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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十里春风不如你

    周末回去果然没有见到他,她一直都非常清楚,宁西薄,是个绝对说话算数的人。

    没什么事,午饭过后,一个人出门走走。

    接近深秋,天气有些微凉,风吹过来,忍不住的哆嗦两下,戴上衣服后连着的帽子,随手又拢了拢微敞开的衣襟。

    枯黄的落叶随着一阵又一阵的秋风瑟瑟飘落,落在路上,阮阮踩着路过,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阮阮回头定定看了那些落叶许久,后转身举步前进。

    她只是想起了一些往事而已。

    还是十岁的时候,父亲去世,母亲改嫁给了她年轻时候的恋人,带着她这个拖油瓶,进了宁家。

    她下意识的把父亲的死去归结在他们的身上,固执的觉得,父亲死去,母亲不能和别人再共谱心曲;至少不能那么快。

    那时,她痛恨着宁姓,她不愿意跟宁家人重组家庭,她不愿意让别人认为她是因为进了宁家,才改姓宁,她想大声说,她姓宁,全然因为她的父亲。

    带着对父亲的想念和对母亲改嫁的不乐意,她非常压抑的度过了少年时期。

    后来,她去了市里最好的一所高中,认识了一个好朋友,压抑的心情才有所缓解。虽然她依旧不喜欢宁家的当家人宁景和他的儿子宁西薄。

    只是她的好闺蜜,喜欢上了宁西薄……那个无比冷漠冷静的男人。

    阮阮嘴角勾起,眼里却丝毫没有什么热度。

    如果说,遇到宁西薄是她最倒霉的事,那遇到柳沛,就是她颠覆人生的开始。那时候,她还没有现在那么无所谓。虽然不喜欢与人交往,却因为柳沛,与世界相接轨了。

    那天刚刚开学,天气晴朗,阳光明媚,柳沛踏着满室的夏光,与阮阮第一次相见。

    阮阮性情冷淡,不喜欢与别人多交流,也不知柳沛怎么想的,第一眼就决定,与她一桌。

    两个人同桌了。

    柳沛性格好,温温柔柔的,一笑起来,眼睛弯弯非常好看。她爱说话,总是在有空的时候有一搭没一搭的找阮阮说话,起先,阮阮因为不善言辞,和她交谈的少之又少。

    后来,因为一杯温开水,两个人成为极好的朋友。

    那是非常平常的一天,只是因为一点,使那天变得非常的不平凡。

    午后,原本晴空万里却变得乌云密布,还在上课时分,却已经下起了瓢泼大雨,电闪雷鸣之间,阮阮感觉到了自己陡然冷下去的温度。

    父亲出车祸死去的那天,正是这样一个天气,自那以后,她有了心病,从此惧怕打雷下雨。人多时,她还能安慰自己让自己不要怕,可在人越来越少渐渐没有之后,她才发觉自己浑身冒着冷汗。

    柳沛对阮阮道别,却看见她惨白的脸。

    阮阮不知自己的脸色到底有多可怕,但从柳沛担心着急的眼里,她清楚看到了。

    "阮阮,你怎么了?你没事儿吧?"整个教室,只剩下了她们两个人,柳沛的关心,在空旷的大教室里,在阮阮封闭已久的心里,久久回荡。

    从来没人问她怎么了,她被如此平凡的一句话所深深打动。

    呆呆的盯着柳沛的脸,没有说话。

    "怎么不说话?是不是哪里不舒服?"阮阮还是没有回复她的话。

    下一秒,她转身跑开。

    阮阮的目光跟着她的动作,一路辗转,又回到面前,落到氤氲着白色雾气的开水。

    柳沛将玻璃水杯推到她手边,轻声劝慰:"喝点水吧,能好受点,我不回去,我在这里陪你,你有哪里难受,就告诉我。"

    没等她说话,阮阮的眼泪已经忍不住流下。

    "哎哎哎,你别哭……"柳沛手忙脚乱的找纸为她擦眼泪。

    记忆里那一天的柳沛,无比清晰。

    阮阮走在熟悉的校园环境里,心中五味杂陈。那一天过后,她们两人的关系突飞猛进,她们成为了无话不说的好闺蜜。

    所有闺蜜之间做过的幼稚事,她们统统做过。

    柳沛是唯一一个让她觉得这世间还是有温暖,还是有留恋的人。同时也是,让她最肝肠寸断,最疯狂最后悔那年认识的人。

    后悔到,如果有人拿生命来交换那几年的时光,她也一定会愿意,不计后果,且绝不后悔。

    回想到这里,心脏的地方传来一阵阵的隐痛,附在心上的手掌,渐渐收紧。

    心里的疼痛慢慢消失不见,从回忆里抽离,正要举步向操场走去,冷不丁的,从背后传出极为熟悉的女声。

    女声有些犹豫的开口,响在她的背后,女子的声音如同惊雷一般,在她脑子里炸开。

    "阮……阮阮……是你吗?"她的声音有些忐忑。

    听着陪伴了她整个青春的声音,她以为这么多年能够忘却,却不想,依旧那么清晰。

    以为足够时间将过去沉淀,却忘了,过去的事,无论多么的粉饰太平,疤痕在那里,就永远都横亘在那里了。

    她和柳沛,注定不能够和解了。

    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表情和平时没有什么差别,只是藏在衣袖下微微颤抖的手,还是出卖了她的心情。

    面前的人终于转过身来,柳沛看着褪去青涩,逐渐显露美好的脸,心中无限震动。

    愧疚多年的人,多年想再一次遇到的人,终于相见。

    她忍不住匆匆向前两步。

    阮阮见到柳沛,心中没什么开心的想法,见柳沛向她快速走过来,心里泛起阵阵抗拒。

    "你别过来——"阮阮终于忍受不住,大喊了一声。

    柳沛被她突兀的喊叫吓得停住了脚步,与阮阮四目相对,她却是再也不能往前走了。

    因为她的眼神,绝望而深幽的眼神。与当年出了车祸自杀时的她一摸一样。

    多年日夜的愧疚席卷她心,"阮阮,你还在怪我吗?"她的小心翼翼的瞅一眼阮阮。

    "那么多年了,谁还记得。"轻描淡写的说,仿佛真的已经记不起曾经发生过的事。

    柳沛被她淡淡的语气弄得有些踌躇,她一面希望阮阮能够遗忘过去发生的事,一面又奢望着阮阮还能与她关系依旧。

    可是,看阮阮的面色和语气,她清楚的知道,她们两个人的那些年少时光,是真的真的回不去了。

    心里的失落和悔恨不能用词语来形容,她怔怔的看着阮阮,久久不能回神。

    阮阮同样不动声色的看着她,面上依旧没有什么表情,只是一双眼睛,还是暴露了她心里的一些想法。

    只要是人,就会难过,她也不例外。

    何况,她曾被深深的背叛,自那背叛后,她跌入深渊,不仅灵魂,还有不可你逆转的身体伤害。

    她怎么可能再像从前一样与她谈笑风生,怎么可能再与她关系依旧。若不是柳沛太天真,就是她太蠢。那一年的伤害,足以让她在心里筑起一道围墙,那年伤害过她,背叛过她的人,再也没有再次进入的可能。

    她就是这样,决绝而冷漠。

    跟前的人用眼神在向她表达深深的忏悔,她却不想再陪那人继续下去。

    "若你没有别的事,我先走。"说完,不再管她,转身举步离开。

    望着她单薄却异常挺直的背影,柳沛在心里默默流着的眼泪终于从眼眶里倾泻。

    一念之间,泪涌成海。

    悔恨多年,那人却已不在。

    "……阮阮,对不起。"柳沛站在一棵百年老树下,目光紧紧跟随一人,对那离去得快要不见得身影轻声呢喃。

    成长很残酷,它让你拥有短暂的友情和爱情,却给你一辈子都不能够愈合的伤害,身体上的伤害已经 不能恢复,心上的伤害,亦不知何时结痂。

    自见到了多年未见的柳沛,阮阮的心情一落千丈。若不见她,还能自欺欺人一番,可生活对她却如此苛求,在她想要努力向前看时,又给她沉重一击,已经看到些许光明,却又被狠狠拉回黑暗。

    没有意识的跟着人群流浪,周围的人很多,步调也很快,没有人停顿,没有人讲话,一切有生机活力的事物仿佛都已经不存在,眼睛酸涩,揉揉眼睛,惊讶的发现抹了一手的水光。

    脚步停下,眼睛闭上,周围原本嘈杂的声音瞬间变得小了,脚步声,车行驶声,车喇叭声,在她的脑里变弱消失。

    她抱着头当街蹲下,情绪瞬间失控,失声大哭。

    周遭路过的人看见她如此失常的举动,仅仅顿了顿脚步,见那姑娘还是哭,又各自离去。

    沉入自己世界的人,全然没有发现,就在她旁边的拐角十五米,停了一辆黑色卡宴,自她不动,那车也熄火停止。

    阮阮感觉,她的世界正在一点一点被曾经的悲痛侵蚀,却不曾知道,那个爱她多年的男人,见她模样,心也随着她沉下,他此时的心疼,一点不比她少。

    他冲动的想要下车将她拥入怀中,理智却告诉他:再等等吧,她现在还不需要他。

    隔着车窗,注视着那小小的身影。

    蓦然,他的心,骤然变软。

    他在十九岁远赴美国留学,前两个月刚回来,特意找宁西薄探了探阮阮的消息,知晓她要去锦京大学,秉着近水楼台先得月的不轨想法,毅然决然的应聘锦京大学物理系教授。

    那天,他等了好久才等到她来,他回国再见她只有寥寥几面,可每一次见她,都让他有心如擂鼓,怦然心动的感觉。

    在眼里心里只有她一个人的身影时他就清清楚楚的知道,他这辈子,就这样栽在她身上了。

    不过,想想他的余生能够和她一起看春夏秋冬,也不失为一件非常有趣的事;心里想着,目光不由自主地愈发柔和。

    突然,他就发现了不对劲。

    蹲在马路边的宁阮阮,像是根本没有意识到一样。

    路上行人车辆渐渐多起来后路上就有些拥堵,那些车本着安全第一的想法纷纷放慢速度。一辆白色越野大众在距离阮阮几米远的地方响起了嘀嘀的喇叭提醒声。

    阮阮浑然不觉。

    那司机按了好几次喇叭都不见阮阮有反应,最后终于放弃,找着空钻了过去。

    只是路过阮阮时降下车窗骂骂咧咧几句,大抵是在骂什么听不见喇叭声什么的。

    傅晏白将这一切纳入眼底,眉头不自觉的蹙起,眼里的凌厉一闪而过。

    放开安全带,开门迈出。抬脚向她方向走去。

    在她身边一寸的地方站定,大概站了几分钟,觉着她再蹲下去就要血液障碍了,才曲腿弯腰,在她耳边轻声说:"该站起来了,一会儿该头晕了。"

    他清凉的嗓音带着不容拒绝,轻轻响在她耳边,突如其来,吓了她一跳。

    伸手按住她纤弱的双肩,防止她因为惊讶摔倒。

    阮阮的确惊讶,可在听到他声音时候,不仅惊讶,还有不易察觉的安心。

    "你……你怎么来了……"她眼睛红红,白净的脸上还残留着泪光,她望着眼前精致立体的脸,有些愣愣的问。

    "路过,看到好像是你,就过来看看。"他极其自然的伸手替她擦干净脸上多余的水分,淡淡的回答,"你怎么了?"他不着痕迹的轻声问,心里的心疼狠狠抑制住,面上不露分毫。

    她低头,像做错事情的孩子一样,久久不说话。

    等了好一会,也不见她有什么要说的倾向,他知道,她不会说什么了。倏地,他心中泛起难过,她那么难过,他却无法为她解难。

    可是,他除了陪伴,什么都做不了。

    微不可闻的轻叹一声,他放开放在她肩上的双手,直起身子,自高处向她伸出手。

    "来,我带你离开。"

    他的声音温柔如风,轻轻柔柔,却奇迹的,安抚了她忐忑不安的心。

    春风十里,在他们面对面,眼对眼的时候,不过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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