了，他这人太懒，既然已经重回朝堂，若想让百官信服，总得趁机多学学，正好也替我分担些，”轩辕煜勾唇一笑，眼里分明有几分幸灾乐祸的意思，笙歌明白他是一心想将睿王扶上高位，却也明白他这会子能因此得闲而高兴。
可他若知道，他眼中这个被王氏欺压多年，这个让他抱有万分愧疚的弟弟，其实根本...
笙歌不愿再想下去，她的鼻尖微微发酸，若继续下去，她怕她会忍不住将一切托盘而出。
“既然如此，那就更应该趁机好生休养，”笙歌吸了吸鼻子劝道，轩辕煜眨了眨眼：“我见你这一对黑漆漆的眼圈，想必昨夜气了我一夜吧？”
笙歌一惊，连忙低下头道：“我像是那般小气的人么？”
“你本就畏寒，又气冲冲将宫女赶到林子外间，夜里没有人替你换手炉，又岂会睡得好？”轩辕煜摇头失笑：“待会儿用过早膳，我们一起睡会儿吧？”
笙歌没料到轩辕煜竟猜的自己心境猜的那般透彻，起初自己的确是置气了，不过真正的原因，根本不算是将她禁足这点，而自己没有睡好，又哪里与夜里无人换手炉有关系呢？
她心中清楚，却根本无法言明，这种感觉，就好似一把刀子悬在心头，将她压迫到难以喘息。
早膳过后，屋子里收拾的暖融融的，笙歌不敢压着轩辕煜的胳膊，也不敢有太大动作，生怕牵动了他心口处的伤，轩辕煜却执意要抱着她，索性两人窝在一起，她蜷在他怀里也不敢挣扎便也由着他去了，原本还有些害怕自己乱动会碰到伤口，但随着轩辕煜温热轻柔的呼吸，好似有一股奇异的力量，使得她渐渐放松，竟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
这一觉睡的极沉，待笙歌睡醒时，竟发觉屋内的光线都暗沉了几分，也不知是不是这一觉睡到了夜里，她眨了眨眼，意识逐渐清醒，而这清醒之下，就见自己睡姿极差，原本睡前是轩辕煜从身后揽着她入睡，怎么这会儿自己的腿勾在他腿上不说，手也正环在他的腰上，整个人犹如猴子抱树一般...
笙歌嘴角一抽，忍不住抬头去看轩辕煜此时是否睡着，若他还未醒，自己动作便轻柔些，省的让他瞧见这般丑态，然而抬首间，她便看到轩辕煜噙着笑意的眼眸正看着自己。
“你...哎呀...”笙歌哪里看不出他眼里的笑意是什么意思，正因懂了，脸上瞬间便也烧红，她撅嘴娇嗔，连忙收回手脚，岂料动作太大，竟令身侧轩辕煜发出一声轻轻的吸气声，她下一刻才想起身边还是位重伤之人，哪能经得起自己这般动作？
“没事吧，弄疼你伤口了吗？”笙歌连忙放轻了动作，慢慢侧躺着看着她道。
“不是...”轩辕煜浅笑着，白皙的面容之上渐渐浮起一层淡淡的红晕：“只是你压的太久，有些...”
“怎么不知道叫醒我，早知就该让你回去躺着，与我挤在这里，你又哪会睡得好呢？”笙歌懊恼的皱起眉，轩辕煜失笑，满眼宠溺的望着她：“你在身侧，我才能安心。”
“尽说些好听的话哄我开心，”笙歌睨了他一眼，险些就要被这双眼眸融化，她心头微微一跳，收回目光之时，就想要起身，毕竟看光线，这会儿也不早了。
“歌儿，”轩辕煜见她动作，顿时反身将她压在身下，双眼含笑，略带几分责怪的语气说道：“你倒是睡饱了，我可动都不敢轻易动，生怕吵醒了你，你不打算补偿我么？”
笙歌被他这般压着，又不敢挣扎，他身上充斥着药草的香气与龙涎香混合在一起，温热的吐息轻轻扫过她的脸颊。
“补...偿...什么？”笙歌结结巴巴的说完，脸上早已红透，见轩辕煜眉眼含笑，眸光像是一汪春水荡漾着无限柔情，她顿时一惊，连忙接道：“你、你身子还未恢复，这会儿又是白天，不、不能...”
说到最后，笙歌的脸颊好似被大火炙烤一般的滚烫，后话再也说不下去，轩辕煜双眸一眯，见她这般慌张羞涩的模样，忽然低下头吻住了她的唇。
笙歌感受着他似水般的温柔，僵硬的身子逐渐变得放松柔软。
未过多久，轩辕煜便松开了她，见她依旧是一副紧张的模样，顿时低笑了几声道：“你这脑袋里都在想些什么？”
“啊？”笙歌疑惑的看了他一眼，下一刻便扭过头，匆匆起身穿上了外衫，轩辕煜坐起身看着她那般模样，脸上笑意更甚：“歌儿会做饭么？”
“做饭？”笙歌将袍子披在他身上，思索了片刻道：“会做些简单的吃食，不过比不得宫里的厨子。”
“作为补偿，今夜晚膳，便由你来准备吧？”轩辕煜站起身，走到门边道：“将药端进来。”
笙歌惊讶道：“我？我只会做些简单的吃食，哪比的上御厨的手艺，只怕到时候你不嫌弃，那睿王非得嘲笑我不可。”
“他不吃便不吃，就让他在旁边看着，”轩辕煜坐到桌边，随着宫女端着汤药进来，笙歌顿时苦着脸坐到了他的身边。
“喝药吧，这会儿应不烫了，”轩辕煜将汤药推到她的面前，自己则端起身前这碗一饮而尽，随着宫女伺候了漱口之后，他见笙歌依旧是张哭丧的脸，顿时笑道：“我以为你早该习惯了喝药。”
“我不是怕喝药，我是在想，晚上做些什么招待两位贵客！”笙歌撅了撅嘴，端起碗皱着眉头便喝了下去。
“我们三人谁不是伤员才，弄些清淡点的也好，”轩辕煜将双手拢入袖袍，目光落在门外簌簌落下的大雪中。
笙歌没有注意到轩辕煜脸上淡淡的愁绪，只是自苏醒开始就不断的被今夜将要发生的事情担忧。
直到晚膳时间，她在煜歌居的小厨里就着原本的食材，准备了几样简单的民间菜色，依着过往的记忆，煮了几碗补血的甜粥，这才忧心忡忡的回到了听风小筑。
“我的歌儿辛苦了，”轩辕煜见她回来，立即起身相迎，笙歌乖巧的坐在他的身侧，不动声色的避开了轩辕宸的目光。
“没想到淑妃娘娘除了会煮一手好茶，居然还会下厨，当真是心灵手巧，大哥好福气，”轩辕宸自然也发觉笙歌刻意避开他的模样，却也没有多想，见她落座之后才笑着说道。
笙歌听着他这一席话，脸色一红一白，有些挂不住的抬眼瞪向了他，若说夸奖，拿她煮茶的手艺夸她，那分明就是嘲笑！
“那是自然，笙歌是上天对我最大的恩泽，”轩辕煜突如其来的话，令轩辕宸没打算继续说下去，而是低笑了几声看向笙歌，笙歌则脸上一红低下了头，悄悄掩去了眼底的泪意。
屋内洋溢着一股古怪的气氛，笙歌是这般觉得，好在宫女们此时端来了她备的晚膳，便也将这种令她窒息的气氛打破了。
“味道很好，”轩辕煜动筷，见笙歌一脸紧张的模样，顿时出声安慰。
“是吗？”笙歌许久都未下厨，自己在宫里吃了诸多珍馐，方才边做边尝了些，倒也觉得还行，见轩辕煜脸色诚恳，的确不像是说谎，她放下心来，舀了一碗粥搁在他面前：“喝点这个吧，光吃菜怎么能吃饱。”
说着，她扫了轩辕宸一眼，见他略有所思，迟迟没有动筷，虽未多想，却还是有些不悦，她索性也替轩辕宸舀了一碗，放在了他的面前。
“你若是嫌弃，却也不能过来做客让你空着肚子吧，这粥有益气补血的功效，将就着喝点吧，”笙歌说完，也不等他回答，只管着自己这边，毕竟睡了一天，说不饿自然是假的。
“宸弟莫不是想起那只烤兔子了？”轩辕煜见轩辕宸迟迟不动口，顿时调笑着说道。
这样一说，笙歌顿时明白过来，脸上也是忽的一红，连忙低下头不去看那边。
“大哥若不说，我还将那只‘美味’的兔子给忘记了，”轩辕宸笑着，执起小勺舀了一勺甜粥放到嘴边。
“宸弟不喜甜食，但你肩上的伤御医也说了，失血过多，是该换换膳食，在府上也莫要偷偷饮酒了，”轩辕煜说完便不再多言，却没有发觉他一席话落下之后，身侧二人眼中纷纷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黯然。
笙歌想起曾经那个少年，在酒窖之内露出嫌恶之色说他不喜甜食，最后却还是经不住饥饿将她煮的粥吃个干净，如今想来，她的心底渐渐浮起酸涩。
轩辕宸眸光微黯，但很快就露出一抹浅笑，像是品尝美味珍馐一般，一勺一勺将甜粥吃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